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黃巾亂 第三百二十九章 風起雲湧

天子瞪著劉修,氣得咬牙切齒:「你……你就這麼把太平道的人全抓起來了?」

劉修很慚愧:「臣有愧於陛下的信任。臣也不知道太平道居然有這麼大的實力,不僅莊裡有角樓,有暗道,還有好幾百庄丁。要不是驃騎將軍幫忙,臣說不定還要吃他們的虧。」

「放屁!」天子哭笑不得:「你帶了一百重甲士,還有一千步騎,難道還擺不平幾百太平道信徒?非要拉上驃騎將軍助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劉修乾笑了兩聲:「陛下聖明,臣那點兒小心思,全被陛下看穿了,真是慚愧啊。」

「我呸!」天子氣得仰天長嘆,恨鐵不成鋼的敲敲劉修的腦袋:「你和張角都是朕信任的人,張角現在還在汝南和袁家拚命,你就不能給朕消停點,非得這個時候去捅他刀子?」

「臣無知,臣因為英子失蹤氣昏了頭。」劉修腆著臉,說著好話,隨即又一愣神,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不對啊,陛下,臣在潁川的時候可聽說了,張角在汝南是折騰得挺凶,可是他可沒動袁家一根寒毛。而且,他有好幾百部曲,全都是驍勇善戰的精銳,對他是死心塌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可是打了幾個月,連一個伍孚都沒搞定,他這可是養寇自重啊。」

「養寇自重?」天子一愣,細眉一挑:「他有幾百部曲嗎?」

「那可不是,我聽說全是太平道的弟子,厲害著呢。」劉修的聲音大了起來:「伍孚說起來也是跟著袁紹在北疆打過仗的,可是被張角打得鼻青眼腫,丟盔棄甲啊。可是說來也怪,伍孚每一次都能逃掉,而張角也是越打越強,死一個補兩個,他不像是打仗,更像是練兵。這要是打上一年半載的,他那支部曲可不得了。」

天子將信將疑,目光在劉修臉上掃了又掃,最後落在了劉修獻上來的平庄結構圖上,那四個高高的角樓讓他的心裡一陣陣的發怵。這角樓的高度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住宅的規模,而從平庄抓到的教眾的數量讓他心生疑慮,一個莊裡居然有幾百壯丁?

「對了,陛下,莊裡雖然只搜到了一千多萬,可是臣覺得,肯定還有大量的財物被運走了。」劉修繼續給張角上眼藥,「臣可聽說了,張角在洛陽城有數萬信徒,死忠的就有幾千人,其中不凡頗有家資的,他們不少人把所有的家當都獻給了張角,說什麼在教無家。可是臣眼下只搜到了一千多萬,這好象也差得太遠了吧。」

天子眼神閃爍,沒有吭聲,關於錢的問題,他相信肯定不止一千多萬,劉修肯定黑了一部分,但更多的應該是被太后和驃騎將軍黑掉了,少了不能少,也得有三千萬,要不然太后不會在他面前三番兩次的誇劉修是個忠臣。

張角在洛陽這麼久,肯定會有一些實力,但現在這個實力似乎也太大了一些。

天子沉吟了片刻,佯作很隨意地說道:「楊彪請詔在洛陽抓捕太平道的人,你知道嗎?」

劉修連連搖頭:「楊彪是袁家的女婿,臣和他們很少來往,前兩天司徒夫人請我先生赴宴,我都沒去,最後是玄德陪著先生去的。我對袁家人沒好感。」

天子沒有再問,只是關照劉修不要揪著太平道不放,下次如果再這麼自行其是,絕不輕饒。劉修拍著胸脯發誓不會再有下一次,這才轉身告辭。他走了之後,天子叫來了張讓,把這件事告訴他,張讓嚇了一跳,連聲說,如果劉修說的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必須徹查才行。

天子覺得有理,下詔豫州刺史劉虞彙報張角在汝南的情況,同時派人去問張角在平庄他有多少財物損失,將來發還的時候,他好心裡有個數。

……

馬強從密道逃出了平庄,片刻不敢停留,馬不停蹄的趕到汝南,找到了正在伏牛山和伍孚較量的張角。張角一聽就急了,「損失了多少錢?」

「大概三個億左右。」

張角的眼睛立刻直了,過了好半天才倒吸一口冷氣,「三個億,全沒了?」

馬強哭都哭不出來:「弟子也沒想到他會帶那麼多人來,連轉移都來不及。弟子有罪,請大賢良師責罰。」

「責罰?」張角氣極反笑,「劉修這是瘋了,要和我作對到底?我還沒去惹他,他倒先來惹我了?敢搶我的錢?」

「大賢良師,這事不能說啊。」馬強連忙把劉修的險惡用心說了一遍。張角聽了,也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劉修搶了他的錢顧然可恨,可是要讓天子知道他這麼有錢,卻在天子最需要錢的時候一毛不拔,那更是一場災難。看來不管怎麼說,這筆錢不管是落到劉修手裡還是落到天子手裡,暫時都要不回來了,也許落到劉修手裡還好一點。

可是這口氣實在太難下咽了,被人搶了錢,還得謝謝他不成?

