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初露鋒芒 第七十七章 同心

李江南瞧著柳如龍的目光向著自己望來,連忙道:「二哥,你也別亂誇我,這或許是角度不同,我只是說說罷了,而你卻掌握著西城樓上柳家堡人的生死,又擔心貿然出擊的成敗,壓力不同,考慮事情當然不同,我要是站在你的角度,多半也是一樣的。」

要是平常,對於讚揚李江南向來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的,但此時他對這位舅子印象好了起來,不願看到他太過自責,便說出這些話,但也是經過了思考才講出的,他要真是柳雪峰,有老爸不準出城主動進攻的死命令,的確也難以決策。

柳雪峰聽著李江南這麼一說,覺得他說得很有理,自己的壓力的確比他大,思考事情顧慮自然多些,倒是未必不如此人,臉色便漸漸的好了一些。

柳如龍望著李江南渾身上下的鮮血,卻讚許的點了點頭,道:「李江南,你昨晚在北城的表現,你六叔已經告訴我了,不錯,沒有讓我失望,現在曾敦儒的策略已經很明顯,就是要佔據下面的陣地,開始持續的向東西兩城發動進攻,峰兒雖然比你年長几歲,但你的一些想法卻可以讓他借鑒,現在我正式任命你為西城樓的副指揮,協助峰兒防禦,有什麼事,你們兩人多多商量辦。」

說著這話,他有胸口然後劇烈的起伏起來,臉色也更是難看,顯然重傷之後又焦慮了一晚,身體有些支撐不住了。

柳雪峰見狀,連忙讓人將父親抬回柳家大宅休息。

誰知這時柳如龍卻揮了揮的道:「峰兒,你馬上去辦一件事,就是通知西城樓所有的人,告訴他們,現在曾家堡的人已經逼至城樓下,而且柳家堡的糧食出現了沒有預料到的嚴重狀況,無法維持多久了。誰要是離去,柳家堡絕不阻攔,可以放下繩索,送他們到城樓下去。」

柳雪峰聞言卻焦急起來,道:「爸,不行啊,要是人都走了,我們更守不住柳家堡了。」

柳如龍卻將臉一沉道:「峰兒,大家只是依靠著我們柳家求生存,並沒有跟著一起死的義務,我們柳家的人更沒有這樣要求的權利。不要再多說,立刻執行,其餘地幾個城樓,我都已經通知到了,要走要留,大家自主選擇。」

柳雪峰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了,柳如龍這才離開。

等到目送柳如龍下了城樓,柳雪峰就遵照父親的命令,讓人傳令西城樓所有地人,甚至包括了城樓下面的預備隊,告訴他們城中糧食吃緊,留下來是凶多吉少。願意走的,半個小時內到他的面前來報名,然後放繩索下去,讓其逃生。

然而,就連李江南都沒有想到的是,雖然明知是死,這些堡丁選擇離開的竟然並不多,半個小時之後,在柳雪峰面前聚集的也不過只有三四百人,而西城樓連上預備隊地守兵有六千之多。這些人的離去,倒也無關緊要。

柳雪峰輕蔑的望著這些要離去的人一眼,並沒有多說話。而是吩咐人放下繩索,讓他們馬上離開。

李江南也在瞧著這些要離去的柳家堡人,卻見他們的臉上無一例外的帶著羞愧之色,而留下來的那些堡丁望著他們皆射出鄙視地眼神,這樣的情況,當然是平時柳如龍對待堡中內外的人寬厚仁德,深得人心,大家在柳家堡遇到困難的時候都不願意離開。

士兵們忠心耿耿,臨危隨主赴難,李江南曾經在歷史書上見過無數的事例,當時不以為然,但沒想到今日會親眼目睹絕大多數的人明知九死一生,還要留在城中拚死一戰,此時,他才深深地體會到,人心,實在是太重要了,武家堡要是有一個像柳如龍這樣的堡主,曾家堡又豈敢打連吞兩堡的主意。

那三四百人順著繩索滑下去,然後舉著雙手繞著走進了曾家堡的鋼板牆裡,李江南看見留在城樓上的柳家堡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堅毅之色,心中驀地一動,忽然間明白了柳如龍這一手的用意。

他可以斷定,柳如龍在做這件事之前,是深思熟慮過的,首先,留在堡中的人本就是經過他精心挑選的,忠心度極高,再加上他平時的仁德也深入人心,所以柳如龍是有自信地,在此柳家危急之時,離去的必然並不會太多。

而且就算是隱瞞糧食地事,留在柳家堡的人遲早會知道,到時候大家知道柳家人存心瞞下此事讓自己賣命,只怕立刻就要氣憤難矣,沒有鬥志,引起嘩變,甚至有內亂的可能。現在柳如龍公布實情,做出了大仁大義的姿態,就會激發一些猶豫不決的人的感恩之心,最終決定留下來。

