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落日原 第二百三十八章 功夫在詩外

劉修得知呂布來了,心情頓時一松。他不怕呂布來找他,呂布再猛又能猛到哪兒去,就算收不服,一聲令下,合幾人之力也能把他給宰了。他怕是的他藏在草原上做個馬賊,那才是噩夢呢。

「叫他進來。」劉修走到帳外,對許禇吩咐了幾句,許禇心領神會,帶著幾個武藝高強的虎士站在了帳外,這些人都是他在會任之家時結識的高手,是劉修身邊最厲害的親衛。

呂布帶著成廉等人走進了軍營,他的眼睛只盯著劉修的中軍大帳,其他的一概不在注意範圍以內,成廉等人卻被看到的整齊軍容震撼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漢軍有這樣的精神面貌,一個個腰桿筆直,走路的時候昂首挺胸,目不斜視,不時的有一隊隊巡邏的士卒走過,他們穿著嶄新的衣甲,緊握著手中的武器,用警惕的目光注視著成廉等人。

第一次被人用這種眼光看的時候,成廉等人有些不忿,第二次被人這麼看的時候,他們覺得有些鬱悶,第三次被人這麼看的時候,他們一個接一個的覺得有些心虛起來,好象自己做了什麼虧心的事,到這裡來不是討回呂家的戰甲,而是被人抓來的,雖然身後並沒有押送他們的人。

短短的一百多步,卻似乎無比的漫長。

當許禇站在他們面前,神情冷漠的讓成廉等人站在帳外等候,只讓呂布一個人進帳的時候,成廉等人的心情已經完成了一個巨大的轉變,他們老老實實的在許禇指定的地方站定,束手束腳,大氣都不敢出。他們身上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和服裝統一的士卒們一比,他們就像是被千軍萬馬圍住了一般,無形中氣勢就弱了幾分,往日的豪氣不翼而飛。

呂布大約有九尺高,比許禇還要高出半個頭,但是當他用冷峭的目光注視著許禇,企圖在氣勢上壓許禇一頭的時候,他發現許禇散發出來的氣勢並不比他差,相比於他的凜烈,許禇厚重得如一堵城牆,沉默而冷漠,平靜中自有一番睨視天下的自信。

呂布的眉頭緊縮了起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神越來越緊,垂在身側的雙手慢慢的攥成了拳頭,身體漸漸的繃緊,如同一個作勢欲撲的豹子。他瞪著許禇,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特別是他的眼神,只要許禇露出一點退縮的意思,他就可能會撲上去擊倒許禇,給劉修一個下馬威。

可惜,許禇從頭至尾沒有露出一點破綻,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甚至連手都沒有任何緊張的動作,眼神深湛如海,平靜無波。

三息時間,短短的三息時間,大帳前有幾十個人,卻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他們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兩個武技高強的年輕人無聲的較量。

呂布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向後退了半步,拱手躬身行禮:「五原呂布,前來拜見校尉。」

許禇平靜如初,既沒有喜色,也沒有沮喪,他只是點點頭:「隨我來!」轉身向帳內走去。呂布看著許禇暴露在他面前的後背,眼角顫了一下,手臂本能的一顫,碰到了身後的弓背。他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許禇甚至沒有要求他解除武裝。

這是自信,還是疏忽?呂布一時有些摸不清。他猶豫了一下,本能的跟了上去。

大帳內,劉修和劉表正在商量事情,劉表從案上抱起一堆公文,看了一眼剛走來的呂布,有些不解的搖了搖頭,他不知道劉修為什麼會為一個遊俠這麼上心。武技再好,不也是匹夫之勇嘛。

「明天我們就出發了,在走之前,把該交待的事情交待給王智,讓他抓緊時間去辦。」劉修連看呂布一眼都沒有,只是對劉表說道:「還有三四個月時間,正好讓他做準備工作,到時候一開凍,就可以實施了。」

「喏。」劉表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大人,呂布來了。」許禇語氣淡淡地說了一聲。

劉修抬起頭,很隨意的看了呂布一眼。呂布挺直了腰桿,瞪大了眼睛,讓自己看起來更憤怒一些。他看到了劉修身上的戰甲,果然和他家藏的那副戰甲非常相似,只是劉修身上的戰甲顏色更鮮亮,甲片上也沒有斑斑的痕迹,顯然是沒有經過戰場廝殺的。

原來是個沒打過仗的雛兒。呂布的嘴角一挑,不以為然。

「想不到馬賊里還有這樣的俏郎官。」劉修「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顯得非常輕佻,似乎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騎射無雙的猛將,而僅僅是一個傅粉塗朱的少年郎。呂布一聽這話就火了,他上前一步,腰間的長刀電然出鞘,氣運丹田,一聲暴喝:「豎子敢爾!」

