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博得(二) 第二十一章 我們的家園城堡

陳舊的木製招牌,在清晨的霧氣中隨風搖擺著,鐵環的摩擦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帶著淳樸的鄉間韻律。

鄉下的田野間吹來蔬菜的清香,從裡面旅行者能清晰的分辨出萵苣和甘藍的味道。大麥剛剛抽穗,菜花已經開過,就是這樣的時節。沿著海岸大道走來的陸遠終於跳下馬匹,將魅影駒解散。他對著妮妮做出一個「噓」的動作,然後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顧不得完全麻木的胯骨,拿出一把搖椅坐在小旅店的門口,取一本書裝模作樣的閱讀著。

酒吧、商店、旅館三者合一的小店鋪,位於村莊的外側,靠近大路的地方,這裡就是他和暮星首次相遇的那家小旅館。

因為離村礦開墾的田地很遠,早起的農夫會直接穿過田野去田間,多半不會路過這裡。這讓陸遠可以肆無忌憚的晃蕩著搖椅,一邊打量著小店緊閉的房門,一邊想著再次和暮星見面的情景。

她是會大吃一驚後撲上來緊緊抱住她,還是打他一個耳光然後生氣得關上屋門呢?

就在他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沮喪,進入幻想的世界完全停不下來的時候,一把還沾著露水的連鞘長劍搭在了他的脖子上,「笑的那麼難看,你是想偷東西么?小賊。」

「去找爸爸」,強忍著喜悅的陸遠拍拍肩膀上的小貓。妮妮不滿的輕輕撓了他一下,躍進陰影里消失不見。陸遠用另一隻手緊緊抓住劍鞘,將暮星的人拉扯過來,不由分說的用力抱在懷裡,吻了上去。

「你,不要……不要在這裡……唔……」稍微掙扎了一下,暮星就淪陷在重逢的熱吻之中。

不知道糾纏了多久,直到響起店門打開的聲音,才讓兩人驟然驚醒。

暮星一躍跳到了他身後躲起來,陸遠則只能僵硬的坐在搖椅上,敲打著還沒恢複的胯骨。老闆娘並沒有在意有個人坐在門前,她睡意朦朧的說著「客人,早啊」,然後就取下封閉窗戶的木架,將窗戶支起來,在陸遠表示也需要一份之後,就進去準備早餐了。

暮星雖然背對著他站著,兩人緊握的手掌和交叉的十指卻一刻也沒有分開。老闆娘一走,陸遠就把她再次拉了回來,只是這次暮星說什麼也不坐在他的身上,只是在邊上站著。

「等了我幾年?」陸遠問道。

「四年零六個月。」

陸遠無言的拍拍她的手,他已經想明白了這個世界變動的規律。整個世界的轉換過程就像是一個大漩渦,越是外圍速度越快,越是中間,時間的流速越接近正常。所以在他離開和回來的這個期間,他和暮星都經歷了很長的時間,和他們相關的人,隨著來往密切程度,經歷的時間長度依次縮短,完全的陌生人可能僅僅經過了幾天的時間……

「當世界中心的感覺怎麼樣?」說明之後,陸遠抱著她的腰靠近自己,調笑著說道。

「吾主才是世界中心。」終於了解到事情真相的暮星,放下了對世界變動的擔心,一副很虔誠的樣子說道。遠處的阿福撲的摔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誰整天和女神像兩個孩子一樣的吵架。

「女神啊,她不是中心,她是攪動漩渦的那隻幕後黑手。」

陸遠話音未落。「碰」,腦袋被揮起的劍鞘敲了一下。

「這是女士對你的回應。」

……

「妮妮,乖女仔,你還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能看」,阿福擔憂的看著小妮妮——這裡已經是離開小村莊快五百公里的地方,與村莊間隔著許多大山和廣闊的森林。可是看著妮妮那慌張躲閃的眼神,顯然那個混蛋的思想還在影響著小女兒,該下九層地獄的混蛋!阿福詛咒著,抖抖身上的汗水,再次背著妮妮跳進陰影,向遠方走去。

陸遠和寵物之間是魔法契約構成的精神鏈接,相互之間的羈絆牢不可破,甚至可以說彼此就是一體。因此除非距離過遠,否則彼此之間幾乎是共享著思想的。如今他和暮星久別重逢,激情完全把持不住,這可苦了珍惜女兒的阿福。

「妮……妮妮。」妮妮彷彿不好意思的叫著,把臉藏進父親背部的毛髮,用爪子捂住小耳朵。儘管已經很微弱,可是那些要命的念頭還是不斷的鑽進腦海,讓小貓害羞卻又有些好奇的窺視著,無法自拔。

