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0章 光復汴京(下1)

「皇上,下令進攻吧!」廖勝功很是振奮地提醒李雋道:「現在,朝廷大軍雲集,將士們士氣高漲,只要皇上一聲令下,汴京朝夕可破。」

他的話立即得鄭靜和的贊同,道:「是啊,皇上!下令吧!」

李雋搖頭道:「你們說得有道理,要是進攻的話,汴京很快就會給攻破。可是,你們想過沒有,汴京是我們大宋朝的首都,要是一陣炮火打過去,會給打得破敗不堪,最後還是我們大宋朝的損失。」

汴京在南北朝時期就曾經成為都城,有不少歷史建築,要是一鼓作氣打進去,無論如何儘力何護,也會有所損失。相對來說,收復汴京和保護這些文物來說,當然是收復汴京更形重要,不過,要是能夠保全而又沒有保全,對於李雋這個學者來說那是人生的遺憾。

再者蒙古人在歷史上以善長破壞聞名,雖然忽必烈比起他的祖輩更善於建設,破壞性要少許多。但是,無法排除他在惱羞成怒之下仿效他的先輩進行大破壞的可能,要是這樣的話,汴京必將遭到一場浩劫,要是給忽必烈「破壞到不能再破壞」,光復之後其意義已經大為下降,不僅是李雋個人的遺憾,也不僅是宋人的遺憾,還是華夏民族的遺憾。

長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都知道唐代是中國歷史上一個極其強盛的王朝,按理接下來的王朝定都長安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然而宋朝卻定都汴京,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在五代十國時期長安遭到過毀滅性的破壞。

歷史上的侵略者們,當他們侵略勝利時,偶爾會發一點好心保護一些東西。一旦他們失敗時,往往會有組織地破壞,二戰時的納粹和小鬼子都曾這樣干過,不知道多少本該保存下來的東西卻因為他們的暴行而給破壞掉了。

因而,李雋的擔心並非多餘,也是不得不做的一道題目。

「皇上所言不無道理,不過,臣以為保全汴京固然重要,收復汴京更加重要。」廖勝功委婉地告訴李雋還是先拿回汴京再說。

李雋哪有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早點光復汴京是我們的心愿,是華夏付出一百年努力的夢想,朕也想早點進城去看看大宋朝的首都。可是,我們不能不謹重行事。我們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要把汴京光復,還要完城歸宋!」

「辦法倒是有一個,不戰而屈人之兵!」鄭靜和沉思著道:「要忽必烈不抵抗,乖乖地交出城市。不過,這也太難了,臣以為忽必烈無論如何,肯定會抵抗到底。」

廖勝功很是贊同鄭靜和的看法,道:「忽必烈要是不抵抗到底,他就不是忽必烈了。皇上,臣以為可以命令特種部隊進城去,侍機抓住忽必烈。只要抓住忽必烈,汴京將不攻自破。」

「不僅是汴京不攻自破,整個華北也會不攻自破。」李雋把廖勝功沒有發表的看法說出來,道:「在這之外,還有一種辦法可以保全汴京。」

李雋如此說,證明他已經有相當的把握。對於這事,廖勝功和鄭靜和可沒輒,馬上問道:「皇上,計將安出?」

「我們得想辦法要忽必烈不敢放手一搏,不敢玉石俱焚,這點,朕倒是有幾分把握。」李雋緩緩言道。就在這時,城頭上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來人可是南朝趙祺趙先生?」

李雋抬頭一望,城頭上站著一群人,為首之人身高七尺,面容俊朗,龍袍加身,一股帝王之氣渾然天成,忍不住在心裡贊好。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忽必烈到了,李雋朗聲道:「正是。來人可是韃子忽必烈?」

忽必烈問得彬彬有禮,他滿以為李雋也會如他一般問他是不是大元朝的忽必烈,沒想到李雋居然用上了「韃子」這兩個對於蒙古人來說極不敬的字眼。廖勝功和鄭靜和聽在耳里,是喜在心頭,忍不住大聲叫好。李雋如此回答,具有折辱之功效,比起運用全軍萬馬還要讓人解恨。

說實在的,李雋把忽必烈打量一番,從心裡對這個給歷史學家評為「一個舊世界的破壞者,一個新世界的創造者」,對中國歷史具有重大意義的一代雄材大略的帝王是很有好感。就是在另一時空,李雋對忽必烈的評價也是很高。

不過,好感歸好感,國事、民族尊嚴仍得維護,李雋是個能夠很好控制自己感情的人,並沒有因為對忽必烈大有好感而不討其便宜。

忽必烈把李雋打量一番,也是讚嘆不已,他終於見到李雋這個令他功敗垂成的傳奇人物,心裡那個激動真不是筆墨所能形容。激動有兩種,一種是好的,一種是壞的,此時的忽必烈是這兩種感覺兼而有之。