話音未落,同樣是一聲暴喝在他耳邊響起,許禇反手拔刀,刀環準確的擊在呂布離手不到一寸的刀背上,呂布只覺得手一麻,原本流暢的動作一滯,前沖的腳步遲疑了一下,許禇已經橫身攔在他的面前,甩了個刀花,寒聲道:「豎賊,敢在大人面前放肆?」

呂布大驚失色,不管是短兵相接,還是馬上較技,他還是第一次被人擋住,眼前這個壯漢不僅力氣大得驚人,身手也非常敏捷,而且出手也準確到了驚人的地步,他的刀環砍中的位置離他的手只有一寸,如果不是他的力氣也非常大,刀握得非常緊,這一擊就有可能讓他長刀脫手。

呂布再一次打量許禇。

「仲康,退下。」劉修不動聲色的說了一聲,許禇還刀入鞘,橫移半步,卻依然警惕的注意著呂布。他一直注意著呂布的一舉一動,但是剛才呂布突然發動時,還是讓他吃了一驚,這個年輕人的速度非常快,如果不是早有準備,哪怕只有一絲的疏忽,他可能就攔不住他。

「呂奉先,你不要想和他比刀法拳腳,你不是他的對手。」劉修擺擺手,示意呂布不要衝動,但是話說得非常難聽,刺激得呂布忍不住又要衝上去砍他。只是一看到嚴陣以待的許禇,想著剛才那精準到極點的一刀,他又有些擔心,這個壯漢下一次出刀會不會直接砍掉他的手?他自忖武技雖然高強,但是要想戰勝這個壯漢,好象確實沒有多少可能。

是不是高手,只要一出手就能看得出來,呂布和無數人打過架,生死搏殺也不是一次兩次,這點見識還是有的。

「你來討還戰甲?」劉修很輕鬆地靠在憑几上,放鬆了兩隻腳,一隻腳縮在臀下,一隻腳半曲著伸在案幾下面。

呂布哼了一聲,不以為然的扭過了臉。

「討回去幹什麼?是炫耀自己,還是污辱先人?」劉修的話語更加的尖刻,「你也許無所謂,反正是一個只敢打劫商人的馬賊,可是我卻不能接受我北軍校尉的戰甲蒙塵。」

「讓戰甲蒙塵的,不是我。」

「嗯,你不是讓它蒙塵。」劉修點點頭,「是讓它蒙羞。」

呂布肺都快氣炸了,脫口而出:「那能怪我嗎?九原縣看不上我,五原郡看不上我,刺史府更是連門都進不了,你們這些當官的眼裡什麼時候有我們這些庶民?」

「你到刺史府求過職?」劉修非常好奇,鄧盛也就罷了,董卓卻是個武夫啊,他怎麼會沒把呂布這樣的猛人收入囊中?

「刺史府?」呂布冷笑一聲:「并州刺史府現在是太原、上黨的刺史府,哪裡還有五原、雁門諸郡。」

劉修細數了一下,好象還真是這麼回事,刺史府幾十個掾屬,沒有一個是五原、雁門這些邊郡的人。他笑了笑,不再討論這個話題,「現在刺史府的大門是向你們敞開的,北軍的門也是敞開的,你為什麼不來應徵?」

呂布沒吭聲。

「難道是怕武藝不精,丟人現眼?」劉修沒心沒肺的笑著,「其實我看你的武技還可以,做個隊率什麼的應該不成問題。怎麼樣,要不要試試?你要是騎射強呢,就去樓煩曲,要是矛戟使得好呢,就去西涼曲,那裡有幾個矛使得不錯的,沖陣是一流。」

「敢問大人擅長什麼?」

劉修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大人不是下令說,能打敗軍侯,就做軍侯,能打敗司馬,就做司馬嗎?如果打敗了大人,我能不能做校尉?」

劉修怔怔地看著呂布片刻,突然笑了:「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閑得沒事,天天等著人來比武較技?」

呂布用鼻子哼了一聲,扭過臉不理他。早就知道你沒膽氣應戰。

「要想和我比武,也不是不可以。」出乎呂布的預料,劉修笑了笑:「但也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和我比武,得經過初試才行。」

「什麼初試?」

「步戰要比他強。」劉修指了指許禇,見呂布眼神一寒,又接著說道:「騎戰要比趙雲強。」

「趙雲?」呂布眼珠一轉就明白了,估計趙雲應該是一個在騎射上和這個壯漢在步戰上一樣強悍的高手。他非常詫異,劉修手下有這麼多厲害的人嗎?他想起了出發時母親的擔心,心中生起一陣寒意。他頓了頓,又冷笑道:「大人莫非比他們還強?」

「不敢說更強,至少不比他們弱。」劉修很自信的看著自己的手:「他們會的,我都會,他們不會的,我還會。這句話你能明白嗎?」

呂布不敢置信,他覺得劉修在吹牛,一個人可能是步戰騎戰都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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