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洛陽雨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又是一隻潛力股

公孫瓚愁坐驛舍,在絕望中等待起程去日南的通知,不料宮裡突然來人,天子赦免了劉基的罪,不用去日南了,接著又給了公孫瓚一個更大的驚喜,趕緊換衣服,收拾得利索點,天子要見你。

就像天上掉個大餡餅,正砸在腦袋上一樣,公孫瓚當時就蒙了。為死裡逃生而慶幸的劉基畢竟是做過大官的人,他首先明白過來,連忙掏錢謝了來宣詔的小黃門,然後向公孫瓚賀喜,伯珪啊,你的機會來了,天子關心北疆的戰事,你一定要抓住機會,好好準備。

公孫瓚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連忙按劉基關照的要點打扮了一下,又向劉基請教了見駕的一些規矩,然後進宮請見。他身材高大,人長得精神,聲音又好聽,外形非常出色,思路也敏捷,對北疆的戰事有自己獨到的見解,面對天子的垂詢,他開始雖然有些緊張,但很快就冷靜下來,侃侃而談。

天子非常滿意,即刻下詔封他為涿令,又賞了十金,囑咐他為國儘力。公孫瓚感激涕零,山呼萬歲。他以前是遼西郡太守府的書佐,算是吏,不算國家正式官員編製,是太守私辟的屬吏,而現在他是縣令,雖然官俸只有六百石,卻是國家正式的官員編製,算是正式踏上仕途的起點。涿縣不僅是涿郡的郡治,還是幽州刺史府所在,是幽州諸縣中地位最重要的一個,和涿郡太守、幽州刺史同城而治,以後升遷的機會無形中多了幾分。

更讓公孫瓚隱隱有些得意的是,涿縣是劉修他們幾個人的籍貫所在,他成了他們的父母官了,一想到以後再見到劉修等人時的情景,公孫瓚不免有些想笑。

回到驛館之後,他把情況告訴了劉基,劉基撫額相慶,對公孫瓚說,你有才幹,為人又忠義,我就知道你以後一定不會屈居於一個書佐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好好乾吧,國家多事之秋,正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建功立業的好時候。

公孫瓚十分高興,等了幾日,從司徒府拿到了印綬便準備起程,臨行之前,他決定去步雲里和劉修他們道個別。

劉修得知公孫瓚來訪,連忙迎了出來,得知公孫瓚授了官,劉修等人都非常高興,讓劉備去買了些酒肉來,一起吃了個飯。公孫瓚心情不錯,談笑風生,言語之間不僅沒有了前些日時的沮喪,反而多了幾分意氣。這幾個人中,他最年長,便以老大哥的口吻對劉修他們說,你們要努力,我看天子不像那些人說的那麼昏庸,還算得上知人善任。他還特別對劉修說,你在寧城的戰功是有目共睹的,我相信天子一定不會忘記你,說不定你很快也會授官,到時候可以好好努力,報效國家。

聽了他這話,劉修連連點頭,劉備等人的臉色卻有些尷尬,公孫瓚也沒太在意,只當是劉備他們覺得不好意思,直到告辭出門的時候,劉備才找了個機會悄悄地告訴他:「伯珪兄,我大兄剛剛授了虎賁郎。」劉備可能怕公孫瓚不高興,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品級沒你高,才比三百石。」

公孫瓚當時就有些訕訕,不料劉備隨後又說了一句:「其實大兄挺關心你的,上次遇到你之後,他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為了能讓人給你傳句話,他還答應為掖庭令畢嵐造的渴烏寫賦,別看他能文能武,可是寫賦卻比我還差,子言都說他是狗屁不通,這兩天正發愁呢。」

劉備說完就後悔了,公孫瓚臉漲得通紅,他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能時來運轉,全是因為劉修不惜自污的結果。他在門口站了片刻,反身大步進了屋,直入堂上,站在劉修面前,囁嚅了片刻,最後躬身一拜:「德然,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劉修一愣,看看一臉無辜的劉備,知道肯定是他說漏嘴了,也不好當面責怪,只得先把公孫瓚拉了起來,連聲說道:「伯珪,這是天子識人之明,也是你應得的。就算沒有我多嘴,以你的才華,遲早也會脫穎而出的。」

公孫瓚又感激又羞愧,再拜而去。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劉修把劉備好生一通責怪。公孫瓚這人別的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強,時刻都想著壓人一頭,特別是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公孫瓚的條件是最好的,優越感也最強,是那種不自覺的做過第一人的角色,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因為敗給閻柔就一氣之下離開桃谷。上次大戰,他沒能立功,心裡本來就不舒服,現在當了官,總算佔了次上風,所以才興沖沖的來辭行,你非要把這後面的背景告訴他幹什麼呢。虧得他還算有點風度,要不然這好事就變成壞事了。

