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7章 懲漢奸詔

殘肢、斷臂、碎肉、碎裂的內臟、飛濺的鮮血、斷折的刀槍斷矛,在成都城裡到處都是,彷彿成都城是一座地獄般的城市,而不是擁有幾千年文明的古城似的。

要是從空中望去的話,這幅血淋淋的戰後圖畫駭人聽聞,當得起「屍積如山」這四個字,而圖畫的基色是紅色。戰鬥早已停止,鮮血仍然在流,剛剛死去的蒙古士卒的屍身來不及僵硬,鮮血從傷口中汨汨流出,匯成一條條小溪,流向低洼處,積成血水之池。

最難以讓人相信的是,成都城裡居然還有不計其數的肉泥,一堆堆的,還在向外滲著血水,不用說當然是蒙古軍卒平日里橫行無忌,干盡欺男霸女、燒殺搶掠壞事的報應。把他們揍成肉泥的不是南宋軍隊,而是成都的老百姓。蒙古人的殘殺在歷史上大名鼎鼎,嚇壞的人不在少數。高壓手段可以收到一時之效,但是無異於飲鴆止渴,雖有一時之利,卻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自從蒙哥推行大迂迴戰略以來,成都就成為蒙宋爭奪的重點城市,幾次易手。每次易手的結果就是給成都帶來一場浩劫,最終導致給蒙古人毀滅,這仇恨就更深了。平日里,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宋軍一進城,蒙古軍隊敗勢已成,恨透了蒙古軍隊的老百姓自發拿起武器策應宋軍自是不用說,更有甚者去找平日里欺壓過自己的蒙古軍卒的晦氣。

蒙古軍隊在成都乾的壞事真的是罄竹難書,說上十年八十也不可能說得清楚,老百姓的仇恨一上來,那還得了,給老百姓抓住的蒙古軍卒真的是後悔終生:後悔自己為什麼當初要干那些壞事,而不是做幾件好事呢?

因為老姓百對付他們的手段是多不勝數,不勝攻舉,手段之酷辣,就是以專幹壞事聞名的蒙古軍隊都震驚不已。比如說要是胖點的蒙古軍卒,老百姓可能拿他們來點天燈,也就是在把他綁起來,在肚子上開個孔,裝上一根燈芯,點燃燈芯。由於體胖,油脂多,燈芯會一直燃下去,直到油脂耗光才會熄滅。

可以想像得到,一個活生生的人給點天燈,活活折折磨死,其中的苦處有多少,已經不是筆墨所能形容的了。

點天燈是長安百姓恨透了董卓虐待他的屍體的辦法,沒想到千年以後居然在成都這座古城出現了。這都是蒙古軍隊平日里太過橫行,才會遭到這種報應。

其餘的扒皮抽筋,放腳筋,碎屍萬段之類自然是不會在話下。即使他們死了,老百姓仍然不會解恨,還會一板磚一石頭一棍子地狠打,直到變成一堆軟軟的肉泥為止。

成都老百姓受的苦實在是太多,激起了宋軍的義憤,到後來他們也參與其中。有了宋軍的支持與參與,蒙古軍隊的末日真正是到了,就是藏到地終縫裡都會給逮住,受盡折磨而死。

李雋在段干木和解晉的陪同下,行走在屍山血海間,望著眼前這幕彷彿不是人做出來,應該是地獄惡魔肆虐的結果,心中的震驚已非筆墨所能形容。現在李雋早已不是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李雋了,經過一年多的帝王生活的磨鍊,心腸早已剛硬,不會再有婦人之仁,雖無嗜血殘殺之愛好,死個十萬八萬之眾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是眼前這幅景象實在是讓人震驚。

不要說李雋震驚不已,就是以勇猛善戰的解晉也是驚訝不置,不知道說了多少個:「居然殺到這種程度!」

解晉下手酷辣,和魔鬼沒有什麼區別,連他都難以置信,可以想像得到蒙古軍隊的下場:絕無活口。

一條臭水溝里一片赤紅,在李雋眼裡是厚厚一層血水,究竟有多少血水善於估算的李雋都不知道,只知道很多。臭水溝里除了血水外,還有不少破碎斷裂的屍骨,還有不少肉泥漂浮在上面。這條臭水溝原本是黑色的臭水,現在變成赤紅色,還散發著濃烈的血勝氣,讓人聞之欲嘔。

血腥氣之濃烈已經到了無法言說的程度,就是聞慣了血勝氣的解晉都忍不住一陣陣反胃,道:「皇上,我們離開吧。」

李雋還沒有說話,一陣秋風吹過,吹皺了血水,盪起陣陣漣漪,血光粼粼,血紅一片,好不駭人,脫口道:「風乍起,吹皺一池血水。走吧,我們離開這裡。」捏著鼻子快步而去。

「風乍起,吹皺一池血水」是李雋仿「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而作,只一字之差,其中的含義大不相同。一個是一派春光,一個是血水成河,相差不可以道里計。

