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黃巾亂 第三百九十二章 君臣一心

張鳴這一趟關中之行可謂是一波三折。他先是急急忙忙跑到長安,結果劉修不在長安,據說去了涼州——之所以用據說,是因為張鳴不可能從衛將軍府打聽到消息,而衛將軍府外的人根本不知道衛將軍究竟去了什麼地方,能知道他向西去了涼州已經是猜測了。張鳴又跑到涼州,費了好幾天功夫,這才知道劉修去了武威,他只好又千里迢迢的趕去武威。

到了武威,看到祁連牧場的成群的馬,張鳴總算鬆了口氣,以為自己的差事總算圓滿能完成了,便讓隨行的藍蘭去求見。劉修倒是很痛快的見了他們,可是一聽說他們不是來換人的,而是買馬的,劉修當場就翻了臉,指著張鳴破口大罵,買馬?老子連馬糞都不賣給你,你給我立刻把英子送來,要不然老子把馬白送給曹操,再送他三千鐵騎,要張角的老命。

張鳴被劉修罵得狗血淋頭,灰溜溜的往回走,就在他經過洛陽的時候,巧遇了幾個馬商,一打聽,他才知道劉修已經沒馬賣給他了:天子先後從他手中領走了四千匹戰馬,後來袁家又以私人的名義從他手裡購走了一千多,再加上那些三五十匹的零頭生意,并州的西河、雁門牧苑積累了幾年的戰馬已經幾乎賣光了。

張鳴當時問了一句,那涼州的勇士牧苑的祁連牧苑呢?

那馬商哈哈大笑,看來足下對戰馬不太熟悉,一匹戰馬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得到的,馬成年之後,還要經過三年的訓練,才能成為真正的戰馬,涼州剛剛平定一年多,祁連牧苑剛開,能有多少存貨?衛將軍自己用都不夠,哪能賣給你們,現在賣出的那些戰馬全是從并州來的。

張鳴見那馬商說得頭頭是道,對并州的情況又非常熟悉,自然傾心結交,慷慨的從那馬商手裡買下了幾匹馬,等兩人成為朋友之後,他才透出了要買大量戰馬的想法。

那馬商開始有些疑惑,直到張鳴露出了太平道的身份,那馬商這才信了,他說,你要的馬太多,我手頭不可能有,但是我們可以從草原上轉運。現在鮮卑人自己打自己,打得鼻青眼腫,他們需要大量的物資,卻只有戰馬可賣,所以現在從鮮卑販馬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我們在邊軍里有門路,可以把戰馬運進來,不過這價錢嘛,就要高一些了。

張鳴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問,高是多高?

那馬商舉起一隻手,翻了翻,上等戰馬百萬錢一匹,普通戰馬五十萬錢一匹。這是洛陽馬市的行價,不過看在你們一次買這麼多的份上,我可以給你們打九折。

張鳴倒吸一口涼氣,五十萬錢一匹?那一千匹戰馬就是五億錢啊,按張角那口氣,沒有一萬也得有五千,這可就是一大筆錢。

那馬商見他這表情,微微一笑,你可以考慮考慮,不過,這個價格只在現在有效,洛陽城裡想買馬的人可多了,據說袁家的袁紹和袁術弟兄倆個爭風,都在搶購戰馬,這行情說不定馬上又要漲了。

張鳴不敢怠慢,他來不及回鉅鹿面見張角,先找到了馬強,兩人一合計,先湊了一千萬錢給那馬商,算是定金,至於究竟要買多少,到時候再給你們准信。那馬商很高興,拿著錢,安排人準備貨源去了。

張角接到張鳴的消息,也非常吃驚。一方面是覺得這馬價實在是高,就以普通戰馬的價格算,一匹馬五十萬錢,五千匹就是二十五億,一萬匹得五十億,太平道是積累了不少財富,可是如今正是用錢的時候,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另一方面,他又不能不買,曹操有天子做後盾,從并州調馬,袁家財力雄厚,追隨者也都出手不凡,他們憑著私人財力從並涼購買,如今都擁有五千以上的騎兵,如果他沒有戰馬,無法組建騎兵,在接下來的對抗中肯定要吃大苦頭。

張角左右為難,只得把王國請來商量。王國想了半天:「師尊,你能拿多少錢出來?」

張角咬咬牙:「現在到處要用錢,我最多只能抽十億錢,這已經是極限了。」

王國點點頭,「十億錢就是兩千匹戰馬,也可以先將就著用了,不過要想和官軍對抗,還遠遠不夠。」

「那怎麼辦?」張角苦笑一聲:「宮裡傳來消息,天子對我很不滿,要我對冀州豪強們下手。要對他們下手,錢倒是可以多一些,只是一旦和他們鬧翻,那我要對付的可就不僅僅是袁紹和曹操了。」

