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黃巾亂 第三百二十六章 明爭暗鬥

劉修保持微笑不變,看著柳雲霜隨風擺柳的扭著腰一路遠去,這才突然打了個寒顫,抬手拍了拍頭,繼續向前走去,走了沒多遠,又一個小黃門像鬼影似的站在他面前,塗了厚厚胡粉的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劉修嚇了一跳,以為柳雲霜又回了呢,定睛一看,是另外一個人,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小柳子最近的確太嬌媚了點啊,嬌媚得讓人吃不消。

小黃門笑嘻嘻的拱拱手。「衛將軍,貴人請你留步,有些陶藝上的問題想向將軍請教。」

劉修不禁又拍了一下腦袋,頭疼啊。我都跟袁家把臉撕成這樣了,這袁貴人怎麼還抓著我不放啊,這尊師重道的也太過了吧。

「衛將軍,臉色不太好啊。」袁貴人見劉修的神色有些勉強,關心地問道。

「啊?啊,有些頭疼。」劉修掩飾道,他乾笑了兩聲:「頭……頭被檀石槐擊了一掌,時不時的有些疼。」

「原來如此。」袁貴人體貼的讓人拿來一個靠墊,好讓劉修倚著,坐得舒服一些。「別人見將軍年剛弱冠便登高位,都以為將軍是個佞臣,卻不知道將軍不懼刀矢,與檀石槐血戰一場,還留下了傷,只知道胡亂猜測,實在是讓人失望啊。」

劉修敷衍了幾句,對袁貴人這種看似體貼實則挑撥的話沒什麼興趣。「不知貴人有何吩咐?」

「先生言重了,臣妾身為弟子,如何敢吩咐先生,只是有一些不解之處想請先生解惑罷了。」袁貴人謙虛的施了一禮,讓人拿來兩幅畫,幾把壺,請劉修點評。

劉修細細地看了那些作品,不得不說袁貴人實在是太聰明了。她已經領悟了他上次說過的話,能以一種開放的眼光去看身邊的世物,畫出來的畫,做來的陶藝作品,都漸漸的脫了那種晦澀的味道,變得平和起來,或者說是雅了起來。

其實說起來,袁家的人既有顯赫的家世,豐足的衣食,智商也高,本來就有雅的條件,而女子承擔的家族責任更輕一些,更容易醉心於文藝,做一個真正的雅人。袁徽如果不是為了家族的前途而投身於宮闈這種地方,她何嘗不是一個優雅之極的大家閨秀。

「貴人天資卓越,也只有陛下這樣才性俱佳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劉修半真半假的說道,「黃子艾那種假名士,是沒有福份的。」

袁徽臉一紅,低下了頭。她沒想到劉修在宮裡說話還這麼肆無忌憚。不過被劉修這話勾起的可不僅僅是黃子艾,還有他本人。黃子艾是想娶沒娶著,他卻是一口回絕了袁家的聯姻提議。「將軍謬讚了,妾身愧不敢當。妾身雖然做了貴人,卻只是因為父兄為國效命,陛下賞罰分明,恩及妾身。妾身不僅比不上長公主,甚至連王楚也望塵莫及呢。」

「嘿嘿嘿……」劉修乾笑著,心道這話可有些曖昧了,他臉上再次露出痛苦之色,隨即以頭疼為理由告辭。袁貴人也不勉強,派人把他送出殿門,自己站在廊下看著劉修逃也似的出宮去了,臉色不由得有些黯然。過了一會,她突然問道:「劉修的頭真的受了傷嗎?」

陪在她身邊的宮女有些不知所措。

「去查查,看看他這頭疼病是真的還是假的,是不是真受過傷。」

「喏。」

袁府,袁隗背著手,在堂上有些焦躁的轉來轉去,讓快步走進來的袁紹吃了一驚,他從來沒有看過袁隗有如此失態的時候,心裡不由得一緊。「叔父,這麼急把我叫來,有什麼事?」

袁隗在袁紹面前站定,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濃密的眉毛緊皺著,兩根白色的眉毛雜在其中,顯得特別刺眼。袁紹忽然有一種感覺,叔叔老了,他主掌袁家大權的時候不多了。

「伍孚這個人究竟怎麼樣?」袁隗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袁紹迅速的考慮了一下:「伍孚作戰勇敢,做過我的親衛將,幾次戰役中都立了功。」

「勇敢?僅僅是勇敢?」袁隗對袁紹的回答非常不滿意,「他有沒有獨立指揮過大軍?」

袁紹搖了搖頭,獨立指揮大軍的機會哪有那麼容易得到,伍孚也就是他手下的一個部將而已,哪有資格獨立行動。

「怪不得。」袁隗一拍大腿,快步走到案前,拿起一封書札扔到袁紹的懷裡。袁紹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伍孚被張角打敗的消息,臉色不免有些尷尬。伍孚是他推薦的,為了能讓他立功,還特地安排了五十個在戰場上血戰過的勇士,想來汝南太守府除了張角之外,絕大部分都是汝南人,就算不敢違抗張角的命令,也不至於為張角拚命,伍孚再加上這五十個勇士應該足以讓張角焦頭爛額了。可惜事與願違,這個結果絕對不是袁紹想要的,當然也不是袁隗想要的。

