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落日原 第二百二十章 人質

劉修首先去找曹操,看他有沒有興趣到北軍任職,雖說到目前為止曹操上陣經驗還是一片空白,連他都不如,但是劉修對這個未來的三國霸主的潛質太清楚了。他們一起拜在段熲門下學習兵法,但是說實在的,他其實不如曹操學得快,他更多是的傾向於直覺,在理性方向曹操要比他強太多,在符合這個時代的理論基礎上,他更是望塵莫及,曹操對孫子兵法的熟悉程度連段熲都大加讚賞。

不過段熲也說了,用兵是一門技術活,也就是說,你對各種基本的準則必須熟悉,比如地形地勢、雙方將帥的性格特點、兵力構成、雙方的優劣之類的情況要了解,盡量不要犯錯,特別是不要犯低級錯誤,這樣你基本上就是一個合格的將領,當然也僅是一個合格的將領而已。要想更進一步,那就是一門藝術活——這是劉修總結出來的新詞——基本上要看靈性,要看天份,到了那個層次不是什麼人能教得出來的,要看先天的悟性。

在這一點上,段熲最推崇韓信,韓信不僅基礎紮實,而且有靈性,悟性極高,所以能百戰百勝,從無敗績,即使是面對同樣是天生將才,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項羽,他也是遊刃有餘。

有沒有悟性要看祖上有沒有積德,不能強求,每個人能夠做到的就是認真謹慎,不要麻痺大意。要知道你能掌握的只有自己,你要做到的是在對手犯錯的時候抓住機會,而不是把勝利的希望寄托在對手的失誤上,除非對手真是一頭蠢豬。

劉修趕到曹家的時候,曹操不在家,劉氏抱著幾個月大的曹修出來接待劉修,說曹操帶著夏侯惇他們幾個到光祿大夫橋玄家去了。劉修撥了撥曹修胖乎乎的小臉蛋,想著這娃後來因為他爹玩女人死得那麼慘,不免有些不值。

「夫人生了個好兒子。」劉修奉承道,「一看就知道是個英才。」

劉氏不知道劉修話裡有話,樂得眉開眼笑,連聲致謝。

劉修隨即趕往橋府。他知道到目前為止,許劭還沒有給曹操下那個定語,真正給過曹操鼓勵的就是兩個人,一個是他已經打過交道的何顒,另一個就是橋玄。戲文里把橋玄說成橋國老,是有名的二喬的老子,不過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這位橋國老現在已經快七十了,雖然身子骨還硬朗,但難保哪一天就走了,至少不可能等到劉備甘露寺招親。

至於二喬,坑爹呢,橋玄雖然寶刀不老,的確有個才十歲的兒子,不過再厲害,估計也不可能在生命最後的時光里生兩個國色出來了。

劉修對橋玄不陌生,但是沒有見過他,更沒有去拜見過,第一次到橋府當然不能空著手去,在曹操寫了個名刺,又讓劉備去準備了一些禮物,然後幾個人浩浩蕩蕩的一起出發。

趕到橋家所在安居里的時候,劉修意外的看到了幾個熟人,袁紹、何顒的馬車正停在路邊,何顒坐在車上,袁紹倚著障泥站在一旁,兩個人臉色焦急的談著什麼,里門口氣氛緊張,幾個穿著官服的士卒上前攔住了劉修等人。

「裡面有公事,閑人莫入。」一個士卒冷著臉擋在劉修面前,用硬邦邦的官腔說道。

劉修今天穿的是便服,腰裡也沒帶印綬,那士卒把他當成了普通士人,態度非常不好,上前就準備推搡。許禇面無表情的往他面前一站,那士卒用力推了兩下,他卻紋絲不動。那士卒又急又惱,轉過頭大聲叫道:「皮頭,皮頭,有人搗亂。」

皮二丁一溜小跑的沖了過來,瞪起了眼睛,剛要破口大罵,一看到笑眯眯的劉修,嚇了一跳,甩手給了那士卒一個耳光:「瞎了你的狗眼,這是劉君。」轉過頭又對劉修陪著笑:「新來的,我遠房表弟,不知道大人威名,還請海涵。」他瞟了一眼劉備手上提著的禮物:「怎麼,今天來訪客?唉呀,真是不巧,裡面發生了大案,楊大人吩咐了,不讓進呢。」

劉修也吃了一驚,司隸校尉相當於州刺史,一般的事情不會驚動他,通常由洛陽令處理就行了,最多由河南尹出動,由司隸校尉出現處理的事情都是不小事。他看了一眼裡面,知道這裡面住的都不是什麼大人物——橋玄這個人有些固執,一向和同僚們處得不是很好,也沒什麼積蓄,只能住在城外的普通住宅區,難道是橋家出事了?

