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國棟來的很快。
接到麥小余的電話後,就一路開車疾馳而至。
在城中村農家院門口,遇到來接自己的女孩,然後跟著女孩回去,見到了坐在沙發上抽煙的麥小余。
「我操,誰幹的!」
麥小余很慘。
頭髮亂蓬蓬,臉上帶傷,一隻眼眶發黑,左顴骨高腫,嘴角破裂。
衣服凌亂骯髒,還能看到腳印以及血漬。袖子擼起,露出的一雙手臂上,紫色淤痕清晰可見。
「都特么傷成這操性了,還尼瑪抽煙!」
伍國棟上前搶下麥小余嘴裡大半截煙,扔在地上用力踩滅。
麥小余咧嘴笑道:「一點小傷,以前比這傷的更嚴重你也不是沒見過。」
那倒是,以前九門沒散的時候,麥小余他們經常會遭到報復。被他們扭送派出所的流氓混混等,相當一部分人出來後不是痛改前非,而是立刻糾集人手,埋伏他們。
那兩年,麥守正的字型大小,就是在一次次殘酷的血與血的戰鬥中,硬生生打出來的。
受的傷也比今晚更嚴重,被送醫院的次數,多的已經記不清了。
伍國棟和麥小余並肩作戰好幾年,了解的麥小余的性子。接到電話後,就隱約猜到麥小余的情形,來時特地帶上了家庭急救箱,果然派上了用場。
只是他沒想到,麥小余這回傷的比想像中嚴重。
脫掉上衣後,前胸後背的淤青紅腫幾乎連成片,而後背傷口滲出的鮮血,已經和貼身的秋衣粘到了一起。脫下時發出輕微的「刺啦」聲。
「我送你去醫院。」看到麥小余背上兩寸長的傷口,伍國棟皺眉道。
「傷口不深,沒必要。」
久病成醫。
打架多了,麥小余知道該如何將危險降到最低;受傷多了,麥小余也能感覺出來自身傷勢是否嚴重,以及傷口的深淺。
還有就是,十一月份已入冬,麥小余穿的比較厚,混混的匕首劃破衣服後,力道不足,造成的傷勢有限。
伍國棟看了看麥小余背上的傷口,不再堅持。
讓女孩把旁邊的小太陽電暖氣移的更近,接著從急救箱中取出酒精棉、醫用酒精、生理鹽水、消毒紗布、無菌繃帶、跌打損傷膏藥貼、醫用手套、圓頭的醫用剪子等一大堆東西,開始替麥小余清洗傷口。
女孩的反應,出乎尋常的鎮定。
沒有因為看到麥小余精壯的上身而害羞,沒有因為看到傷口的血漬而不適,也沒有因為看到麥小余背上多條陳舊傷疤而害怕。
她去廚房,用新燒開的熱水調了一盆溫水端過來,放在伍國棟手邊,然後又返回廚房燒水。
伍國棟略感意外:「你這相好的不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別瞎說,今晚無意中碰到的……嗯,她是被我連累的。」
「那你就以身相許作為補償唄。看她的情況,跟了你又不吃虧。」
「你大爺……嘶……」
伍國棟並非故意調戲女孩,而是利用這一點分散麥小余的注意力,幫助他清理背上的刀傷。
女孩不知內情。
躲在廚房燒水的她,聽到兩人的對話,嚇得小心肝撲通撲通的。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和黑澀會扯上關係,也不願跟道上的混混扯上關係,哪怕是黑澀會大佬。
你說不是黑澀會?
今晚打架怎麼說?
普通人能打得那麼狠,還動刀子?
不是黑澀會,會那樣威脅我?
什麼「當眾扒光」「先奸後殺」……這能是普通人說的話?
還有一身唐裝的伍國棟,進屋後看到麥小余的傷勢,當時臉色那個陰沉,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煞氣,不是黑澀會還能是什麼人?
我該怎麼辦?
他們會不會傷害我?
會不會逼我做犯法的事情?
