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黃巾亂 第三百一十九章 受寵若驚

劉修還沒下船就看到了岸邊的虎賁郎,當時只是有些好奇而已,直到他看見耷拉著一張臉躲在其他虎賁郎後面的袁術時,他才忍不住笑了起來。

「袁公路,怎麼敢勞動你的大駕?」

「唉,將軍凱旋,陛下為將軍誇功,命虎賁郎來導從。我不來誰來?」袁術無可奈何的呲了呲牙,對天子這個近乎侮辱的詔書猶自憤憤不平。劉修在北疆立了功,他也在北疆立了功,給劉修陞官,他不升也就拉倒了,怎麼還讓他來給劉修做開路的伍伯?

可是誰讓他是虎賁中郎將呢,這還真就是他的事。區別只在於平時也就是派幾個虎賁郎而已,沒有讓虎賁中郎將親自出馬的。

堂堂的袁家嫡子給劉修開道,這臉可丟大了。

袁術越想越生氣,看向劉修的眼神也有些不善。不過劉修無所謂,他看到這個陣仗就知道天子在想什麼,不過他覺得這太孩子氣,讓袁術丟點臉有什麼用,能解決眼前的經濟危機嗎?

「那就有勞了。」劉修拍拍袁術的肩膀:「待我見了陛下,再向陛下表達我的謝意。」

袁術開始沒聽明白,後來見劉修向他使眼色,這才會過意來,心裡總算是舒坦了一些。轉身帶著虎賁郎在前面導行,鼓吹隨後奏響了雄壯的軍樂,劉修在親衛步騎的護衛下緩緩向洛陽城走去。

平樂觀,天子穿著華麗的金甲,表情嚴肅的坐在殿上,文武百官按順序坐在一旁,虎賁郎、羽林郎夾道而立,一直延伸到觀外。殿上雖然有近百人,可是誰也不吭聲,只有移動身體時的玉佩撞擊的聲音,偶爾有人咳嗽一兩聲,氣氛非常沉悶。

太尉橋玄、司徒袁隗和司空唐珍坐在天子旁邊,橋玄垂著眼皮不吭聲,袁隗拱著手,表情淡漠,只有唐珍顯得有些不安,不時的舔一下厚厚的嘴唇,只是看看旁邊的情景,估計他就是想閑聊兩句放鬆一下心情,也沒人敢搭理他,只好把滿肚子的話憋在心裡。

天子鄭重其事的在平樂觀接見凱旋的鎮北將軍,還讓三公九卿都來與會,這種規格似乎太大了,大得讓人想不通,這要是迎接大將軍回朝,那還差不多,一個鎮北將軍遠遠不夠格。

這隻能說明,天子是在示威,故意拔高對劉修的禮遇,在向百官表明自己的態度。

劉修在觀前停住了,還沒等他下馬,蹇碩一溜小跑的趕了過來,老遠的就哈腰道喜:「將軍,陛下有詔,請將軍乘馬入觀,虎士營扈從。」

劉修嚇了一跳:「這如何使得,臣擔當不起啊。」乘馬入觀也就罷了,不過是一種榮耀,可是讓他的虎士們跟著他一起入觀見駕,這就太離譜了。虎士營雖說損失的人手還沒有補充,但也有兩百多人,又全是彪悍的武士,他們一進去,負責安全的郎官們不得嚇死?

「這是陛下對將軍的恩寵,將軍奉詔便是。」蹇碩笑得和花兒一樣,伸手拉住了劉修坐騎的韁繩:「仆有幸,奉詔為將軍牽馬。」

劉修只覺得太陽穴一陣陣的發緊,天子搞出這麼大的陣仗,看來又有大事要發生。他猶豫了一下,轉身對許禇擺了擺手:「令虎士營所有將士解刀,所有武器不得入觀。」

許禇已經聽到了蹇碩的話,聽說虎士營要隨劉修見駕,興奮不已,立刻下令虎士們將身上所有的武器都解了下來,又吩咐他們注意事項,諸如不許隨便說話,注意隊形,不得四處亂看之類。劉修以前也沒有料到這種情況,這時候臨時抱佛腳,不免有些急,虎士們在戰場上哪怕是面對檀石槐那樣的猛人都沒有怵過,可是一想到要面見天子,他們在興奮之餘也不可避免的緊張起來。

仔細檢查了每一個人身上的裝備,又重新整理了盔甲,劉修筆直的坐在戰馬上,連蹇碩牽著馬韁向觀中走去,兩百多虎士屏住呼吸,昂首挺胸,排著整齊的隊伍,踩著整齊的步伐,跟在劉修馬後向前走去。在兩側郎官們火熱的目光注視下,他們整張臉都在發光,熱血上涌。