「張角哪來這些能戰的手下?」袁紹立刻看出了其中的問題。

「我問過了,張角向天子討了百人部曲的詔書,他召集了一百多有武技的弟子,組建了自己的部曲。」袁隗長嘆一聲,「一百從來沒有上過陣的部曲,居然擊敗了伍孚。我不知道是伍孚太無能了,還是張角太聰明了。如果是後者,對我們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

袁紹也有些緊張起來。張角是個道士,給人的印象一直是能說會道,頗有蠱惑人心的能力,在軍事上卻是一竅不通。如果汝南事變成了他的磨刀石,讓他鍛鍊出一支能征善戰的隊伍出來,那可就麻煩了。

「伍孚進入潁川郡,潁川太守董卓率兵驅逐,但是沒有下黑手,這個人應該還可以爭取。」袁隗低頭想了想,「你和董卓有過交往嗎?」

袁紹臉一紅,他在劉修手下做司馬,經過晉陽的時候,曾經和董卓見過一面,不過那時候沒把董卓這麼一個武人看在眼裡,除了幾句客套話,沒說過什麼。他略作沉吟,「此人和劉修交情很好,要想拉過來可能很難。」

「不是拉過來,是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袁隗有些不耐煩了,聲音大了起來:「伍孚現在被張角追殺,如果不能進入潁川郡藏身,他很快就會死在張角手裡。如果能在必要的時候進潁川郡躲一躲,張角不敢越境追擊,多少能喘口氣。」

「那又何必問董卓,潁陰、陳縣一帶都可以去嘛。」

「不,讓人試探一下董卓,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袁隗打斷了袁紹,不容置疑地說道:「派許攸去一趟。」

「喏。」袁紹點頭聽命。

「另外,再派一個有領兵經驗的人去。」袁隗一甩袖子,「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打敗張角,否則說什麼都是空的。」

袁紹再次躬身領命,轉身匆匆的走了,和喜氣洋洋的袁術迎面相撞。袁術看了袁紹一眼,見他臉色不好,呲牙一樂:「怎麼了,家裡又開打了?」

袁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袁術聳了聳肩,撇撇嘴:「且,連個女人都管不好,還想做大事?」

「你嘀嘀咕咕地說什麼?」袁隗在堂上聽他們的對話,沉下臉喝了一聲。袁術不敢吱聲,敷衍了兩句,直奔後室。袁隗看了他一眼,氣得直搖頭。

馬倫正坐在屋裡看出,袁術竄了進去,笑嘻嘻的放下手中的點心,搓了搓手,討好地說道:「叔母,我給你捏捏?」

馬倫笑著瞥了他一眼:「這麼開心,又遇到什麼好事了?」

「嘿嘿,好事倒是有一件,不過,還得叔母幫忙才行。」袁術轉到馬倫背後,輕快的給她捏肩捶背,輕聲說道:「叔母,你出面請盧植他們來赴宴吧。」

「赴宴?」馬倫不解的扭過身子,上下打量著袁術:「你就這主意?難道你不知道我那師弟現在看到我就不舒服?」

「叔母,你還真就不知道。」袁術得意的一挑眉毛,「據我所知,真正和袁家、馬家不和的只有劉修一個人,盧植本人對馬家還是很尊敬的。上次之所以和叔父吵翻了,是因為他不贊成我們袁家用戰功的事和天子討價還價。」

馬倫眼珠一轉:「你怎麼突然想和盧植套近乎?他那脾氣我可清楚得很,別說是你,就是我要他辦什麼事,如果不合道義,恐怕他都不會聽。」

「我能不知道這個?」袁術笑了起來,「叔母明鑒,請盧植是虛,請劉備是實。」

「劉備?」馬倫想了半天,沒想起來劉備是誰。

「劉備也是盧植的弟子,他還和劉修是從兄弟,當然了,這是以前,現在劉修究竟是什麼人,誰也不知道。劉修對劉備一向很照顧,劉備能進宮侍奉太后,就是劉修出的力,他每天輸錢給太后,那些錢可全是劉修給的。」

馬倫應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袁術一邊捶打著她的背肩,一邊繼續說道:「劉備和劉修不同,他是真正的宗室,我聽說天子已經把他重新入籍了。」

「他是不是宗室,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馬倫輕笑了一聲,充滿了不屑。

「叔母,我的意思是說,他在劉修身邊可是親信。」袁術解釋道:「雖說現在劉修的父母去向不明,他究竟是什麼人,誰也說不清,可他還是把劉備當兄弟看的。」

馬倫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我在落日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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