她閉上眼睛,盡量讓自己不去想此時小村莊里,陸遠和暮星正在顛倒糾纏的身影。

……

直到清晨,陸遠才抱著一個盛滿熱水的浴桶上來,為昏昏欲睡的暮星清洗身體。感覺到自己被抱進溫熱的水桶,一雙灼熱的大手揉搓著身體,明明已經感覺非常疲倦的暮星,還是忍不住昂起頭來將紅唇送給陸遠親吻。

這一次的相逢,她以為自己會說很多很多,她以為自己會去逼迫阿遠做一個選擇,或者做一個了斷。可是真的見了面,腦子卻像被火燒了一樣,什麼都剩不下來,一整天都像飄在雲端一樣的親吻並任由擺布。無論是安妮或者還未見過的丁沐沐,都已經不在她的心中,那些不重要。

「都知道了?」

看到暮星逐漸的清醒過來,開始自己清洗身體。

跳進去一起洗的陸遠從後面抱住她,問出了那個無解,但是卻必須解決的問題。

無論是離開博得之門之後的歷險經歷,還是又收了女人開後宮,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暮星對於自己記憶被封印,並且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這件事情的看法。寬容的人會覺得無所謂,兩個都是自己;偏激的人就會覺得自己的一聲都活在謊言之中,恨不得毀天滅地般的痛恨世界,和造成這一切的女神。

陸遠不知道她會怎麼去想這件事,雖然艾羅娜的出發點是很好的,但那是對沐星好,是從沐星的角度作為出發點,而不是綠野晨星暮星的角度。

艾羅娜從飛船四百萬人的夢境中衍生出了影子的世界,並將夢境的世界改造成了那些人心中的天國一般。

大部分人都很幸福和快樂的生活在其中,但是也有那麼很少的一部分人——一部分不那麼滿足的人,幸運的找到了「神」,並且向「神」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們厭倦了每天乏味的生活,渴望「換個環境,換種活法」。

暮星就是其中之一,她渴望擺脫從小到大、永無休止的科學研究,她渴望在大自然中像精靈一樣自由的生活和旅行。所以艾羅娜遵照了這些人的意願,把他們封印了記憶,安排到了影子世界中生活,並時刻關注著他們。

在每個有這些人的世界,他們都是「神」的寵兒。

「嗯」,暮星並沒有什麼異常,依舊一面躲避著陸遠作怪的雙手,一面自己清洗著身體,「雖然飛船啊、光速啊什麼的,還是有很多不大明白的地方,大致的意思還是能夠明白的。我想我應該就住在一條即將沉沒的大船吧?和四百萬人一起。那真是……超乎想像!你知道博德之門才不到五萬人口,可那已經是我見過的最大的城市了,光是看到那麼多人走在一起就讓我無法呼吸……我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也許能拯救一個村莊、一片森林,可是拯救四百萬人?八十個博德之門?!吾神在上,那真的是……瘋狂中的瘋狂。我不敢相信,那真的是人力能做到的事情么?可既然我來自那裡,命運選擇了我,那裡就是我應該回去的地方!無論是拯救大船,還是和她一起沉沒。那是屬於我的責任,我不會去逃避。我必將拼盡全力,哪怕性命、哪怕一生、哪怕一切,我都將堅持到底、絕不後退!」

「我會和你一起努力,暮星。我們還有女神,還有奇蹟般的諸世界,還有……大家都會幫忙。」

「嘻嘻~」,暮星輕聲調皮的笑著,身體向後靠去,隨即又被陸遠在脖子上的親吻變成了呻吟,「不要……不用……避開她們的話題,我不……在意,阿遠。我希望最後的時光里,盡情的冒險,盡情的……快樂,我不會計較任何的事情。當做完這些,我才能心甘情願的離開這裡,那時候,都是她們的。」

「都想做什麼?我陪你。」

「唔……一直在鄉野間旅行,聽到要離開,我忽然想在大城市或者大城堡里生活一段時間,要住在大石頭做成的房子里,要睡九十九層的鴨絨被子,就像故事裡的公主那樣……」

「那個……這個願望我覺得可以等等,你可能不知道,博德之門最好的城堡……咳咳,可能就在咱們家裡。」陸遠有些為難的說。

「真的!?那住城堡這個願望暫時可以去掉了。要不,我們出海吧!我還從來沒有乘船出海過呢!」暮星興奮的像個在做夢的小女孩兒。

陸遠捂臉,「咱們家周圍都是大海,看多了都覺得膩味,我們在這個世界還要去看海?」

「哼,這也不讓那也不讓,那你還是說說你……咱們家都有什麼吧!」暮星像個小女人那樣發著小脾氣,用手肘頂了他的腹部一下,偏偏又把「咱們」兩個字說的很重,很甜蜜。

「咱們家啊……」陸遠的聲音帶著迷幻的緩慢節奏,從暮星腋下穿過來的雙手從柔膩的軟玉上挪開,輕輕的一拍。

「啪」第一聲鼓掌,窗帘自動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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