好感是緣自李雋的英風豪氣,氣吞萬里如虎的氣勢,尤其是李雋一身戎裝,威風凜凜,大有馬鞭一指,必是金戈鐵馬的氣勢。用一詞來概括,那就是真英雄。忽必烈是一個喜歡英雄豪傑的人,心想要是沒和李雋處在敵對場合,他們完全可以做朋友,成為知己。

憤恨之情當然是李雋這幾年的所作所為,破壞了忽必烈破滅南宋的計畫,粉碎了他一統華夏的美夢,消滅了忽必烈不計其數的軍隊。現在,李雋又兵臨汴京,把他團團圍住,他們又是生死大敵,有道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忽必烈要是不恨李雋入骨就不對了。

忽必烈畢竟與眾不同,具有很高的才慧,他從李雋的話里馬上判斷出李雋不僅是一位雄材大略的明君聖主,還是一位能言善辯的辯士,辯才無礙,比起古之辯士有過之而不及,不然李雋斷不會用韃子二字奉還他。

「朕正是忽必烈!」忽必烈平抑一下激蕩的心神,詰問李雋道:「趙祺,你可知罪?」

不用想都知道忽必烈必然是仿效古之辯士來上一通危詞,顛倒黑白,說得人心悸神動,李雋知道該如何回答才不會墮了華夏的聲威,臉一虎,斥道:「忽必烈,你可知道你們韃子犯下了多少暴行?韃子殘暴無道,所過之處無不燒殺搶掠姦淫,城墟殘破,流血漂櫓,屍滿道路,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嗷嗷待哺。現在,朕起兵弔民伐罪,驅除無道之韃子,光復華夏河山。忽必烈,朕給你一個機會,若是你開城投降,朕饒你一死。若是敢頑抗,王師到處,必是寸草不留。忽必烈,降還是不降?」右手一舉,將士們齊聲吶喊:「降還是不降?」

歷來是蒙古人強而南宋弱,在戰場上相遇都是蒙古人壓著宋軍打,象現在這樣詰問蒙古人皇帝之事從來沒有過,將士們揚眉吐氣,用一個時髦的話來說就是「爽」,爽到骨子眼了。

李雋的反詰在忽必烈的意料之中,他沒有想到的是李雋居然把三軍將士也帶入,如此一來忽必烈一個人說話的力量就太單薄了,單薄得可憐。再做個形象的比喻,忽必烈好象公堂上待決的囚犯,而李雋就是主審官,三軍將士就是助威的衙役。

忽必烈心裡還真有這種感覺,他覺得屈辱,濃眉一軒,虎目中精光四射,很明顯忽必烈給這種屈辱感激怒了,想扳回局面,喝道:「趙祺,你不用在這裡搖唇鼓舌,顛倒黑白。南朝無道,貪官橫行,魚肉百姓,黎民嗷嗷,朕心不忍,起義師,懲無道,兵臨臨安,為的就是還百姓一個康樂盛世。」

他說得沒錯,在李雋來到這個世界以前,南宋的確是夠腐敗,真的是稱得上無道。正是因為南宋無道,才會國力日弱,才給蒙古人以機會,忽必烈才能統一中國。

這是陣前折辯,不能直承其事,不然就落了下風,對於這點,李雋是成竹在胸,臉一板,端起「穆穆」天子威嚴,喝道:「忽必烈,朕問你,函谷關血案,你可曾忘記?真定赤地千里,至今未見一個活人,真定萬千百姓的魂魄還遊盪在荒郊野外,你可曾忘記?常州數十萬百姓給你們趕來填護城河,你可曾忘記?這就是你說的懲無道?是你們無道,還是誰無道?」

這些都是血淋淋的事實,任他忽必烈巧舌如簧也是難改鐵的事實,由不得張口無言。

這些血淋淋的慘痛教訓,將士們是個個知曉,人人氣憤,乍聞李雋重提這些悲慘之事,無不是氣憤填膺,在廖勝功和鄭靜和的率領下齊聲吶喊「還我河山!」

等將士們不再吶喊,李雋語重心長地告誡忽必烈,道:「忽必烈,你可知道得民心者得到天下?」

得民心者知得天下的話,忽必烈不知道聽過多少回了,就是沒有這一次的印象深刻。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由李雋來告誡他,讓他感到屈辱。正待反駁,李雋根本就不給他機會,接著道:「韃子只知窮兵黷武,不恤民力,不拾民心。而我大宋朝歷代君主,本仁慈之心,以聖人之道化育爾等冥頑,爾等不體聖人之意,一意孤行,兵連禍結,生靈塗炭,黎民十去其八。爾等之罪,罪在不赦!」

南宋那些皇帝,說實在的,沒什麼可稱道處,李雋對他們也是沒有好感,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得不給他們遮羞,把他們的無能說成「本仁慈之心,以聖人之道化育冥頑」,李雋心裡真不是個味。

要是不給這些無能的皇帝遮羞,那麼在氣勢上就會落了下風,這叫不得不為。折辯就是這樣,好的一定要說,不好的還要說成好的,這是折辯的訣竅。

「你才是真正的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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