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5章 成都戰役(上)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李雋騎在馬上飛馳而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柳河子和侍衛隊長段干木以及一眾侍衛。

來到一棟房子前,李雋一拉馬韁,跳下馬背,做個擴胸動作,感覺很是舒暢,對柳河子笑言道:「柳將軍,你知道嗎?騎馬是很舒服,可是有一部位要受罪,就是這裡,屁股。」右手在屁股上輕拍一下,道:「騎馬趕了這麼長的路,它還真是有點受不了。」

李雋是個極有涵養的人,說話做事極為得體,柳河子是說什麼也想不到他居然說出這樣的話,還做出這樣的動作。以堂堂九五之尊,當著臣子的面說屁股受罪已是大為不該,李雋不僅說了,還拍屁股,著實有點讓人跌眼鏡。

「也許,不守陳規才是皇上的最大優點,朝廷才有今天這樣的成就。」本該解讀為李雋不知道皇帝威嚴的事情,在柳河子心裡居然解讀為這是李雋的優點,笑道:「皇上不惜萬金之軀,與將士們同甘共苦,臣感佩無已。」

李雋看著眼前的房子,道:「你呀,不要亂拍馬屁了,我說的是實話。蒙古人能在馬背上呆一輩子,我還真是服了他們。這屋子大,很氣派,用來作我們的指揮所夠用了。我們人多,也住得下。走,進去喝杯茶,歇歇氣,等張珏他們來了,我們商量一下成都怎麼打。」

宋軍在四川四處開打,打了個遍地開花,術速忽里根本就抵擋不住,節節向成都敗退。李雋在劍門關一露面,激勵將士們打上一仗後,留下儀仗給焦裕使用,用來迷惑蒙古人,自己卻和柳河子一道率軍掃蕩北川,如入無人之境,很快就從北面逼進成都。

趕了這麼長的路,的確有點口渴,要是能喝口茶,解解乏,著實讓人嚮往,柳河子沒有異議,點頭道:「如此甚好。」

他的話音剛落,有人喊道:「皇上。」喊聲很是激動,好象久在他鄉的遊子突然之間遇到親人似的。

「虓將來了。」李雋一聽就知道是誰到了,轉過身來一瞧,張珏正從馬上一踴而下,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李雋跟前,就要跪下向李雋行禮,李雋忙拉住,道:「君玉免了,免了。」把張珏仔細打量一陣,對柳河子道:「柳將軍,你看,虓將就是虓將,這打仗,人家打一仗就覺得累啊苦的,他倒好,是越打越來精神。在四川打了這麼久,居然是返老還童了,越來越年輕了。」

誰也想不到李雋居然如此說話,柳河子忍俊不禁,卟哧一聲笑出來。

李雋這是笑言,按理張珏應該謙遜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是直承自己年青了,他說的是:「皇上,你有所不知。臣在四川打了二十年的仗,釣魚城打死蒙哥韃子一仗臣也參加了,雖然打贏了,蒙哥這韃子也死了,但是就是沒有今年這仗打得輕鬆自如。想當時,臣和王堅將軍堅守釣魚城五個多月,兵力又少,能堅守到什麼時間,誰也說不清,臣時時刻刻都是如履薄冰。今年就不同了,臣手裡有的是兵力,有的是先進的武器,打起來不用想能不能贏,只想如何贏,要怎麼才把傷亡減到最低,給韃子最大的殺傷。」說得興奮起來,真有點口沫橫飛的架勢,喘口氣,來句誇張的話道:「皇上,臣是打一仗,贏兩仗,要臣不年輕都不行。」

象張珏這樣在四川打了二十年苦仗的名將來說,對四川戰局今昔的變化的體會比誰都深刻,這話乍聽之下是自吹之詞,深體之下卻是肺腑之言,讓人感慨萬端。

柳河子本是在笑,聽了他的話再也笑不出來,眼裡滿是淚水。張珏的話里飽含四川軍民多年抗戰的辛酸,柳河子這個熱血將軍哪裡還笑得出來。

李雋輕輕擦拭一下眼睛,安慰張珏道:「君玉放心,現在朝廷打回來了,成都這一仗打好了,四川就全部光復了。你們十幾年的苦戰,終於有了最好的回報,應該高興才對。」

「嗯!」張珏這員虓將輕輕點一下頭,再也說不出話來,熱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二十年的苦戰,為的就是收復四川,成都戰役發起在即,四川即將光復,對於張珏來說,再也沒有比這更能讓他欣慰的事情了,心神激蕩之下,已經無法言語。

「臣鄭靜和參見皇上。」鄭靜和的聲音把沉浸在感慨中的李雋君臣拉回現實。李雋抬頭一看,只見鄭靜和正在向他施禮,忙阻止道:「鄭將軍,鞍馬勞頓,甚是因苦,這些虛禮就不用了。」

