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黃巾亂 第三百四十四章 分兵

鍾羌作為一個部落,起源於百年前的鐘存,鍾羌原本居於大小榆谷以南,西傾山以北,很少進入塞內,也就很少與漢人發生衝突。羌亂之後,原本羌人中最強大的先零羌、燒當羌先後被漢人屠戮,剩餘的小部落無法與漢人對抗,只得依附於鍾羌,鍾羌這才異軍突起,成為數以百計的羌人部落中最強悍的一個。

鍾滇因此野心勃勃。

鍾滇是鍾存的孫子,他的母親來自滇部,滇部曾經與燒當羌聯姻,強盛一時,至今開花散葉,枝脈無數。這些人現在大多都聚集到鍾滇的帳下,成為他的支持者。

正因為有了這些支持者,鍾羌面對威名顯赫的劉修才不那麼怯場,他只是謹慎。他集結了身邊所有的人馬,擺出防守的架勢,同時命令在隴西郡和武威郡活動的各部落向他集結,並派人送信給王國和韓遂,你們立刻解決麴家,然後趕來支援,我們就用韓家作誘餌,在金城剿殺劉修。

王國給他回信,我們正在全力攻擊麴家,實在抽不出人手,金城周圍現在能調集七八萬的羌人,而劉修最多只有七八千,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擒殺劉修,不差我們這萬把人。這次大功就讓給你吧,聽說劉修的人馬裝備是所有漢軍中最好的,你打敗他,戰利品都是你的,我們一個也不要。

鍾滇大怒,卻又不以為然,十比一的兵力優勢,足以讓他擊敗劉修,既然王國他們願意把這個功勞讓他獨吞,他也沒必要不好意思。

三天後,隴西和武威的人馬趕到,分別護住了鍾滇的左右翼,鍾滇信心大增,帶領大軍向劉修挑戰,結果斥候回報的結果讓他大吃一驚:劉修不見了。

鍾滇莫名其妙,什麼叫不見了?

斥候說,劉修的大軍不在榆中,聽當地放牧的羌人說,大約兩天前,他向南去了。

鍾滇立刻把隴西郡的鐘吾叫來問話,你有沒有看到劉修的行蹤。

鍾吾是鍾滇的異母弟,他的母親來自吾部落,同樣與燒當羌有著深厚的血緣,鍾吾因此也是鍾羌里比較有實力的一個。羌人兄弟之間沒什麼感情,特別是異母兄弟,他們的父親還沒死的時候,大家還是一家人,父親一死,兄弟之就會四分五裂,各依其母族為號,自立一種。鍾滇要想繼續統領鍾羌,保持鍾羌的強大,就特別要小心鍾吾這樣的兄弟。

當然了,鍾吾也會防著他,一聽鍾滇的責問,鍾吾立刻說,不可能,我沒看到他。劉修從榆中出發,向南要經過狄道,我就是從狄道過來的,如果迎頭撞上,怎麼可能一點影子也看不到。再說了,他要救韓家,要平定金城郡,應該向西去才對,怎麼可能向南?

鍾滇不信,他覺得鍾吾不老實,就是你一箭不發,放劉修通過隴西的,誰知道你和劉修有沒有什麼勾結。他又派人私下問了幾個鍾吾的部下,結果消息屬實,的確沒看到劉修的影子。

這下子鍾滇不解了,南面沒有,西部沒有,北面也沒有,難道劉修向東逃了?他立刻派出斥候四面打探,結果發現,在洮水入河的地方,發現了大量的馬蹄印,他們還拾到了一隻漢軍的酒壺。各種跡象表明,劉修穿過鍾滇和鍾吾之間的空隙,向西南方向去了。

鍾滇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羌人以放牧和狩射為主,但是放牧和狩射所得有限,收成好的時候也僅能保持溫飽,一個部落要強大,就要有能種地的河谷,大河上游不缺水,缺的是好谷地,只要找到一塊好谷地,春天撒下種子,秋天就能收穫。能搶到一塊好谷地,部落就能強大,而失去一塊好谷地,一個強大的部落就可能從此衰落。

大小榆谷歷來是河首一帶最好的谷地,燒當羌、先零羌、迷唐羌先後強盛,都是因為佔據了大小榆谷。鍾羌現在部落眾多,沒人敢和他搶,所以鍾羌就把大小榆谷當成了冬場,所有的婦孺老弱和部落里的財產都安放在榆谷,包括鍾羌他們的父母在內。

劉修往西南方向去了,最大的可能就是榆谷,就算他有可能不是去榆谷,鍾滇也不敢冒險,一旦被劉修打劫了榆谷,很可能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鍾滇不敢怠慢,立刻引精銳騎兵狂追。鍾吾聽說之後,也吃了一驚,沒有任何猶豫,也帶著部下五千精騎和鍾滇一起去追劉修。一路追,鍾滇一路怕,劉修全是騎兵,又提前走了兩天,自己能不能趕得上的確是個大問題。他越想越怕,連忙派快馬向王國求援,請你立刻攔住劉修,要不然我們就麻煩了。

