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0章 議和(上)

「皇上,韃子使者已經到了臨安,如何處理,還請皇上示下。」李庭芝向李雋請示,言來頗為興奮。四十多年來,蒙古人一直憑藉其軍事優勢,屢戰屢勝,反觀宋軍雖是頑抗抵抗,由於諸多原因卻是一敗再敗,敗得不可收拾,以致蒙古大軍曾經一度兵臨臨安城下。

由於擁有軍事上的絕對優勢,蒙古人一直趾高氣揚,從來沒有主動派遣使者到臨安的事情,歷來只有南宋使者蒙古人的地盤,低聲下氣,委曲求全,就是文天祥這樣的名臣也免不了被折辱。今天,歷史終於倒過來了,蒙古人的使者脫木歡來到臨安了,不管他來的目的是什麼,也不論談判的結果如何,這本身就是一個具有非常重大意義的大事,李庭芝心中的喜悅真的不是筆墨所能形容。

依李庭芝想來,李雋這個以國事為重的明君肯定是馬上就要處理,給他示下,然而他的預料給無情的事實否決了,李雋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話,而是看著園子里的一棵大樹,對全皇后,道:「灧兒,你看,這有個鳥巢。嗯,裡面肯定有鳥蛋,掏出來燒一碗蛋湯,味道應該不錯。」

全皇后甜聲膩氣地道:「皇上,你看你,淘氣起來象個孩子。皇上,李大人還在等待你的回答,你先處理國事吧。」她這個原本只知道與君王嬉戲的皇后,現在也知道國事為重,勸導起李雋了,改變真的是很大,大得讓人難以相信。

李庭芝對於她的對去多有耳聞,在心裡暗贊不已,沒想到皇帝變了不說,還順帶他的皇后也改變了,世事變幻讓人難測難料。

李雋做個擴胸動作,一副舒暢之態,道:「浮生難得半日閑,好不容易偷點空出來透透氣,沒想到又給人攪了。」

「這都是臣無能,不能為皇上分憂。」李庭芝也知道李雋自從回到臨安以來馬上就投入到北伐準備中去了,就是連大年三十也沒有閑過,據說是忙到凌晨趴在御案上睡著了,象今天這樣出來透氣的時光真的是很少,心生愧意,早知道就改天再來奏報。

李雋安慰藉道:「祥甫,這不是你的錯。哦,灧兒,你說什麼?這是國事嗎?」

要是這都不是國事了,還能有什麼稱得上國事?全皇后驚奇得眼珠都差點掉在地上了,一雙鳳目睜得老大,直勾勾地看著李雋,過了好一陣子才道:「皇上,這還不是國事,那什麼才是國事?」

她的話得到李庭芝的贊同,在心裡大加讚賞。

「這哪裡是什麼國事,這是遊戲,鬧著玩的,當不得真。」李雋語含機鋒,道:「祥甫,給你個任務,你去把脫木歡的嘴堵上。」

李庭芝想也沒有想道:「皇上,請恕臣不能從命。朝廷與韃子雖是處於戰爭狀態,但是兩國交兵尚不斬來使,還請皇上三思。」

李雋大笑道:「祥甫,你太君子了。我只是要堵上他的嘴,沒說要殺他。你過來,我給你出個主意,包準脫木歡會把嘴巴閉上,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李雋一副認真之態,李庭芝在李雋招手之下只好把耳朵湊過去,李雋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李庭芝一臉愕然,道:「皇上,這這這能行嗎?也也也太兒戲了吧。」一連用了幾個這字和也字,充分把他心裡的驚愕表達無遺。

「這有什麼不行的?」李雋反問道:「四十多年了,朝廷多少使節在韃子那裡受辱。你想想,履善去韃子營里議和,韃子是如何對待履善的?他們是用的刀兵陣,想以此來威嚇履善,這本身就是對我朝的輕侮,現在機會來了,朝廷也不能示弱,要好好懲戒他們一下。你不用再顧慮了,我們又不用刀,又不用槍,比起韃子的武蠻好到天上去了。」

李庭芝雖然是精通實務的善變政治家,也是難以接受李雋的辦法,遲疑了好一陣,才道:「臣遵旨。皇上,臣告退。」退走了。

「皇上,你又有什麼主意了?」全皇后很是好奇,眨著美麗的鳳目看著李雋,道:「皇上的主意一向高明,韃子肯定有得受了。皇上,你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麼主意?」

李雋笑言道:「一場小遊戲而已,算不得好辦法。你想知道,我就說給你知道。」在全皇后耳邊嘀咕幾句,全皇后玉手捂著胸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皇上,這種小孩子的主意你也想得到?嗯,脫木歡這韃子有罪受了。」

「這南朝的美食還真的是沒法說,美不勝收。」脫木歡對塔木耳道,放下筷子,很是滿足。華夏號稱禮義之邦,一點沒錯,就是對待蒙古使臣也沒有虧待,他們一到就住進驛館,吃喝不缺,雖然不是最上等的美食,至少招待外交使臣的基本禮數還是要保證。