隊伍來到殿前,劉修下馬,許禇指揮著虎士們變換陣形,成五列橫陣排在劉修身後,就像一堵厚實堅固的城牆。

「陛下有詔,宣鎮北將軍劉修上殿,虎士督許禇扈從!」

「臣奉詔。」劉修大聲應道,沖著許禇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低著頭,拱著手,邁著小碎片,緊跟在蹇碩的身後向殿上走去。劉修見駕多了,除了有些受寵若驚之外,倒沒有太多的感覺。許禇則不一樣了,他是第一次見駕,而且是這樣的場合,以前別說是天子了,就是旁邊站在那些官員他都未必有機會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一時覺得手發麻,腿發軟,額頭上虛汗直流,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仲康,不要緊張。」劉修注意到了許禇的異樣,放慢了腳步,輕聲關照了一句:「跟著我就行了,我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說什麼,你就說什麼。」

「喏。」許禇啞著嗓子應了一聲。

劉修上殿,在殿門口跪倒,大聲唱道:「鎮北將軍臣修拜見陛下。」

許禇下意識的跟著喊了一聲嗓子,「鎮北將軍臣修……」話說了一半,這才發現不對,連忙又改口道:「鎮北將軍虎士督臣禇,拜見陛下。」

眾臣見了,互相看了看,有的忍不住想笑,有的則輕蔑的撇了撇嘴,原本安靜的殿堂頓時有些散漫。許禇聽了他們的竊竊私語,更是窘迫不堪,頭伏在地上不敢抬起,汗珠從額頭上滾下,浸濕了地上的青磚。

天子掃了四周一眼,壓下了朝臣們的悄悄話,站起身來,走下台階,親手扶起劉修,又對許禇招招手,蹇碩連忙走上去把戰戰兢兢的許禇扶起來。天子打量著一頭大汗的許禇,笑道:「戰場上所向無前的虎士督,也有害怕的時候嗎?」

劉修連忙笑道:「陛下天威,豈是凡夫俗子可以抵擋。」

天子大笑,擺擺手:「不用擔心,朕雖然穿著戰甲,可是朕卻不是你的敵人,放鬆一些,來,為朕引見一下斬殺檀石槐的勇士們。」

許禇見天子這麼和善,這才放鬆了一下,跟著天子走到殿外,指著列成整齊方陣的虎士們介紹起來。天子和藹可親,滿面笑容,許禇每介紹一個,他都要點點頭。虎士們興奮得滿臉通紅,目不轉睛的看著天子。

天子雖然文弱一些,可是穿上了這身金甲,平添幾分陽剛之氣,富貴逼人,讓人不敢直視。他享受著虎士們崇拜和敬畏的目光,越發精神抖擻,說話聲音也大了三分,身上的金甲也沒有那麼重了。

「就是這些勇士和你並肩作戰,一起斬殺了檀石槐?」天子笑容可掬地問道。

劉修連忙躬身施禮:「回陛下,正是如此。為了斬殺檀石槐,有近三百勇士付出了生命,血灑疆場,長眠在落日原。臣肯請陛下賜榮寵於他們。」

「應該的,應該的,為國犧牲,朕豈能忘懷。」天子面對虎士們挺身直立,舉起右手,高呼一聲:「勇士們,辛苦了。」

虎士們看著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場面,都愣住了,傻乎乎的站在那裡,許禇第一個反應過來,轉身站到虎士們面前,面對天子,以手撫胸,大聲喝道:「願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虎士們這才恍然大悟,齊唰唰的以手撫胸,齊聲喝道:「願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天子哈哈大笑,沖著劉修擠了擠眼睛,輕聲道:「如何,朕學得像不?」

劉修大汗,同時心裡也一陣後怕,虧得他沒讓將士們喊什麼帶有歧義的口號,要不然在這兒順嘴喊出來,那可就惹了大禍了。

天子興緻頗高,下令在平樂觀賜宴,嘉獎有功將士。劉修和許禇被引入殿中入座,天子對許禇興趣非常濃厚,不僅賜了酒肉,還親切的和他說幾句話,把許禇激動得無以復加。

酒宴之後,天子解了金甲,換上一身便服,帶著劉修上了觀,扶著欄杆,俯瞰著洛陽城,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散去。劉修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靜聽天子下文。

「朕只封了你一個鎮北將軍,你不覺得太薄了嗎?」天子沒有回答,好象自言自語地說道。

劉修連忙說道:「臣得陛下錯愛,能有今日,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不敢有絲毫怨言。且臣以弱冠之年得任鎮北將軍,已經是少有的榮耀,豈敢有不安之心。」

「你這樣想,那自是再好不過。」天子輕輕的拍著欄杆,語氣緩和了一些:「不過,朕知道,以你這次斬殺檀石槐的功勞,一個鎮北將軍是不足以酬你的功勞的。朕這麼做也是不得已。」

劉修不動聲色的看著天子的腳尖,等著天子的解釋。

「張角在汝南做太守,僅僅用了幾個月,就查明了大量的侵佔田畝,欺凌百姓,藏匿人口的事情,而做出這些事的人就以袁家為首,其他各家都有人跟隨袁紹北征,袁家之所以能在短短的三個月內籌集二三十億錢,也和這些人的支持分不清。」天子用力地拍了一下欄杆,語氣變得非常陰冷:「朕要出征,他們沒有錢,袁家要出征,他們出錢出人,朕就不明白了,他們是大漢的子民,還是袁家的子民?」

劉修皺了皺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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