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西涼蒼生難,北地少年刀 第七章 書里的大俠

時間一晃便是二十多日過去了。

轉眼已是春至。

雖然天氣還有些冷意,但很明顯可以感到的是這道觀周圍的一方小小天地間,漸漸有了生機。

一些蟲獸開始出來活躍,而蘇長安的打獵生活也比以往要輕鬆了許多。

青鸞在這段時間裡已經重新煉化了開陽留給她的傳承星靈,她的修行天賦極佳,又是重修,不過二十多日的時間,便已經摸到了九星境的門檻。這樣的修行速度,讓蘇長安可謂是艷羨不已。

而蘇長安的傷勢在這幾日的調養下也恢複了五六層的樣子,但這剩下的四層就不是靠著自己的身子便能恢複得了的,需要去到鎮子上尋找專門醫師配以藥石方能好轉。

二人一番商議,也就打算再等上幾日,待到青鸞九星修成便動身去到城鎮里為蘇長安尋找醫師,調理好身子,然後便去往西涼。

這一日,蘇長安與往常一樣,早早的便出了道觀,開始尋找這一天的事物。

他的實力恢複了許多,青鸞也多少有了自保的能力,所以,他可以去到更遠的林子里打獵,順便也觀察一番周遭的地形,以及是否有城鎮。

這段時間老是吃著些野兔山雞,難免覺得膩味,所以,他也想找些城鎮買些瓜果調劑一番。

但這四周二十里地內都被他找了個遍,卻是人跡罕至。

今天他起得早了些,往著西邊的方向奔走了四十餘里,終於是在山腳下發現了一處城鎮,他心頭一喜正想著去到裡面買些東西,但此念頭方起,才記起自己的銀票盡數放在青鸞那兒,也就只有作罷。

提著打來的山雞與野兔便往著道觀方向又趕了回去。

這才方到了道觀門口,便聽見裡面傳來陣陣響動,甚至還隱隱約約間有男子的聲音。

蘇長安心頭一驚,哪還顧得上其他,他將手中的雞兔一扔,哐當一聲,夏侯血便出了鞘。他提著刀,大步走了進去。

只見十來位身著麻衣的男子正圍著青鸞,指手畫腳,嘴裡污言穢語不絕於耳。顯然是不經意間路過此處,見色起意。

而青鸞神色冷漠著手持長劍,滿目寒霜的警惕的看著他們。

蘇長安只是一眼便看出那為首的男子乃是繁晨境,其餘幾人的修為都在聚靈九星之間。

他幾乎想也不想,提著刀就要上前將幾人斬首,但還不待他動身,青鸞的身子卻豁然動了起來。

她的速度落在蘇長安的眼裡並不算快,但相對於她那不過聚靈的修為來說卻已是驚世駭俗,連那些身著甲胄士兵軍官打扮的幾位男子也是一驚,想不到這位看起來不過聚靈的漂亮女孩出手竟是如此的果斷與迅速。

但在微微的心驚之後,他又沉下了心來,畢竟這女孩才聚靈境,他帶回來的這些手下光是九星境的都有五六位,更何況他自己也是繁晨境的高手,如此怎會不是一位小女孩的對手。

他如此想著,身後那些手下們也在這時猛然竄出,手持刀劍凌冽的殺向青鸞。

「不要傷她性命,老子喜歡活的!」他一聲暴喝,大聲的叮囑道,眼睛裡看向那青衣女子的光芒愈發炙熱。仿若已經看到了將她制服之後,被自己壓在身下無力反抗的模樣。

但這樣的幻想在下一息便盡數散去。

他從西涼帶回來的那些士卒,與這位青衣女子交手不過一個照面的時間,便有四五個倒在了地上。

這女子的修為雖然極低,但是劍法卻了得。

只見她人若驚鴻,在十餘人的圍殺之中猶如閑庭信步一般的來回遊走,但卻無一人的刀劍能夠觸及到她的衣角。

而她的劍亦沒有多少花哨的動作,只是刺,直直的,好不拖泥帶水的刺。

出劍收劍一氣呵成,每一次,都會在一位士卒的眉心留下一道血痕,亦收走他的性命。

為首的那位男子看得是膽戰心驚,暗道今次碰見了硬茬,此事恐怕是無法善了。這女子雖然修為不過聚靈,可這劍法比起那些侵淫劍道多年的劍法大師還要強出百倍。念及此處,他不敢託大,猛然抽出自己腰間的長劍,便要殺入人群,也不再窺視女子的容貌,只求結果了她的性命。