塔木耳身材高大,是一個標準的軍人,更難得是,他是忽必烈最為信任的侍衛之一,此次隨脫木歡來臨安負有秘密使命。是以脫木歡雖是使臣對他也是不敢怠慢,有事就和他商量,有吃的嘛自然是與他一起分享。

塔木耳叭嗒著嘴巴,點頭贊同道:「大人說得是,早就聽聞南朝繁華,沒想到竟是繁華若斯,要不是我親眼得見,說什麼也不相信南朝之繁華竟是到了這程度,大都已經是我朝最為繁華的城市之一,臨安比起大都還要勝卻幾分。」言來很是感嘆,道:「這也許是我朝要滅亡南朝的真正原因吧。」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脫木歡否決了塔木耳的看法,道:「以前,我蒙古以游牧為主,在草原是遷移不定,四處遊獵,生活極其艱苦,自然是想找一個可以予取予求的倉庫。自從皇上登基以來,這種以搶掠為目的的征服已經終結。」

塔木耳有點難以理解了,問道:「大人,這是為什麼?」

「你朝夕相隨在皇上身邊,當知皇上是大有為之君,以統一華夏為務,才力主推行『以漢法治漢地』,才取得了今日的成就。」脫木歡給他解釋道:「征服南朝,把江南嶺南這些領土併入版圖是皇上的志向,而不是出於搶掠,因為只有如此皇上才能實現他的抱負:統一華夏,成就帝王之業。」

脫木歡追隨忽必烈日久,在忽必烈的影響下多讀漢書,對漢文化了解不少,久體聖心,才有是言。正是因為他了解忽必烈的心思,忽必烈才派他作使者,來臨安議和。

他說得一點沒錯,在成吉思汗時代,蒙古人生活艱難,之所以征戰不休,其中一個原因在於他們為了生活得更好些,才把戰火燒到那些富裕的國家,富裕的地區。正是出於這種目的,成吉思汗的大軍所到之處沒少屠城,奸淫擄掠無所不作,他們所過之處必然是一片廢墟,從而成吉思汗在其他民族眼裡成了惡魔。然而,蒙古人因為征服成功搶掠了不少財物,成吉思汗成了蒙古民族的英雄。

到了忽必烈時代,這種以搶掠為主的征服活動已經大為減少,從忽必烈征服大理的戰爭中可以看出來,他採納姚樞的建議,並沒有實行擄掠,而是約束軍隊,對大理老百姓甚少侵犯。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在於忽必烈有著遠大的抱負,想統一中國,建立全國政權,為了爭取漢人的支持,為了得到「道統」他才推行「以漢法治漢地」的政策。

「大人的意思是說我大元是要永遠佔有南朝的領土,要他們的子民為我們效力。」塔木耳有點明白了。

脫木歡點頭糾正道:「不是為我朝效力,是甘願做我朝的臣民。」

「效力和做臣民有什麼區別?還不是都在我大元的朝廷里嗎?」塔木耳有點迷糊了。

脫木歡知道他這種對政治沒什麼理解力的人要弄明白這其中的區別是很難,岔開話題道:「臨安繁華超過大都,只可惜了這大好江山,給無能的小朝廷葬送了。要不了多久,這裡就會是我朝的天下。」

對於這點,塔木耳倒是贊同道:「皇上不是一個認輸的人,雖然朝廷小有失利,對於我朝來說,這點損失還能承受。皇上會進行反擊,到那時,看趙祺怎麼得意。」

忽必烈性情剛烈,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越是困難越是能激起他的鬥志,已經在部署即將到來的決戰。塔木耳對忽必烈的信心絲毫不會因為眼前的不利而動搖,才有是言。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脫木歡搖頭晃腦地吟道:「這首詩是說小朝廷只知尋歡作樂,不知道收復故土。」

正在他給塔木耳解釋之際,一個侍衛進來道:「大人,南朝的使臣來訪。」

「有請。」以他想來,他來到臨安,李雋會很快召見他,派人與他談判。他很是明白真金在忽必烈心中的地位,越早救回真金越是好,一聞此言不免高興,脫木歡整整衣衫,走出房間,準備迎接南宋使臣。

楊思威大步而來,在他後面有一大隊兵卒,足有兩三人之多。這些兵卒個個身材高大,步履矯捷,不用想都知道這肯定是精銳之卒。

驛站本來就有不少兵卒,蒙古使者來到事非尋常,現下在準備中原決戰,老百姓反對蒙古人的情緒高漲,要是事情傳開了,說不定有老百姓一怒之下來衝擊驛館,會鬧出事情,李庭芝特地要廖勝功調派一支為數百多人的軍隊前來驛館,加強防範。

一個小小的驛館突然之間增加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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