「大賢良師,究竟是誰動的手?」

張角嘆了一口氣:「元義,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否則我早就告訴你了。我就想不明白了,什麼人有這樣的能耐,能在劉修的手裡把人劫走且不說,還能瞞過我太平道眾多弟子的眼睛。」他遲疑了一下,又說道:「我查過了,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教區內,沒有越界的舉動。」

馬強躬身應諾,他雖然還是不知道是誰在他的地盤上擄走了唐英子,但是既然張角說沒有人越界,那他就相信,對於張角的話,他從來沒有懷疑過。

「弟子無能。」

「我在想,會不會是劉修自己乾的?」張角沉吟道,「他自己藏起了聖姑,這樣不僅我們絕望了,還可以借題生事,訛我們一把?」

馬強一愣,「很有可能啊,劉修這人……做得出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倒是中了他的計了。」張角苦笑一聲,「劉修這一計,夠陰險啊。」

馬強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荀家的荀彧也到了洛陽,據說是和劉修一起去的。」

「荀爽的那個從子?」

「就是他。」

張角濃眉緊鎖,他想不明白荀彧這樣的豪強子弟怎麼會和劉修走到一起去了,一直以來,劉修身邊都只有一些與他同是邊地的武人,中原一帶的世家子弟都看不上他。怎麼他到潁川跑了一趟,荀彧就跟了他,而且是荀家年輕一輩中最傑出的一個。

這人是個勁敵啊,張角暗自長嘆一聲。

「大賢良師,洛陽的事情……怎麼辦?」

「別急,看看天子會有什麼反應。」張角無奈地搖搖頭,「你到荊州去一趟,劉表到任之後,曼成那裡很吃緊,我這次圍攻伍孚,他都沒能脫身過來幫忙。」

「喏。」

張角被洛陽的事情搞得心煩意亂,沒心情再和伍孚演戲,抓住一次機會,帶著卜已、彭脫等幾個弟子親自上陣。他們幾個人的武技可不是普通士卒能比的,特別是暴怒之下的張角更是所向披靡,一聲暴喝,震得伍孚目眩神迷,彭脫衝上前去,一刀梟首。

伍孚一死,他手下那些人鬥志全無,很快就張角制服。張角隨即趕回平輿,正在考慮怎麼向天子申訴,天子的詔書到了,幾乎就在同時,宮裡的密信也到了。密信上說,天子對張角隱藏的實力非常震怒,現在已經下詔司隸校尉楊彪、河南尹何進、洛陽令周異三人在京畿範圍內大肆搜捕太平道眾,請張角無論如何不能泄露那份名單,否則洛陽城裡就要血光四起了。

張角深知其中利害,只得強忍下了這口惡氣,上書天子說,洛陽靖廬只有那麼多錢,絕對沒有私藏或轉移的情況,劉修是在污衊他。與此同時,他報上了斬殺伍孚的戰功,請求在汝南郡進一步剷除豪強,這一次,他要對袁家及其親戚動手。袁家不僅是汝南的第一豪強,而且是大漢的第一豪門,和袁家和姻親關係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不僅弘農楊家娶了袁家的女人,而且潁川李家、陳留高家都在其中,一動袁家,這兩家肯定會有動作,張角請天子下詔,命令潁川和陳留做好準備,一旦這兩家有異動,立刻予以緝捕。

張角的奏疏一到洛陽,天子大喜,一方面消除了對張角的疑慮,另一方面對張角大刀闊斧的行為感到非常滿意,下詔同意施行,命豫州刺史劉虞、潁川太守董卓,兗州刺史薛圖、陳留太守淳于嘉予以配合。

得到詔書之後,張角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一關暫時算是過去了。他立刻下令包圍了袁家,將袁家在汝陽的大小一百多口全部抓了起來,家產查封,土地重新丈量,並造冊送往洛陽。

這一下子捅了馬蜂窩,整個汝南震動,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波及到了周邊各郡。

袁逢、袁隗等人聚在一起商量對策,陳寔、荀爽列席,大家爭論得很厲害,哪怕是那些原本和張角有來往的人都坐不住了。因為這不僅是針對袁家,實際上張角是對整個世族宣戰了,如果坐視袁家被張角收拾了,那還有誰是他不敢動的,更重要的是,袁家一倒,他的門生故吏也會跟著倒霉,就像當初梁家倒了,朝廷為之一空一樣,袁家如果倒了,將有無數的官員跟著後面遭殃。

沒有任何猶豫,意見很快就統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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