王國頜首附和:「此時此刻,我們不能與冀州豪強交惡,否則必將陷入兩面作戰的危機之中。師尊,弟子覺得應該去找袁隗了。」

「找袁隗?」張角沉吟道:「他還能和我合作?」

「會的。」王國很有信心地點點頭:「且不說之前你們就有聯繫,就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想借著和我們作戰的機會擴充實力,如果我們被打敗了,天子接下來就會收他們的兵權,他不可能看不出來。我們不需要他做什麼,只需要他控制著袁紹和袁術,不要逼得太狠,否則對他們也沒什麼好處。」

張角眼珠一轉,略作思索,同意了王國的建議。

一直在洛陽進行公關活動的馬強隨即奉命拜會了袁隗。袁隗是何等樣人,他根本不需要張角提醒就知道怎麼辦,最近天子在給曹操開小灶,他一眼就看穿了天子的那點心思,要比財力么,曹操、宋家雖然小有資財,可是和袁家如何能比,你買兩千,我就買四千,看誰能耗得起,劉修只賣給你,不賣給我?沒關係,洛陽的馬商多著呢,只要有錢,幾千匹戰馬算什麼?有遼闊的大草原做牧場,有大量的鮮卑人做馬伕,劉修治下那幾個牧苑又算得了什麼?

在這種情況下,袁隗當然不希望張角死得太快,張角死了,袁家還有什麼理由保持這麼多部曲?當然是拖的時間越長越好,只要黃巾未平,天子就收不到財賦,而那些財賦去了哪兒,當然是去了各地的豪強手中,然後再匯流到袁家手裡,讓袁家更加強大,假以時日,天子就會失血而死,再也沒有實力壓制袁家,袁家不戰而勝,順理成章的掌握大權,接下來還不是任取任予,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袁隗爽快地答應了馬強。

……

天子怒不可遏,尖聲叫道:「拖下去打,打死為止。」

兩個虎賁郎應聲走了上來,拖起中常侍封諝就走,封諝嚇得面色煞白,渾身顫抖,一股惡臭味從他身下涌了出來,連白玉鋪成的台階都被污了。天子更是火大,揮舞著衣袖,連聲怒吼:「打,打死為止!」

虎賁郎們見天子如此暴怒,不敢怠慢,把屎尿直流的封諝拖出去就是一頓狠揍,封諝那養尊處優的身子骨如何禁得起這一頓打,喊得如殺豬一般,往日的矜持風度早就被打得煙消雲散。

張讓拱著手,聽著封諝越來越弱的慘叫聲,臉色不變,心裡卻一陣陣寒意上涌。他知道天子是真的怒了,張角和袁紹對峙四五個月,就是不肯對冀州的豪強動手,這時候封諝還來為張角說話,天子豈能容他?打殺封諝,實際上是對張角的一個警告,不過張角遠在鉅鹿,聽不聽得進勸告很難說,但封諝的這條命卻被斷送了。

這就是他收取張角賄賂,願意為張角代言的代價。

他張讓也收了張角的錢,只是他不像封諝那麼笨,會把這種事情做得這麼正大光明,他和張角的聯絡一直很隱秘,就連天子也不知道。

張讓瞟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蹇碩,心頭涌過一陣擔憂。蹇碩從涼州回來之後,已經成為天子身邊的第一寵臣,他有戰功,這是任何一個宦官都沒有的優勢,而現在的形勢對他也有利,劉修不遺餘力的支持天子,蹇碩作為劉修在宮裡的代言人,理所當然的得到了天子的信任。而袁家也好,張角也好,都成了天子最痛恨的人,誰還敢為他們說話?

張讓有些後悔,他知道劉修這個人不鄙視宦官,他不僅和蹇碩關係好,和畢嵐的關係好,而且和趙忠的關係也不差,到目前為止,除了當初和曹節鬧得不可開交,大開殺戒之外,還沒看到他和誰翻臉的。

張讓和他也沒翻過臉,但是僅限於此,他和劉修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因為何貴人的原因,張讓一直和支持宋家的劉修保持著距離,只是如今宋皇后生的皇嫡子已經漸漸長成一個健壯而聰明的小男子漢,風頭遠遠蓋過了何貴人所生的皇長子,他在何家身上的投資已經宣告失敗,如果再不想辦法和宋皇后一系拉上關係,只怕他以後在宮裡可就沒法混了。

是直接向宋家套近乎,還是向曹家或者劉修示好?這是張讓眼下考慮的大問題,至於封諝的死,對他來說根本無足輕重。

在張讓的沉思中,封諝漸漸沒了氣息,天子卻依然怒氣沖沖,在大殿上焦躁的轉著圈,他瞟了一眼張讓,見張讓有些出神,不免有些生氣:「張公,朕當如何處置這些逆賊才好?」

張讓一驚,連忙笑道:「陛下何須擔心,有陛下天威,那些魑魅魍魎又何足道哉。」

天子皺了皺眉:「你說點實在的,他們狼狽為奸,朕當如何應付才好?」

張讓迅速的權衡了一下,笑道:「陛下,他們想聯起手來矇騙陛下,其心可誅,可是臣以為,他們不會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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