另外還有重要的一點兒,李江南也想到了,那就是在即將到來的持續血戰之中,沒有膽量沒有鬥志的懦夫不僅沒有任何的用處,一些行為與言論甚至會影響到一些真心留下來守城的人,反不如讓這些人主動站出來離開好,而等這些人離開之後,留下來的人既然自己選擇了死亡,那麼其拚死一戰的鬥志將上升到頂點,所以,少了一些人,柳家堡的防禦不是被削弱了,反而將得到加強。

完全想通了柳如龍這種「以退為進」的策略,李江南只有再次發出「姜還是老的辣」的感慨,或許柳如龍並沒有柳家堡人想像中的那樣仁德寬慈,但是,作為一軍的主帥,他這麼做是無可非議的,這是一個弱肉強食,但又需要智慧的年代,一個只懂仁慈,而不懂勝負的主帥,那才是不合格的,柳家堡能夠創建並保留至今。歷代堡主,又豈會只有仁慈的手段,柳如龍地內心深處,一定還沒有徹底認輸。

歷史中什麼劉備,什麼宋江,應該都是柳如龍這樣的人了,你不能說他們是偽君子。因為他們的確也做過仁義的事,只是當危險來臨之時。當要實現自己的抱負之時,他們會利用這種仁義,來達到自己的某種目標。唉,這是一個複雜的世界,還是當一個與世無爭地小市民好啊。

李江南默默的發著感慨。沒過多久,那三四百名想離開地柳家堡人都被吊下了城樓,柳雪峰朝著他們吐了一口唾液。這才轉身對李江南道:「妹夫,爸的傷勢不輕,必須好好養傷,不能再打攪他了,守城的事,我們就自己作主,我的指揮要是有不對的地方,你多多的提醒。」

李江南聽著他說話,連忙收住了自己的思緒,點了點頭道:「是,曾家堡地人已經到了城下,給柳堡主再稟告什麼也沒什麼用處了,我們是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就聯手和曾敦儒斗一斗。」

柳雪峰聞言,卻什麼都沒有說,而是伸出了一隻右手掌來。

李江南明白他的意思,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掌。

當兩隻年輕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此時,李江南的心中已經沒有了害怕,既然要死,就他媽的死得轟轟烈烈的一些吧。

兩人握了手之後,便一同走到了牆垛處觀察曾家堡人地動靜,這時候,已經見到了那幾艘貨船正在運載大型的起重機與推土機過來。心中都明白,柳家堡已經很危險了。剛才如果膽子大一些,本來有機會贏得一場勝利,讓西城樓沒這麼被動,但現在東西兩面被夾擊,而且自由的讓其攻城的重型機械直抵城樓之下,柳家堡被攻破,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了。

結局已經不會有什麼改變,只等待一場殘酷的血戰,李江南與柳雪峰反而沒有了壓力,柳雪峰還拍了拍李江南地肩道:「妹夫,說實話,小時候我雖然見過武世光,但沒有什麼印象了,瑤妹第一次帶你回堡的時候,我真的很替瑤妹惋惜,甚至還有些埋怨爸爸,瑤妹美若天仙,怎麼會嫁給你這麼一個男人。」

李江南緊張得麻木,也輕鬆了下來,道:「靠,算了吧,你們柳家算幸運,我雖然是個冒牌貨,比起真正的武世光來,可是帥多了,知足了吧。」

說到這裡,他用手背拍了拍柳雪峰的胸道:「喂,柳雪峰,那天吃回門酒時你故意挑釁我,是不是想出我的洋像,呵呵,被我一招搞定,糗大了吧。」

柳雪峰道:「哼,那是你小子玩了陰招,我被你暗算了。輸招的那天晚上,我的確是很鬱悶,但爸爸告訴我,你學過一門很厲害的武功,叫做『獅吼功』,只是還沒有怎麼到家,不過嗓門是比別人大的,我只是輸在一時不防,真要動手,你小子不是我地對手。」

李江南又是一笑,道:「這輸就輸了,什麼暗算不暗算地,喂,柳雪峰,你還算不算男人,輸了就亂找理由。」

柳雪峰忽然在他頭髮上一揉道:「什麼柳雪峰不柳雪峰的,你小子真沒有老少尊卑,別忘了瑤妹嫁給了你,我永遠就是你哥。」

李江南忽然也揉了揉他的頭髮道:「我靠,你沒聽說過吧,男子漢大丈夫,血可流,頭可斷,髮型那是萬萬不可亂,你污辱我可以,千萬不要污辱我的頭髮。」

柳雪峰早就想試試李江南的身手到底如何了,知道曾家堡目前還不會進攻,當下便道:「好,那我偏偏要污辱污辱你的頭髮,看你怎麼辦?」

一邊說著,手掌斜揮,又向李江南的頭上摸來,這一招,正是第三路柳家掌中的「夕陽峰照」。

李江南知道他想試自己,忽然也是一招「夕陽峰照」,向著柳雪峰的頭摸去,笑道:「好,看我們倆誰先污辱誰。」

霎時之間,兩人的右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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