第五卷 西涼蒼生難,北地少年刀 第十章 西涼困境

西蜀多有前朝遺族,民心亦大多向著前朝。

故西蜀早有反意。

這件事情天下人盡皆知。

如今玉衡與聖皇先後歸去,西蜀又出了位星殞,西蜀的前朝遺族們恐怕現在是再也坐不住了。

當然這些蘇長安都不關心。

他關心的是那位青玉夫人。

如果他未有記錯,樊如月的婆婆便是青玉夫人,前朝神將樊黃嶺的遺孀。

蘇長安曾以為以她老人家的年紀恐怕早已離世,如今卻忽然傳出她成為星殞,這其中對於樊如月的禍福,亦是一言難盡。

不過現在樊如月應當也隨古羨君她們到了北地,想來段時間內應當是無性命之憂。剩下的事情,還是等到他將自己的傷勢完全醫治,又解除了神血之患後再做打算吧。

蘇長安這麼想著,對於那一桌遊俠剩下的所談論的事情也失了興趣,與小二結了賬後,便和青鸞一道回到了屋內。

雖然青鸞心疼蘇長安,要讓他上床與她一同睡覺,但是蘇長安執意不肯,只是盤膝坐在一旁。

青鸞無奈,雖然心底疑惑,但她向來不願意拂了蘇長安的意思,所以也就做了罷。

一夜無話。

待到二日醒來,蘇長安與青鸞便去到先前打聽好的醫館,找了位在當地頗有威名的醫師為蘇長安診斷傷勢。

結果卻並不樂觀,那位鬍子發白的醫師搖頭晃腦了半天,最後只憋出一句:「病入膏肓,非藥石可醫。」

此言一出,直氣得向來少語的青鸞眉頭一蹙,拔劍就要砍了那老醫師。

好在蘇長安眼疾手快將之攔了下來。

否者這老頭恐怕就得血濺當場。

蘇長安對此其實並不在意,他的傷勢他自己清楚,雖然嚴重,但絕未有到那般地步,只是這小鎮本就人丁稀少,尋常醫師自然難以醫治,來之前他也未有報多大希望。

倒是驚擾了這老者讓蘇長安有些不安,連忙掏出一兩紋銀賠罪,這才帶著青鸞離開。

「那老頭胡言亂語,為何不讓我一劍斬了他?」青鸞看上去還有些忿忿不平,一路上寒著臉色,半晌之後方才憋出這樣一句話。

雖然帶著面紗,蘇長安看不起她的神態,但從她露出的眸子里所閃爍的光彩中卻能想像到一二。

修為盡失的青鸞擺脫了《太上忘情錄》的影響,漸漸多了幾分人情味,雖然不諳世事,有時候甚至在關於蘇長安的事情上頗有些偏執的味道。但蘇長安卻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青鸞很可愛。

他朝著她笑了笑,說道:「莫要生氣了,這裡畢竟地處偏避,若是尋常醫師能治好的傷,我自己運轉些靈力恐怕也就無甚大礙了。又何必大費周折尋找醫師?」

「我們這就啟程去往西江城,我聽聞那裡可是一座大城,雖比不了長安,但在這中原也是數一數二的繁華,到了那裡定可以找到好的醫師。」

青鸞聞言面色稍緩,點了點頭,說道。

蘇長安知道她心中擔憂自己的傷勢,而這林陽鎮也確實尋不到好的醫師,待下去也卻無必要。所以也就不再說什麼,只是尋到一處攤販,買了些乾糧,又找來一定蓑笠帶著頭上——畢竟昨日聽那些遊俠所言,自己在這大魏的名聲算是臭了,一路上為了少生波折,還是低調些為好。

做完了這些,二人便出了林陽鎮,繼續向西而行。

西江城是長安去往西涼的必經之地。因為這些年來大魏的調往西涼的軍隊頻繁。一些想著從軍的江湖遊俠,又或是來往西涼與長安之間的商販與鏢隊,甚至去往西涼的大軍都會選擇從這兒去往西涼。

而西江城也因此繁華了起來。

可算得長安西區最為繁華的一座城池。

而西江離林陽鎮的距離並不算近,蘇長安粗略的算了一下,約莫有三千里的距離,以二人的腳程,又要避開一些多有士卒巡視的官道,此去西江怎麼也得花上二十來日的時間。

不過好在蘇長安對此早有預料,特地在林陽鎮買了些調料,這一路上有鎮子村莊可以借住一宿固然是好,若是沒有,便如在那道觀中一眼,尋些野味,配以些佐料,倒是滋味斐然,不再似以往那般味同嚼蠟。

