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落日原 第二百六十二章 自相殘殺

劉修接受了呼征的賄賂之後,就帶這親衛營開始遊山玩水,在駙近的一個山谷,他流連忘返,乾脆在那裡住了下來,莓天跑跑馬,打打獵,玩得很開心。

響應系師夫人號召而來的天師道眾在張飛和張修的率領下開始了高強度的訓練,他們雖然大多都是邊郡子弟,騎術遠比內郡的人強,但是這只是代表他們有較好的基礎,並不代表他們就是合格的騎兵,特別是要做劉修的親衛騎,他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信仰宗教的人都有點與眾不同的氣質,說得好聽點是虔誠,說得不好聽是一根筋,只因為盧大人的幾句鼓勵,那些人就像是磕了葯似的,馬不停蹄的苦練。他們是不嫌苦,可是陪練們頂不住了,先是於扶羅叫苦連天,然後張飛也萎了,一看到小道士張修來約戰,他的臉就拉得和胯下的大黑馬一樣長。

這些人除了練習刻苦之外,還有一個特點:他們生活非常儉樸,不去軍令消費,不去軸重營找營妓發泄,訓練完之後就一起打坐念咒,修習道法。

他們的進步是有目共睹的,幾乎每一天都有新氣象劉修既高興又擔心,這支隊伍練出來了是我的親衛營,還是天師道的聖殿騎士團?看來要想心安理得的用好這些人,必須儘快把整個天師道都轉到需要的方向。

揣了這個心思之後,劉修就開始別有用心的抓緊和盧夫人溝通交流,一面不升聲色的擢毀她心目中固有的思維,一面引誘她由人道向天道探索。

這件事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

說不難,是因為道人們在尋找長生不老、成仙得道的過程中,不管是煉丹也好,修行也好,對身內身外的世界都有比較詳細的觀察,積累了大量的經驗,如果不和劉修比較的話,他們的科學素養是這個時代里最深厚的,只是因為他們的目的是成仙,所以指導思想上有些問題,太多想當然的類比,缺乏嚴謹的理性思維。這一點對劉修來說並不難,再瑰麗的想像在理性的光輝面前都是經不住考驗的,剝去了那層神秘的外紗,道士們很容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且主動的調安自己的觀點。

說難,是因為有些事情連劉修都說不清楚,最明顯的問題就是經絡。王稚有一手好刮針灸術,盧夫人也有一手堪稱神技的按摩術,他們的基礎都是經絡,可是劉修不認可他們的經絡理論,自己卻提不出更妥帖的說法。在劉修的印象中,中醫後來都成了騙子,不過是披著中醫皮的西醫而已,有些中醫師連搭脈都不會,中醫一直和偽科學剝不清關係。

但是,王稚的針灸和盧夫人的按摩術卻是實打實的,如果不承認經絡的存在,似乎的確不好解釋。而經絡是什麼,如果要用劉修所謂的實證觀點來驗證,那就是偽科學,因為解剖屍體也好,活人也罷,都找不到經絡的存在。

盧夫人他們的觀點則很實在,眼睛看不到,不等於不存在,經絡要靠內證,就是說要想看到經絡,只有內視,當你的內氣充盈,能返觀內照的時候,你自然可以看到經絡的存在。對他們來說,這是確鑿不移的真理,因為他們都能做到這一點,對劉修來說,這還是巫術,是自我催眠。

他們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只能把這個問題暫且擱置,該練習的照樣練習,該辯論的繼續辯論。

就在劉修忙於練兵和論道的時候,呼征也在忙,他先籠絡了一些鐵杆之後,統一了思想,對其後紛紛趕到的各部落首領進行分化、威脅或者引誘,軟硬兼施,因為他的那幫親信的實力相對較強,做的準備又比較充分,那些後來的首領一看形勢對呼征有利,而且呼征又是左賢王,在繼承權上有道義上的優勢,大多數人都順應大勢,表示支持呼征,就算是有一部分傾向羌渠或者有自立之心的,看到眼前這個局面,他們也不敢表現出來。

羌渠一反常態的遲遲未到。

羌渠雖然被鮮卑人襲擊,損失慘重,可是他也有一幫支持者,再加上他的兒子於扶羅在劉修身邊做親衛,那些支持呼征的人不得不考慮劉修的態度,雖然呼征對他們打包票說,我繼任單于也是得到了劉大人的支持的,他已經承認了我是新的單于,我們正在談合作的事。可是那些人在沒有得到劉修的親口確認之前,他們都不敢輕易的表示對羌渠的反對。