解晉和段干木也和他一般,忙著跑走了。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這個狗漢奸。」正走間,一陣怒斥聲傳入耳里。李雋定睛一瞧,一群老百姓圍成一個圈,手裡的棍棒傢伙掄動不停,不住地怒罵,怒斥聲和乒乒乓乓的聲音傳來,道:「走,過去看看,發生什麼事情了。」

解晉和段干木也聽得清楚,也想去看個究竟,自然是沒有異議。

三人擠進去方才看清,原來是老百姓正在捶打一個四十多五十來歲的胖男子。這男子一身的橫肉,大腹便便,給憤怒的老百姓打得不成樣子,躺在地上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份,看樣子是死多活少了。老百姓與其說在打人,不如說在打屍體。就是如此,這個男子仍是一臉的橫氣,李雋老辣的眼光一眼就看出這人平日里肯定是不個良之輩,要不然也不會有如此的一臉凶氣。

彷彿是在驗證李雋的想法,一根木棒狠狠一下捶在胖子的額頭上,發出砰的一聲響,胖子頭上出現一個在青包。以李雋想來,在如此重擊面前,這個胖子額頭肯定是血肉橫飛,事實完全不是這樣,只是一個青包。有點好奇,把掄棒的人打量一下,方才發現這個人是一個老頭子,這老頭子的年紀不小,可能有八十好幾了。用現在的話來說,他已經老得快掉渣渣了,把木棒舉得如此之高已經是使出了最後的力氣,自然是不能把胖子打得血肉模糊。

這一棒雖然沒有把男子打得血肉模糊,老人很是解氣,喘口氣道:「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這狗漢奸。老頭子活了二十年,等的就是今天,王德全,你這狗漢奸,終於遭到報應了。」一副咬牙切齒之狀,好象這男子和他有萬年深仇大恨似的。

這一來,李雋有點好奇了,問道:「老人家,你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如此怨恨他?」可以想像得到,要不是有深仇大恨,快入土的老人斷然不會如此怨恨,這個問題也是解晉和段干木二人心裡所想,靜靜地聽著。

李雋的問話好象引爆風暴的源頭,一下子激起了憤怒的狂潮,兩百來個老百姓七嘴八舌地道:「王德全這狗漢奸的罪惡大了去了。」「這狗日的漢奸罪惡太多,就是殺他一萬次都不少。」七嘴八舌的,還是沒有把事情說清楚。

這些老百姓沒有讀過書,口齒不清,很難把事情說明白,李雋深知此點,對一個年青人道:「你說,王德全有些什麼罪過?」

過了一年多的帝王生活,李雋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威勢,年青人不敢不遵,道:「這位貴人,你不是本地人吧?你還不知道,說起這王德全,那可是罪惡多得比地上的螞蟻子還要多。我們這些人,哪一個和他沒有深仇大恨。」

他的話給一片附和聲打斷了,老百姓七嘴八舌地道:「這狗日的王德全,仗著投靠了蒙古韃子,當了漢奸,就知道欺負老子。」

李雋知道他們一說起來就是沒完沒了,搖手阻住他們,對年青人道:「你接著說。」

「別的不說,就說這位張老爹,他的女兒可是我們這帶出了名的美女。二十年前,韃子打過來時,就是這個王德全帶著韃子來到張老爹的家裡,把張老爹的女兒搶走,後來後來……」看著那個叫張老爹的老頭,不再說話。

很明顯,後面有難言之隱,果如李雋所想,張老爹恨恨一腳踢在王德全的身上,罵道:「你說,老頭子快入土了,不怕那些丟人的事。老頭子仇也報了,死了也沒啥牽掛的了。」

年青人看張老爹不是作偽,道:「張老爹,那我真說了。他的女兒給韃子污辱到死。」

蒙古人搶掠成性,燒殺姦淫之事多不勝數,李雋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在另一時空就從歷史資料中看到了不少,蒙古人搶一個漂亮的女人會做出什麼不用想也知道,一點也不驚奇。但年青人後面的話卻讓他義憤填膺,年青人說的是「韃子真他媽的不是人,是畜牲,張老爹的女兒死去也被污辱,就是在這裡,給綁在柱子上,污辱到身子發臭。」

他的話有點含糊,才思敏捷的李雋想像得到,蒙古人把張老爹的女兒的屍身綁在柱子上奸屍,直到屍體開始腐爛,無法再施淫慾為止,雙眉一軒,罵道:「禽獸不如!」

事情遠沒有結束,張老爹又是一棍子打在王德全的身上,哭道:「就是這個狗漢奸,他要韃子把老漢綁在這裡,親眼看著韃子污辱花兒。嗚嗚!」說到傷心處,眼淚如雨般落了下來,哭得天愁地慘。

如此萬惡之事,有傷人倫天理,任憑李雋料事無有不中,也是想不到,熱血一下子湧上來,道:「此種漢奸,應該碎屍萬段。」

李雋的話說到老百姓的心裡去了,齊聲附和道:「對啊。這狗漢奸,一定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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