我會不會惹上麻煩……
女孩腦子很亂,不停思考著脫身的方法,直至壺裡水燒開發出聲響,才醒轉過來。
有危險,找警察……
可是他很狡猾,一直防著我報警……
我必須先取得他的信任,然後找機會……
打定主意,女孩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提著熱水走出來。
這時候,房間內瀰漫著一股醫用酒精的味道。
麥小余已經脫得只剩下一條短褲,全身上下的淤青紅腫,有的地方抹了藥酒,有的地方貼著膏藥,伍國棟正笨手笨腳的給麥小余包紮背上的傷口。
「我來吧。」
女孩輕聲說著走過來,從伍國棟手中接過紗布繃帶,絲毫不忌諱麥小余幾乎全裸在自己面前,熟練的為他包紮傷口。
麥小余眉頭微皺。
伍國棟驚訝的看著她。
她笑著解釋一句:「我以前是護士。」
哦,原來如此。
麥小余眉頭舒展。
伍國棟暗自感慨:受個傷還能碰到護士,這運氣……
麥小余的傷口包紮好,衣服卻是不能穿了。
破爛臟兮還有血,怎麼穿?
女孩主動提議:「你先去床上躺著吧,小心著涼。」
「謝謝。」
麥小余道聲謝,在伍國棟和女孩的攙扶下,上了女孩的床。
女孩很仔細的替他蓋上被子掖好被腳,又去給他倒了熱水,讓他喝下。
一番舉動看得伍國棟頗是感動,當下拿出錢包,取出裡面的三千多塊錢硬塞給女孩:「謝謝你照顧我兄弟,這點錢你先拿著,回頭我另有重謝。」
「不用,我不能要你的錢……」
女孩不要,伍國棟硬要給。
女孩堅決不要,伍國棟非要給。
兩人僵持片刻,躺在被窩裡的麥小余開口了:「老伍,她不要就算了。」
「那好吧。」伍國棟收回錢,「你先休息,我回去拿套乾淨衣服,接你去我那兒。」
「不用,我住這兒。」
啊?
伍國棟愕然,看眼麥小余,又轉向女孩。
女孩頭皮發麻,櫻唇蠕動想說些什麼,卻聽麥小余又對自己說道:「你去洗澡。」
轟隆!
女孩如遭雷擊,驚慌失措的看著麥小余。
「我對你沒興趣,我的女人比你漂亮一百倍。去洗澡,我們有話要說。」
「哦,好……」
女孩提到嗓子眼的心,往肚裡落了一點點。哆嗦著從簡易布衣櫃里取出衣服,走向衛生間。
進入衛生間後,她立刻插上插銷,耳朵貼著門,偷聽外面的動靜。
聽到外面隱隱傳來模糊不清的說話聲,她才稍稍安心,脫衣服洗澡。
房間內。
當女孩走進衛生間,插上門後,伍國棟表情變得嚴肅:「麥子,今晚誰幹的?」
「以前的仇家。」
「九門?」
「不是,前兩年的仇家。」
「前兩年?」伍國棟想了想,「你搞影視公司之後?」
「對。」
「娛樂圈的人?」
漫畫公司也算娛樂圈的一份子吧……
麥小余點點頭:「算是吧,一漫畫公司。」
「漫畫公司?那不都文化人嗎,下手也這麼狠?都特么動刀子了,流氓也不過如此吧。」
「文化人耍流氓才是最可怕的。」麥小余開句玩笑,「這年頭,娛樂圈裡流氓遍地,不當流氓混不下去。就像我,也是個流氓,不然早被人吃的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了。」
伍國棟無語,掏出兩顆煙,給自己和麥小余點上:「能把你傷成這樣,看來對方人數不少。」
「差不多得有二十人。」
「埋伏你?」
「……我不確定。」
這也是為什麼,麥小余不願去伍國棟那兒,而要住在女孩這兒的原因。
今晚張凱一夥,不論是碰巧遇到還是特意埋伏,遺忘酒吧那個點兒都暴露了。
因為警察趕到,那場架沒分出勝負,不過雙方的恩怨更深了。
麥小余被圍毆遍體鱗傷,對方也見紅帶血被廢了好幾個人。
這事兒完不了,雙方遲早會有終極一戰。
要麼麥小余被對方打殘,要麼麥小余將對方連鍋端,沒有第三種可能。
積怨加深,張凱一夥肯定會派人在遺忘酒吧蹲守,說不定還會在醫院安排人手查找。因此麥小余不能去伍國棟那兒,也不能去醫院,才會讓女孩帶自己回來。
在他還不能確定麥子分身是否暴露以前,不得不提高警惕。
今晚的事兒,不就是因為心生懈怠導致的嗎?
聽完麥小余講述事情經過,伍國棟沉聲道:「知道誰幹的就行。你好好養傷,明天我就找人把他們平了,我手底下的小崽子們早就手癢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