而待到他們到了西江城的時候,已是二月十三。

草長鶯飛,春光正好。

但顯然,蘇長安並沒有心思去欣賞這樣的春光,而他身前那密密麻麻如同長龍一般的難民們,更是沒有心情去欣賞這樣的美景。

他與青鸞來到西江城的時候,便已經見到這樣的情景。

大把大把的衣衫襤褸的難民,拖家帶口,將西江城擠得是水泄不通。

西江城為了防止這些難民嘩變,如臨大敵一般在城頭立滿了弓箭手,城門處亦是戒備森嚴,若是想要入此城須得表明身份,要麼是在這西江城裡又可以投靠的親戚,要麼是得有一技之長,尋常的莊稼漢想要入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蘇長安也隱隱約約從這些難民的口中知道了些東西。

這些難民都是從西嶺關外湧入的,聽聞如今蠻族王庭召集九大氏族,集結了近三十萬大軍東進。武王浮三千將遠雲關拱手相讓,退守西嶺不出,北通玄、紅玉、朗狐、蔡雲四位神將自己手上的十八萬人馬與蠻軍在永寧關外鏖戰,前段時間更是損兵折將,朗狐蔡雲死於亂軍,北通玄身受重傷。十八萬大軍如今死傷慘重只餘八萬不到。

而蠻軍卻愈戰愈勇,每日皆在永寧關外叫陣,恐怕不日便得強攻。

西涼的民眾自然是人心惶惶,每天都有大批的難民背井離鄉從關外湧入關內。

可浮三千卻只管著放人,從未相關安置這些難民,任由他們在這中原大地流竄。

如今從這西江城一隅便可見西涼如今是何等局勢。

蘇長安倒是心中對於這些流民很是同情,但是他現在自顧不暇又哪還有餘力管得了他們。

他只是想著快些醫好自己的內傷,再在北通玄死前找到他,解除自己身上的神血之患,方才有餘力做些其他的事情,否者一切都是空話。

這樣想著,那在一旁巡視的一位軍官卻忽的皺了過來,指著他身旁的青鸞大聲呼喊道。

「唉!你!出來!」

蘇長安一驚,青鸞亦是一愣,但猶豫片刻之後,還是依他所言走了出來。

那位身著甲胄的士卒皺了皺眉頭,很是不悅的看了蘇長安一眼,說道:「我喚她出來,你跟著幹嘛?」

蘇長安頓時臉上堆滿了笑意,趕忙低著頭說道:「軍爺,這是我家賤內,自小生了病患,不能言語,軍爺有何想問的,我待她答了便是。」

這是在來的路上蘇長安早先便於青鸞商議好的對策,畢竟青鸞不善言辭,保不齊會出什麼紕漏。

「哦?」那軍官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眼露淫光,又用手中的長刀指著青鸞說道:「你,把面紗摘下來!」

這樣從西涼討來的難民他見得許多,而這位女子雖然遮著容貌,但是就從她那雙漂亮的眼睛,男子也約莫知道這女子絕對生得不俗,遮著容貌反倒有幾分掩耳盜鈴的意思。

若是真如他所料,待到他見了女子容貌,覺得合了心意,再將之帶回去淫樂一番,然後以此為籌碼,將這夫妻二人放進城中,想來對方也不會有太多異議。

這樣的事情,他在這些日子裡幹得可不少。

畢竟亂世,人命如草菅,更何況區區貞潔,又有幾人會真的在意。

他這般想著,眸子里的淫光更甚。

青鸞雖然修為跌落,但畢竟曾經是一位星殞,男子的神態落在她的眼中自然是瞞不住她,她心頭不喜,就要提劍斬了他。

但好在蘇長安眼疾手快,不著痕迹的按下她提劍的手,再次迎上男子,笑著說道:「我家賤內生得醜陋,帶上面紗便是怕污了軍爺的眼睛,不若軍爺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夫妻二人進城,小的必有厚報。」

說著,蘇長安身子也向前跨出幾步,手上不著痕迹的向著這軍官的手裡塞入一荷包銀兩。

那軍官臉色微微一變,手中輕輕掂量了一下,便感覺到這分量不小。

他又一次上下打量了一番蘇長安二人,神情似有鬆動。

就在蘇長安暗以為對方會將他們放行之時,這位男子卻臉色一變,大喝一聲。

「來人,把這兩個蠻族姦細給我抓起來!」

他話音方落,周圍本來圍著的難民慌忙退去,一拍重甲士卒如潮水一般湧來,將二人團團圍住。

這便是蘇長安經驗尚淺,這一手還是當時來長安時,與劉大宏學來的。

只是,他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有道是財不露白。

若是他只奉上一二兩紋銀,這軍官說不準便放了他們,可是他這一出手將那從那些逃兵身上搜來的數十輛白銀盡數奉上。

這軍官定然便將他認作肥羊,又如何能放過他呢?

蘇長安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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