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8章 舌戰真金

「吃。」李雋一粒白子下去,一下吃掉了清風子十幾粒黑子。兩人這盤棋下得是棋逢對手,在中盤爭奪,一時間誰也無法佔到上風,李雋這一得手,清風子立時處於下風,不輸都不行了。

清風子摸著白鬍子,很是不甘心,皺皺眉頭,道:「皇上,這不算,不算。」也不管李雋同不同意,拿起黑子就要放回去。

李雋一向有成人之美的美德,清風子今天的運氣差些,李雋並沒有成全他的打算,雙手伸出擋在棋盤上,道:「出手不悔真君子,道長世外高人,一諾千金之人,斷無悔棋的道理。」

要是別人聽了這話肯定是無言以答,清風子才學廣博之人,能言善變,哪會難住他,笑道:「皇上此言差也。君子者,儒家之言,非我道門中人所說,清風不學儒家,不在此列,此棋必悔。」

李雋萬未想到清風子這個世外高人居然說出跡近賴皮的話,道:「耍賴也不能這樣說話。道長,和你高人的身份不符。」

清風子才不管這些,言詞振振地道:「清風雖在道門,卻心繫紅塵,算不得高人。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清風對於過錯是時時刻刻記在心上,馬上就改,這就改。」左手把李雋的一雙手擋開,右手就要把黑子放上去。

知錯能改,是用來警戒世人不要固執不改,他倒好,用到下棋上,這種無賴之極的事讓李雋無言以答。李雋是個善於利用機會的人,只有一點點機會都不會放過,眼珠一轉,一臉的微笑,道:「道長要悔棋,也不是不可以。」

終於有了轉機,清風子很是高興,老臉上綻出一朵花了,笑道:「皇上有什麼條件,儘管說,只要清風能夠做到,一定做。」

李雋撫掌道:「君子一言……」清風子接道:「駟馬難追!」兩人同時伸手,互擊三下,算是擊掌立誓了,誰都不能反悔。

「紫陽毛尖,三斤。」李雋左手伸出手個手指搖搖,一副志得意滿之態,瞧他那模樣好象他馬上就有十座八座金礦似的高興。

清風道長無奈地慘叫一聲:「紫陽毛尖?還三斤?」這位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世外高人一副喪氣嘴臉,好象紫陽毛尖是他的命根似的。頓了頓,道:「皇上,少點行不?就三兩。這可是貧道花了一年時間才採集到的極品茶,不能一下全給皇上,留些貧道也好潤潤喉。」

李雋話也賴得說,拿起一粒白子就要放到棋盤上,要是這一子下去又要吃掉一大片,清風子就是國手再世也別想翻盤,忙道:「皇上,等等。」賭氣地道:「好吧,就給你。皇上,你也太狠了。對韃子的狠勁居然用到貧道身上了,貧道又不是韃子。」嘀嘀咕咕的,很是不樂意。

李雋笑嘻嘻的,左手對著清風子一伸,道:「一手交茶,一手下棋。」

「好好好,給給給。」清風子無奈到極點,對揚風道:「揚風,去拿來,獻給皇上。」

李雋和清風子兩人可以說很是有趣,一談到政事,兩人往往是不謀而合,互相讚歎,即使有不同意見,往往也是你一言我一語,弄出一條妙計。一到了飲茶下棋就不同了,互不相讓,非要論個輸贏不可,清風道長為了一盤棋居然不得不拿出心愛的紫陽毛尖,要是讓人知道了,肯定會笑掉大牙。

揚風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就把紫陽毛尖拿來,還沒有遞到清風子手裡,李雋已經一下搶過來,拋拋,道:「份量夠了,沒有私藏吧?」

這什麼話,好象清風子專門耍賴似的,清風子為之氣結,道:「皇上,君無戲言。」

這話是在提醒李雋不要亂說,李雋卻另有解讀,道:「下棋要思慮周詳,步步小心,我是不得不小心。」

清風子大搖其頭,氣呼呼地一粒黑子下去,粘結起來,白子再也吃不掉黑子,大為開心地道:「皇上,這下看你怎麼吃?」

「這紫陽毛尖喝起來讓人回味無窮,余香在喉,十日不散。」李雋答非所問,一邊說一邊下了一粒白子,抓起一點茶葉放在手心裡,呵口氣,用鼻子嗅嗅,一臉的陶醉,道:「好香,好香,真是好茶。」

紫陽毛尖是陝西歷史名茶,清風道長細心採茶,細心烘製,遠勝同類名茶,香氣非常濃郁,滿屋飄香,清風子肉疼之極,嘴角不住扯動,引得李雋大笑,道:「道長也有肉疼的時候,真是難得,真是難得呀。」笑得非常開心。