劉備非常不好意思,乾笑著連連撓頭。不過劉修當官的喜慶很快還是沖淡了這點小意外,雖然只是個比三百石的虎賁郎,但郎官向來是仕途的捷徑,劉修還年輕,對他們這種家庭背景來說,這個起步算是非常早了。

但高興之外,要忙的事情還多,劉修不僅要給自己準備入宮的各種手續,還要安排好這麼多人的生活。他入宮之後,按慣例要食宿在宮裡,每五天才能出宮一天,這一大家子人要麼是女流之輩,要麼是沒成年的孩子,如果不安排好可不成。劉備、張飛和毛宗三個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主,惹事是一流,讓他們操持這個家可有點懸。他請來了房東羅氏,相看了她幫著請來的幾個僕人,挑了幾個看起來忠厚一些的留下服侍張氏,又和羅氏商量,請她幫忙照看。

幾天前,劉修在對漢人女子的妝容做過一番研究,結合自己前世的經驗,給羅氏建議了幾個適合她的妝容,羅氏依法裝扮起來之後,從裡到外像換了個人,不僅自己容光煥發,就連她的丈夫安權也大驚失色,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老婆居然可以這麼漂亮,這樣一來,羅氏更是自信心大增,一笑一頻平添了幾分風韻。

羅氏對劉修十分感激,也非常願意幫助他,一聽說劉修要入宮為郎官,請她幫忙照應,她連聲答應,還拉著安權來祝賀了一趟。

安排妥當之後,劉修來到宮裡上崗,開始了大漢朝有編製公務員的生活。愛翹蘭花指的柳雲霜非常高興,忙裡忙外的帶著他熟悉情況,有了他的幫忙,劉修熟悉起來方便多了,不免對這個有些妖里妖氣的小宦官多了幾分好感。

虎賁郎的任務是看守各個宮門、殿門,他們的住處就在各宮殿外的廬中,是集體宿舍,一個屋住四個人。劉修辦完了相關的手續之後,抱著自己的行李向長樂宮外的廬舍走去。

推開門,屋子靜悄悄的,有些昏暗,劉修定了定神,打量了一下屋裡的情況,發現沿牆的四張床鋪上只有靠門的一張空著,他放下行李,對睡在最裡面那個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的漢子禮貌的笑了一聲:「我是新來的,幽州涿郡人,姓劉名修,字德然,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那人臉上不太好,聽了劉修的自我介紹後,勉力坐起身子,還沒說話先咳嗽了兩聲,然後才不好意思地說道:「歡迎歡迎,我是涼州武威人,姓賈名詡,字文和。」

「久仰久仰。」劉修一邊習慣的應了一聲,一邊打開被子,剛剛抱起枕頭,突然覺得有些異樣,轉過頭看著賈詡,眨了眨眼睛:「你剛才說什麼?」

賈詡又咳了兩聲,重新說了一遍。劉修扭過頭,背著賈詡沖著老天翻了個白眼,強忍著沒笑出聲來。他放下枕頭,用力揉了揉鼻子,讓自己顯得不那麼驚訝,盡量平靜地說道:「原來是賈兄啊,你是西北人,我是東北人,能在洛陽相聚,還住在一個廬中,真是難得的運氣啊。」

賈詡顯然沒這麼激動,他無力的笑了笑,沒有吭聲。

「賈兄這是怎麼了?」劉修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賈詡有些尷尬:「前兩天偶受風寒,身體有些不太舒服。」

劉修眼睛一掃,注意到他蓋在身上的是一件冬衣,而且有些破舊,頓時明白了。郎官們的衣服車馬都是自備的,換季衣服要麼是自已買,要麼是從家裡自帶,公家是不發的,賈詡可能是離家太久,已經是暮春了,還穿著冬衣,一熱就脫了,一脫就受涼,感冒了。

「吃藥了沒有?」號稱三國第一毒士的賈詡就在眼前,而且正好是生病需要人關懷的時候,劉修如果不知道抓住這個機會,他也就不是劉修了。也不管賈詡是不是習慣,他很自然的伸過手在賈詡額頭摸了一下。

我暈,還真有點燙。

賈詡不動聲色的撥開劉修的手:「沒事,我休息兩天就好了。」

劉修搖了搖頭,沒多說什麼,起身出了門,費了一番工夫,找到正在忙活的柳雲霜,向他討點葯。柳雲霜一聽,眉毛一挑,蘭花指一翹:「宮裡是有葯,可是沒有給郎官們吃的葯。」

劉修立刻不高興了,「郎官們就不是人,生病了連個葯都沒有?」

柳雲霜笑了,連忙解釋了一下。原來宮裡雖然有太醫署,但是他們都是為天子和貴人們服務的,郎官們可不在其列。

「那郎官們要看病怎麼辦?」

「唉呀——」柳雲霜嬌媚的拍了拍劉修的肩膀:「現在的郎官有幾個是外地人?他們生了病,自然是回家找醫匠了,你看你那廬中有人住嗎?又不是沒人,是那些人根本不住在宮裡,他們除了當值,大多數時間都在宮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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