但這念頭方起,一道刀光便從身後襲來,他心頭大駭,趕忙轉身舉刀去擋。入目的卻是一位少年高高躍起的身影以及那把明晃晃的長刀,直閃得他睜不開眼睛。

然後,一聲脆響乍起,他的那把託人買來的,上好西涼長刀便硬生生的被那少年手中之刀斬成兩半,可他還來不及驚駭什麼。那少年的刀勢不減,直接將他的右臂從肩膀處一併斬下。

他只覺右臂處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下意識用僅余的左手捂住右臂上的傷口,但卻止不住的鮮血自那裡噴涌而出。而他的身子亦在這時跪倒在地。

身後又是數道慘叫聲傳來,在他眼角驚駭的余光中,那位冷臉的青衣女子提著尚還帶著血跡的長劍緩步走來。即使不回頭,他也知道,自己從西涼帶回來的人馬此刻已經盡數斃命在這位女子劍下。

而那位即使被他們如何污言穢語的挑釁也始終寒著臉色的青衣女子在走到這少年的身旁時,卻是面露笑意,甚至還溫柔的用衣角替他擦去一路奔波而來時,額頭上的汗跡。

但他卻沒有辦法生出半分嫉妒,他的心此刻已經被一股濃濃的恐懼所填滿,他暗暗心驚這時何處冒出來的兩位小煞星。

兩人年紀輕輕,女的不過聚靈,卻一人獨擋十餘位聚靈與九星境的士卒,不過十來息的時間,便將之盡數斬滅。

男的就更加過分,觀模樣也不過十七八歲,卻已是太一境的好手,這可是多少人一輩子都無法抵達的境界,要知道在西涼,那位整天在自己頭上呼來喝去的千夫長,也不過太一境。而即便是他,也絕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將之擊倒。

想到這裡,他也顧不得什麼僥倖,趕忙不住的往地上磕頭,痛哭流涕地說道:「這位大俠,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吃了熊心豹子膽,驚擾了夫人,還請大俠饒命。」

「夫人?」蘇長安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看了身旁的青鸞一眼,忍不住臉色緋紅。但青鸞卻似乎對此毫無所感,依舊用她帶著清香的衣角安靜又專註的為他擦著額頭上的汗跡。

那男子見自己的求饒得不到回應,心頭更是越發著急。又趕忙連連磕頭,說道:「小的家裡上有老,下有小,都指著小的養活,還望大俠大人有大量,把小的當個屁,給放了吧。」

蘇長安對於男子的一番帶著哭腔的話有些無奈,他看了青鸞一眼,似乎在徵求她的意思,但青鸞卻回了他一個眼神——全憑他做主。

不得不說,被一個人如此依賴與仰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同時,蘇長安也感到自己肩上的責任重大。

想著這些,他的心裡也就有了決斷。

「咳咳!」他輕咳一聲,走到男子的面前,冷著聲音問道:「放了你倒也不是不可,只是有些問題,我得問一問你,若是你從實說來,我便放了你。」

「但,倘若你有半句假話,那這道觀里恐怕就得再添上一具屍體!」

蘇長安這番話說得是色厲內荏,直叫那男子噤若寒蟬。

他還哪敢有半句違抗,趕忙點頭說道:「是是是,大俠請問,只要小的知道,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是何人,從何處來,到此地又所謂何事?」蘇長安問道。

「小的是幽州人士,從西涼逃難而來,來這兒並未有其他事情,只是恰巧經過。」男子趕忙答道。

但蘇長安卻在這時發出一聲冷哼,寒著聲音說道:「路過?你要去到何處,好好的官道不走,卻偏偏躲到這荒郊野嶺?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不從實招來,我便現在送你下去見你的弟兄們!」

男子的身子一震,顯然是被蘇長安身上突然發出的寒意所震懾,當下也就不敢再隱瞞什麼。

「小的這就說,這就說。」

「其實小的們本事西涼神將北通玄手下的士卒,只是進來西涼戰事吃緊,遠雲關又落入蠻子之手,北通玄死守永寧關不退,而武王浮三千又龜縮在西嶺關里不曾施以援手。蠻族勢大,我與手下的幾個弟兄商議便想著要保全性命,故此……故此……才從西涼逃了回來。又害怕被人認出,所以一直走著這偏僻小路未敢行走於官道之上。」

蘇長安聞言這時方才點了點頭,他方才就看這些人出手狠辣,且行動極為迅速,相互間也互成攻守之勢,定不是尋常武夫,而如今看來,他們原來是從西涼來的逃兵。

要知道戰前叛逃,在大魏可是重罪,禍及家人,也就難怪他們如此小心。不敢行走於官道之上。

但蘇長安卻放下了心來,他本還擔心司馬詡的爪牙已經找到這裡,如今倒是可以鬆一口氣了。不過從這男子的隻言片語中,卻有些另外的事情令他感到詫異。他在這山坳的破敗道觀中只是呆了二十來日卻不想西涼的戰局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西涼此地,自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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