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落日原 第二百四十八章 紅臉和黑臉

「右賢王,時間緊迫,那些不好拿的東西就扔這兒吧,等打跑了鮮卑人再來拿也不盡,挑能帶走的帶走。」劉修和羌渠並肩而行,用商量的口氣說道:「我需要大量的副馬馱輜重,你能不能把這些戰馬都給我?」

羌渠牙疼的咂了咂嘴,他被和連打劫了,損失慘重,眼前這些戰利品中有不少原來就是他的,現在劉修要把戰馬全部拿走,那他怎麼辦?可是如果不給又說不過去,這仗可是劉修打贏的,匈奴人除了做誘餌之外,就是跟著長水營後面跑了一陣,要論功勞可分不到多少東西。

「右賢王如果為難的話,那我可以買。」劉修的臉上還保持著笑容,但是語氣卻有些不太善了。「該給你的那份,我花錢買,如何?」

「大人說笑了,這些都是大人的戰利品,怎麼分配是大人的事,我怎麼敢收大人的錢。」羌渠臉上堆著笑容,可是語氣卻非常堅決:「只是請大人給我留點顏面。」

劉修想了想:「你們匈奴人誰的實力大誰就威風,你的難處我知道,不過你放心,田中郎是我的師兄,將來我讓他多關照你一些,給你撥一塊最肥美的草原,用不了幾年,你就又有大量的戰馬。到時候我再優先採購你的戰馬,你還怕不能恢複元氣?」

羌渠沉默不語。劉修現在答應得好,可那些都是虛的,如果劉修不把這些戰利品都給他,那他這個右賢王很可能就做不穩了。

韓遂一看,火了,沉下臉陰陽怪氣地說道:「右賢王,你不要忘了,我們雖然吃掉了和連的輜重營,可是他們的主力離這兒只有四五十里,如果不抓緊時間決定,等他們殺回來,這是誰的……還真說不準呢。」

羌渠也慢慢的沉下了臉,斜著眼睛瞥了韓遂一眼。這關係到他這個部落的存亡,劉修趁火打劫,想一口吞下原本屬於他的部落和財產,他豈能就範。他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憤怒已經不加掩飾。

「大人,我看右賢王也有右賢王的難處,如果沒有實力,他確實無法立足。」袁紹走過來拱了拱手,輕聲說道:「大人,我們和匈奴人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就應該互相幫助嘛。」

劉修看看他,又看看面色陰冷的羌渠,遲疑了片刻,又看看趙雲、呂布等人。趙雲不吭聲,但是臉色很不好,呂布乾脆破口大罵:「老子拼死拼活的,喝了一夜的風,難道是給你們匈奴人打仗的?這是老子的戰利品,誰敢動我的那一份,老子要他好看。」

於扶羅漲紅了臉,大聲說道:「呂司馬,大人還沒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決定了?」

「干你老母!」呂布噴了於扶羅一臉唾沫星子,指著他的鼻子罵道:「老子向我家大人提建議,你算老幾,也敢插嘴噴糞?你再多說一句,老子就什麼也不要,只要你老母,干她兩天,然後扔到輜重營做營妓去,就和那個和連的……」

劉修一聽不對,呂布這廝要露餡,連忙沖著他使了個眼色,厲聲喝道:「奉先!」

呂布眼睛一瞪,剛要反駁,趙雲上前摟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一邊,輕聲一說,呂布也明白過來了,不好意思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都是我這張臭嘴,差點露餡了。我就是看不慣那些白眼狼,他老母的,憑什麼我們打仗,他們落好處?」

「大人心裡有數,你放心好了。」趙雲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膀:「大人從來不虧待手下人。」

「這我信。」呂布眉飛色舞地說道:「我就是看中這一點,跟著大人打仗,有勁!」

羌渠不知道呂布和趙雲在那兒嘀咕什麼,只知道劉修一句話就喝住了桀驁不馴的呂布,看樣子似乎他們的意見並不統一,呂布、韓遂的想法並不是劉修的想法,他鬆了一口氣,臉上的傲氣更盛。「大人,你們幫我奪回部落,我非常感激。我羌渠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一定不會虧待諸位。可是這些部眾和牲畜是我能夠立足的根基,請大人恕我不能從命。」

帶著樓煩營負責警戒的王允趕了過來,正好將他們的爭論聽得清楚,他拱拱手道:「右賢王,要不這樣,這些人和牲畜現在還是你們的,這些多出來的馬算是借給我們。你也看到了,我家大人用兵神出鬼沒,以後的戰利品會越來越多,也不是你這點東西可以比的。可是我家大人現在兵力不足,打起仗起捉襟見肘,施展不開手腳。有了這些戰馬,我們就能打更多的勝仗,以後是立了功,大人再將所得的戰利品還給你們,幫你恢複元氣,如何?」