呼征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不能壓服羌渠,他的一切努力就不能算是最後成功。

羌渠在想什麼?這是呼征最關心的事情,甚至超過了對劉修的關心,因為接連幾天,劉修都在打獵遊戲,跑跑馬,練練兵,表現得非常輕鬆,一副耐心地等呼征回覆的架勢。

呼征一直沒有給劉修明確的回覆,但是他三天兩頭的就往劉修身邊跑,今天送匹馬,明天送幾頭羊,要不就再送幾個美女,把劉修哄得非常開心。

「大人,右賢王遲遲未到,大葬無法如何舉行,這可怎麼辦?」呼征很謙卑的對劉修說:「右賢王所在的朔方又是屯田的重心,他如果不來與會,我和大人的合作定不下來啊。」

「什麼意思?」劉修不高興了,「你是單于,還是他是單于?」

呼征連忙解釋說,我們匈奴人和你們漢人不一樣,我是單于不假,可是單于也不能什麼事都一個人說了算。大人也看到了,我們各部落都有巫師,做什麼事,都要先看天意,然後再看各部落的意思,如果大家有不同意見,就要互相妥協。右賢王實力不小,支持者也非常多,他如果不同意和大人的合作,那我也不能逆眾而行啊。

劉修體諒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以單于庭的身份讓他來,我也讓田中郎以護匈奴中郎將的身份催他一下,看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呼征非常高興,連連稱謝:「有大人出面,他一定會來的。」

當著呼征的面,劉修叫來了於扶羅,態度很嚴肅地說:「老單于歸天,新單于即將繼位,你父親遲遲不到,究竟是什麼意思?」

於扶羅非常緊張,推脫的搖了搖頭:「我一直在大人身邊隨侍,不知道父親在做什麼。」

「那好,你趕緊讓人通知他,就說其他人都來了,現在就等他,他不來,老單于不能入土為安,新單于不能順利即位,五月龍祠不能如期完成,要是耽誤了一年的收成,他要負責任的。」

聽了劉修這句話,呼征眉開眼笑,於扶羅心驚肉跳。於扶羅唯唯嗟嗟的應了,呼征心滿意足的走了。

呼征一走,於扶羅又溜了回來,往劉修面前一跪,什麼話也不說,一個勁地磕頭。

「起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劉修沉著臉,很惱火地說道。

「大人,我父親不是不來,是不敢來啊。」於扶羅帶著哭腔說道。

劉修很詫異,用腳踢了於扶羅一下:「起來說稱,究竟怎麼回事?你父親為什麼不敢來?」

於扶羅爬了起來,抽抽噎噎的說道,他其實已經收到了他父親的消息,老單于一歸天,張修在第一時間就把消息傳到了朔方。但是羌渠現在不敢來,一是因為左賢王呼征在繼承單于位上有優先權,哪怕是老單于曾經有意剝奪他的繼承權,但是老單于死得太匆忙,他沒有留下任何遺言,那呼征就是名正言順的單于。而在神譴事件之後,右賢王羌渠是蹦躂得最凶的,要說呼征不恨他,那連三歲的小孩子都不能信。

本來羌渠是不怕呼征的,呼征有一幫支持者,他也有一幫支持者,而且他本人的實力也很強,就算是和呼征撕破了臉,大打一場,他也有一定的機會。可是和連接連兩次擊敗他,他元氣大傷,青鹽澤一戰,劉修幫他奪回了大部分財物,但是又一口從他那裡要走了五百匹戰馬,現在他的實力只有先前的一半左右,面對呼征,他的勝算大減。

更讓羌渠擔心的還不是這個,他擔心的是劉修。因為戰利品分配的事情,他和劉修差點、翻臉,現在他處在下風,劉修會不會幫呼征吃掉他?張修可傳了消息過去說,呼征最近討好劉修非鼻用心。

於扶羅隱晦的說完了羌渠的擔心,躬著身站在劉修面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著劉修的臉色。

劉修面沉如水,手指習慣性的開始捻,遲疑了片刻,他緩聲說道:「其實說起來,我和你父親有分歧,還在與呼征有分歧之後。何況這是你們匈奴人內部的事,我不能因私廢公,你父親這麼想我,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於扶羅眼前一亮,隨即眼神又黯淡了下來,就算劉修說的是真的,兩不相幫,可是羌渠還不是呼征的對手啊。他猶豫了片刻:「大人,你希望和匈奴人合作牧馬、屯田,對我們匈奴人來說是一件大好事啊。不過,大人覺得呼征能夠答應嗎?他一直對大漢不恭,我聽說他上次想去洛陽,就是想去打探大漢的虛實,虧得後來被神譴之事阻止了。如果……」

於扶羅欲言又止,用試探的目光看著劉修。劉修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他憤憤不平地說道:「他要是不答應,那我就對他不客氣了。」

「大人,呼征剛愎自用,他體諒不到大人的苦心。」於扶羅繼續說道:「他沒有和大人一起並肩戰鬥過,體會不到大人對我們匈奴人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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