「可不正是橋家。」皮二丁一拍大腿,臉上全是油膩膩的汗水,「不知道從哪兒跑來的三個狂徒,劫持了橋公的幼子,現在正在橋家樓上勒索錢財。楊大人怕傷了橋公子,不敢進攻,可是橋公不僅不領情,反而指責楊大人不顧國法,縱容姦邪,你說這是什麼事兒啊。」

「什麼意思?」劉修一時沒聽明白。

「橋公要楊大人進攻,不要管人質的安全。」袁紹走了過來,接過了話頭,「德然來幹什麼的?」

「我?來打醬油的。」劉修不想讓袁紹知道他來橋府是想找曹操入北軍,和袁家的勢力對抗,順口胡扯了一句。袁紹莫名其妙,「打醬油?」

「啊?」劉修翻了個白眼,忽然覺得有些怪異,這個詞好象已經陌生很久了,這時候突然冒出來居然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他敷衍道:「我是順路,不是專程來的。」

袁紹撇了撇嘴,心裡鄙視了他一番,你帶著禮物來的,還是順路?真要是打醬或者買油,你應該提個陶瓮啊。醬和油可以連一起說嗎,難道又是他搞出來的什麼新鮮玩意?

「你來幹嘛的?」劉修反問道。

袁紹支吾了一聲,他也是來找橋玄的。劉修拜了段熲為師學習兵法,他雖然看不起段熲,卻知道段熲在邊多年,對邊疆的事非常熟悉,用兵的能力也非常高明。他不肯向段熲低頭,張奐又保持中立,既不得罪他,也不想幫他,他想來想去,就只有來找橋玄——橋玄做過度遼將軍,也做過上谷太守,出對北疆的軍務很熟悉。沒想到橋家發生了這種事,司隸校尉府的人把四周看住了,裡面的劫匪出不來,外面的人也進不去。

劉修見他吞吞吐吐的,也不好追問,轉身問皮二丁道:「那現在怎麼樣了?」

「怎麼樣?橋公正在罵楊大人。」皮二丁為楊彪感到非常委屈:「何大人和周大人縮在一邊不吭聲,真是不仗義。」

「對方三個人?」劉修眼珠一轉,動了做一把特警的心思。

皮二丁點點頭。

「你帶我進去見楊大人,也許我能幫點忙。」劉修說道。皮二丁猶豫了一下,想起劉修在牢里展現過的驚人武技,連忙點頭,轉身進去報告。時間不長,又急急忙忙地趕出來了,「大人請你進去。」

劉修沖著袁紹笑了笑:「本初,有沒有興趣進去看看?」

袁紹和何顒交換了個眼神,點頭應了。幾個人一起進了里門,穿過神情緊張的司隸校尉府士卒,進了橋家顯得有些寒酸的大門,見到了傳說中的橋國老。

橋老身材高大,雖然年近七十了,還是很硬朗,連白頭髮都不多,說話聲音中氣十足,炸得人耳朵嗡嗡作響。眼下他正吹鬍子瞪眼睛的對著楊彪的鼻子破口大罵,何進和周異低眉順眼的躲在一邊,連吭氣都不敢。曹操正在勸說橋玄,為楊彪解圍,可惜效果有限,看到劉修走進來,他抹了抹額頭的汗,連聲說道:「德然,你有什麼辦法?」

劉修沖他使了個眼色,先向橋玄施了一禮:「涿郡後進劉修,拜見橋公。」

「罷了。」橋玄怒氣不減,「你有辦法抓住劫匪?」

「不敢說有,且試試吧。」劉修見橋玄沒心情和他客套,也不在意,他掃了一眼四周,看到幾個婦人在內室飲泣,卻不敢大聲,想是被橋玄的怒火鎮住了。他收回目光,略作思索:「橋公,你既然不惜代價,也要楊大人抓住劫匪也正國法,想必萬一令郎有什麼損傷,你也不會怪罪我吧?」

「那是自然。」橋玄大聲說道,一點猶豫也沒有:「漢家自有三尺律,凡有劫質,並殺之,不得顧惜人質,不得贖以財寶,開張奸路。玄豈敢以一子之命以亂國法?」

有這個法律嗎?這可不太人道。劉修用眼神詢問楊彪。楊彪點了點頭,表示橋玄說得沒錯。劉修雖然有些腹誹,可是現在不是腹誹的時候,既然橋玄願意犧牲兒子,他的擔子就小多了。

「我來試試吧。」劉修對楊彪說:「我盡最大的可能把孩子救下來,可是萬一救不下來,你也不要怪我。」

楊彪無奈地點點頭,他也是無法可想了。要擊殺那三個劫匪很容易,派上幾十個人上去一陣亂砍,除非對方三個人都是劉修這樣的勇士,否則沒一個能逃脫的。只是他實在不忍心那麼小的孩子就這麼死了,哪怕是他的親生父親要求這麼做。

劉修對許禇和張飛使了個眼色,解下了腰間的環刀,走出了堂屋,進了後院,站在院子里,他四處看了看,只見二樓上窗戶緊閉,只打開一個縫,裡面隱約可以看到人影。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卒守在樓梯口,幾個持弩的站在各個角落裡,把小樓圍得鐵桶也似,裡面的人是插翅難飛。

劉修從一個士卒手中要過一個盾牌,護在自己的身前,不緊不慢的向樓上走去。一邊走一邊大聲喊道:「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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