他轉過頭又對劉修說道:「大人,和連已經跑了,落置犍諦敖離我們最多五十里,鮮卑主力離我們也不過百里,如果不儘快撤離,我們有被敵人合圍的危險,現在似乎不是在這裡爭論這些事情的時候。」

劉修借坡下驢,將詢問的目光看出了羌渠。羌渠也知道情況緊張,仗雖然打勝了,卻還在敵人的嘴邊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鮮卑人綴上。王允的辦法也不錯,劉修得到了好處,他也沒有損失好處,劉修這一仗打得確實漂亮,跟著他打仗,以後好處不會少,被劉修佔去的好處還有機會從鮮卑人那兒補回來。何況從呂布這些人的臉色可以看得出來,現在要是不讓他們占點便宜,他們說不定會反手給他一刀。

「可以。」羌渠很勉強地說道:「不過不能全給,我借你五百匹馬。」

劉修心中火大,臉上卻不露出分毫,連忙致謝:「多謝右賢王慷慨。」

羌渠鬆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的客氣了幾句。

劉修隨即帶著長水營向東而去,當天中午,他們進入大城塞(今內蒙古鄂爾多斯草原,伊金霍洛旗西),塞中的士卒見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嚇了一跳,再聽興奮的長水營士卒一說他們剛剛打了一個大勝仗,也歡呼不已,一面將劉修等人請進塞內,一面急報大城縣令。

劉修在大城塞住了下來,讓劉表立即給田晏和洛陽寫信,把這裡的情況告訴他們,鮮卑人已經大舉入侵,大戰在即,他雖然取得一次小勝,但要對付這麼多鮮卑人顯然不是他能做得的,他需要和田晏以及西河長史的人馬進行配合,同時還要匈奴人的全力支持,才有實力和鮮卑人周旋。

給田晏的信剛送出去,田晏就趕到了大城塞,跟他一起來的除了匈奴單于的使者,還有天師道的嗣師夫人盧氏和荀攸。

「陛下有詔書給你。」田晏笑盈盈的對劉修說,轉過臉,臉色就得非常陰沉:「大單于要召見你,你自己好好思量一下。另外,我正式通知你,你的駐牧地在朔方,在得到我的允許之前,你不能越過大城塞一步,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要換了以前,田晏絕對不會和羌渠這麼說話,羌渠是匈奴人中屈指可數的實力派,手下有一萬多騎,就是單于看到他也要客客氣氣的,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羌渠被鮮卑人打殘了,實力只剩下以前的一半,他沒有資格再享受別人的尊敬了。

草原上的人就這麼實際,田晏不會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羌渠本人除了難堪之外,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應該。換了別人倒霉,他也會同樣報以鄙視。

「帶上你們部落的巫師。」田晏很傲慢的對羌渠說道:「單于庭要選大巫師,企盼上天的指點,擊敗鮮卑人。」

羌渠連忙答應。

田晏瞟了劉修一眼,劉修心領神會,連忙說道:「田中郎,這次鮮卑人突然入侵,右賢王防備不及,損失不小。如果不是他,也會是別的人,這不是他的過錯,而且如果不是右賢王在楊樹湖與鮮卑人血戰一場,我們也沒有時間做出反應。青鹽湖一戰,右賢王父子身先士卒,功勞也是有目共睹的。」

「哼!」田晏冷哼了一聲,臉色緩和了一些:「你也不要替他說好話,他駐守朔方多年,防備鮮卑人入侵是他的應盡之責,有什麼功勞可言。我漢軍將在河南地屯田,他卻讓鮮卑人入塞侵擾,萬一耽誤了農時,他負得起這個責任嗎?如今他實力受損,大概也沒有這個實力駐牧朔方了。我準備和單于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調換一下。」

羌渠頓時急了,朔方是河套最好的牧場,南北兩條河滋潤了兩岸大片的土地,左賢王呼征是要繼承單于位的,天然的繼承了美稷牧場,不能再駐牧朔方,所以那地方才歸了他,也正因為有這場寶地,他才有今天的實力,哪怕是遭受了這麼大的損失,還有信心恢複元氣。如果把朔方從他手裡拿走了,他豈不是徹底死定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單于奪了他的朔方,就等於剝奪了他繼承單于位的可能。

「大人不能這麼做。」羌渠梗著脖子大聲叫道:「安排駐牧地是單于的權利,是我匈奴人的事,大人看護匈奴,卻無權干涉我們匈奴人內部的事務。」

「是嗎?」田晏臉色一寒:「我什麼時候干涉你們的事務了,你耳朵裡面塞了鳥毛,沒聽清我說是要和單于商量?」

羌渠語塞,怒視著田晏片刻,拂袖而去。

田晏冷笑一聲,將馬鞭扯得咯咯響,關節都有些泛白。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地鬆開馬鞭,淡淡地看著劉修:「你還滿意吧?」

劉修一愣,隨即滿臉堆笑:「大人的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