清風子花了這麼多心思,沒想到倒是便宜了李雋,顧左右而言他,道:「皇上該你了。」

李雋想也沒有想,下了一粒白子,站起身,拿過茶杯,泡好四杯,一杯遞給清風子,一杯給揚風,一杯給觀棋的段干木,最後一杯自己端了,坐下來,接著對弈。

清風子對李雋能分茶給自己很是滿意,道:「這還差不多。」喝一口,不住咂舌頭,好象茶水是瓊漿玉液似的。

李雋笑道:「紫陽毛尖產於漢陽兩岸,那裡層巒疊障,雲霧迷濛,冬暖夏涼。土壤多是疏鬆的黃沙,適於茶樹生長。茶芽肥壯,一芽一葉,才是極品。茶期是清明前十天,到穀雨結束。現在是冬季了,道長一直沒捨得喝,可見道長對此茶之厚愛。君子不奪人之愛,今天,我就當了一回小人,專奪道長之愛,享受此茶,妙哉!妙哉!」哈哈大笑,歡暢之極。

清風子大點其頭,贊成李雋的坦言,道:「此言極是,此言極是,皇上專奪貧道之愛。」

兩人同時指著對方,李雋笑道:「你悔棋,小人!」清風子指著李雋,笑道:「你賴茶,不是君子!」右手相擊,同聲大笑,道:「君子誠可憨,小人亦可愛!」兩人笑得極是歡快。對於李雋來說,政務太多,難得找到清風子這麼一個心態上的知己,更難得的是他才學非凡,和自己很是談得來,一番戲鬧,要不高興都不行。

對於清風子來說,李雋才智非凡,反應極快之人,本就很佩服。他雖不知道李雋曾經是個老人,無形中覺得李雋和自己有更多的共同語言,很能交心,這一暢笑,兩人的情誼大進。

「飲茶有十德,皇上可知?」清風子打算為難一下李雋。

李雋笑道:「劉貞德認為茶散鬱氣,茶散睡氣,茶養生氣,茶去病氣,茶樹禮仁,茶表敬意,茶嘗滋味,茶養身體,茶可行道,茶可雅志,是為十德。」

清風子點頭贊道:「皇上學識淵博,博聞強識,清風佩服。我吃,我吃。」黑子落下,放下茶杯,手忙腳亂地撿白子。這下他抓住一個絕妙的機會把李雋的白子給吃掉二十多子,要是這給吃了的話,李雋別想贏棋了,清風子開心得不得了,嘴都合不攏了,笑成了笑彌勒,眼睛只剩一條小縫了。

李雋哪會甘心,忙攔住清風子,道:「這不算,不算。」

「舉手不悔,真君子。」清風子想也沒有想,用李雋的原話回敬李雋。

李雋馬上反駁,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是皇上,要敢於認錯,要是明知道錯了不去改,任由錯下去,豈不誤國誤民?」李雋真是能說會道之人,把悔棋之事給他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千古以來他恐怕是第一人了。

清風子才不贊同李雋的話,反駁道:「皇上,這是下棋,和治國不一樣,兩者不能混淆。」

李雋振振有詞地道:「道長此言差也!博弈如對敵,有過必改,兩者如出一轍,你不能吃。」雙手攔住清風子。

正在兩人互不相讓時,段干木道:「皇上,許光漢將軍送來緊急軍報。」

李雋一下站起來,清風子抓住時機把李雋的白子給吃了一大片,才心情舒爽地看著李雋。當此之情,不要說一盤棋,就是十盤百盤,李雋也不會去過問,看了戰報,一下蹦得老高,摸摸自己的額頭,道:「這這這,運氣也太好了吧?好得我都難以相信。」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李雋有這種沉穩氣度,要他如此這般難以置信的事情在清風子的記憶中還沒有過,清風子很是驚奇,問道:「皇上,許將軍有捷報傳來?」

「豈止是捷報!」李雋笑得嘴都有些合不攏了,把戰報遞給清風子,補充一句:「運氣不是一般的好。」

清風子看了戰報,也如李雋一樣一下蹦得老高,幾乎是唱出來的:「真金給我們抓住了?天啊,這運氣好得我從來沒有想到過。」

抓住敵國太子這種事在整個人類歷史上都不多見,忽必烈的太子居然給誤打誤撞地抓住了,這可是大好事,可以利用他好好做做文章,其中的好處多得讓人無法想像,清風子這個萬事不縈懷於的世外高人也是忍不住興奮起來了,比得到三十斤紫陽毛尖還要興奮百倍。

「皇上打算如何處置?」清風子問了一個眼前急需處理的問題。抓住真金固然是好事,也使目前的情勢複雜化了,當務之急就是如何利用好真金這個籌碼,為南宋爭取到最大利益。

李雋微凝思,道:「這事要謹重,容我好好想想。先叫許光漢他真金送到長安來,我先見見他再說。」這種大事,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到,李雋的才思再敏捷,也不可能馬上就想好,必要花點時間與清風子、柳河子他們商量一下。

「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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