王國此刻正在攻擊麴家,離大小榆谷倒是比較近,接到鍾滇的請求後,他立刻和北宮伯玉等人出發,趕往榆谷,攔截劉修。

劉修此刻也非常頭疼,他的親衛騎騎的都是草原上的馬,這些馬耐力好,力量也足,在草原上奔跑起來非常順暢,可是到了這到處是山的地方就不適應了,漸漸的跟不上天狼所部的羌軍,而層層疊疊的山卻像是永遠看不到頭,一個又一個的山谷,轉得那些習慣了一望無際的草原的匈奴人暈頭轉向,兩天奔下來,那種銳氣就消耗一盡,一個個垂頭喪氣的伏在馬背上,集中所有的精神與腳下的路鬥爭。

「還有多遠?」劉修勒住了韁繩,問天狼道。所有的人中,天狼和他的部下此刻最精神。

「至少還有一大半路。」天狼指了指右前方的一座高峰:「那就是唐述山,裡面有很多鳥人。」

「什麼鳥人?」

天狼摘下頭盔,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就是那些呆在山洞裡的人,也不見他們放羊,也不見他們種地,好象不吃不喝似的,在山裡飛來飛去,和鳥一樣。」

劉修很無語,心道這哪裡鬼山,簡直是神山嘛。他看了看前後的將士們,見從來不把騎馬當苦差事的匈奴人已經開始晃了,只得下令暫時休整一下,吃點東西。一聽到休息的命令,匈奴人立刻從馬上滑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動了。

於扶羅蹣跚著走了過來,不滿的瞪了天狼一眼,大聲說道:「你不會帶錯路了吧,怎麼轉來轉去,好象還是這座山?」

天狼呲牙一樂:「你們草原上的漢子,不懂山裡的情況,望山跑死馬,不知道嗎?這麼高的山,你能飛過去嗎?你又不是那些會飛的鳥人。不能飛過去,就只能繞過去,你在圖上看沒多遠,可是要繞來繞去,當然遠了。」

劉修身邊的荀攸臉一紅,舉起水壺喝水,同時用袖子擋住了臉。他當然知道山路和地圖上畫的差距甚遠,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會差這麼多,騎兵在平地上跑一天,一百里甚至一百五十里是輕輕鬆鬆的,可是到了這裡,兩天才走了一百里不到,還把戰士們累得不輕。按照這個速度走下去,至少還要五天才能到達目的地,他們比鍾羌提前了兩天出發,不知道能不能搶在他們之前趕到榆谷。

劉修問到了這個問題。「如果鍾羌現在出發,全部是騎兵,他們會不會在到達榆谷前追上我們?」

天狼眨了眨眼睛,「有可能。鍾羌的部落里有很多人原來是燒當羌或者先零羌的,他們對這裡的地形非常熟悉,可能會知道一些我們不太清楚的路。冬天水淺,有一些河會幹涸,也能通行,但我不太清楚。如果他們抄近路,就可能搶到我們前面去。」

劉修頭疼了,他們都沒有山地戰的經歷,這次奇襲對難度的估計嚴重不足。他仰著頭,看著道旁高聳的山崖,看著遠處的唐述山,腦子裡浮想出這一帶的地圖,忽然一個地名冒了出來。他忽然坐了起來,對龐德招了招手:「快把地圖拿來。」

龐德很精神,一點也看不出累的樣子,一聽到劉修的命令,立刻從馬鞍上取下了牛皮地圖,鋪在劉修的面前,順手遞過了劉修的酒壺。他知道劉修在看地圖的時候有喝酒的習慣,喝酒不是目的,他只是要借酒來放鬆一下緊張的心情。

劉修一手拿著酒壺,一手在地圖上慢慢地滑動著,很快找到了唐述山的位置,他的手指停在唐述山不動,目光卻在周邊逡巡起來,很快發現了破羌和安夷兩座城。

「從這裡到破羌,有沒有路,有多遠?」

天狼連連點頭:「有,從前面不遠的地方向北,翻過一座叫六穀的小山,沿著六穀水,向前走不到五十里,就能到破羌。」他猶豫了一下,「不過那路很難走,除了山裡放羊的,從來沒有走過那條路。其實……就沒有路。」

「五十里,再難走,也比四五百里路好走。」劉修笑了笑,看看荀攸,詢問他的意思。傅燮也圍了過來,又問了天狼幾句,也同意劉修換道的建議,只是這個意見原本是荀攸提出來的,現在當然也應該由荀攸首先否決掉。

荀攸倒是很乾脆,沒有一點猶豫地說道:「去破羌好。鍾羌一定以為我們去了榆谷,不會想到我們會去破羌,我們可以輕鬆的橫掃金城郡。」

劉修笑了笑,又思索了片刻:「這樣吧,天狼他們習慣走這種山路,如果沒有我們,他們應該能比鍾羌更快一些,搶先到達榆谷。我們向北走,去破羌,只要出了山,我們這三千人也足以攪得金城大亂。」

傅燮贊了一聲:「將軍這個兵分得好,羌人能發揮適應山路的優勢,我們能發揮平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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