目光在鄭靜和身上閃動,點頭贊道:「大半年沒見,我們的海軍統帥更加成熟了,我推測在『鄭氏戰法』以外,肯定還有讓人欣喜的戰術突破。」

鄭靜和的「鄭氏戰法」在南宋可是大名鼎鼎,海軍採用他的這套戰術,把南宋海軍的優勢發揮處淋漓盡致,取得的勝利不計其數。

「皇上謬讚,臣愧不敢當。」鄭靜和謙遜道。

三員虎將一時齊集,堪稱勵事,李雋很是高興,道:「走,進去喝茶。順便把成都戰役來合計合計。」率先走在頭裡,鄭靜和他們跟著進屋去了。

李雋招呼柳河子他們坐下,段干木帶人送上茶水,李雋剛端到手裡,還沒有喝上一口,一個人一頭扎了進來,向李雋討茶水喝道:「皇上,有茶也不給臣留一點,太傷人心了。」

聽了他的話,屋裡的人馬上就有反應了,柳河子,鄭靜和,張珏三人脫口而出道:「小驃騎來了。」解晉從揚州一路奔襲,打到江漢平原,稍一休整後就進入川東地區,一路橫掃,川東地區的蒙古軍隊根本就抵擋不住,給他打得七零八落。

他的作戰風格與西漢名將霍去病差不多,精通騎兵,善於奔襲,策出無方,讓人難以猜度,「小驃騎」的綽號由此得名。

李雋脫口而出叫道:「解晉,是你這小子。也只有你這小子才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向我要茶水喝。」一下站起來,看著這位前侍衛隊長,現在已經是名聲大振的一代猛將,很是高興,把手裡的茶遞給解晉,笑道:「來來來,這杯茶就給你了。」

解晉當侍衛隊長時,和李雋朝夕相處,關係非同一般,兩人很是說得來,相見之下很是高興。

「皇上,臣說著玩的。」解晉本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李雋竟然當真,把自己的茶遞給他,很是不好意思,道:「皇上,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搶皇上的茶喝。」

李雋拍拍這位愛將的肩,笑道:「我也沒說假話,你要知道君無戲言嘛。」對段干木道:「再給我泡一杯來。」拉著解晉坐下來,道:「你小子來得真及時啊。」

「還是沒有皇上快。」解晉忙謙道:「皇上龍行萬里,臣是一條毛毛蟲,怎麼跑也沒有皇上快。」

他這是一句恭維話,惹來一片笑聲,使得原本就很不錯的氣氛一下子更是活躍。

李雋馬上笑言,道:「從揚州一路跑到成都來了,行程數千里之多,你這條毛毛蟲的本事真不小,神通廣大。」

又是一片輕笑聲響起,李雋這話起到的錦上添花作用更加明顯。

君臣正說笑間,一個文人走了進來,李雋眼尖,一下認出來,道:「宜中,你不在重慶處理事務,到成都來幹什麼?」

此人正是陳宜中,和李雋一同來到四川,李雋把他留在重慶處理行政事務,自己去了劍閣。沒想到,在成都戰役發起之際,連他也跑來湊熱鬧了。

屋裡的氣氛很好,陳宜中也感覺到特別輕鬆,向李雋施禮道:「臣陳宜中參見皇上。皇上,臣這次來成都,一來是覺得成都才是處理四川事務的最佳地方,二來臣想親眼見證一下朝廷光復成都的過程。」

從地緣戰略上講,成都才是四川的中心,是處理四川事務的最好地方。從成都出發向西可去雲南,向北可去關中之地,向東可去重慶,交通便捷,是真正的戰略中心,陳宜中這話一點不假。

蒙哥推行大迂迴戰略後,成都就曾多次毀於戰火,這座「天府之國」的明珠城市慘遭荼毒,要是能夠親眼見證朝廷光復過程,實是快慰生平之事,這才是陳宜中趕來的真正原因。

李雋笑言道:「宜中,你明明是想來討朕的一杯茶水喝,還找兩個漂亮的理由。」

這是玩笑話,陳宜中哪有不明白的,他知道李雋今天的心情特別好,也笑言道:「皇上,那臣就向皇上討一杯茶水喝。」

「沒問題。」李雋對段干木道:「干木,上茶嘍。」拉長嗓子,好象茶館裡的茶博士。

段干木也來湊趣道:「上茶嘍。」吼上一嗓子,給陳宜中送上茶,退到一邊去了。

「干木,把地圖掛上。」李雋喝口茶,把茶杯放下,道:「周武王伐紂,孟津會諸侯,不期而至者八百。朕天今光復成都,不期而至者一文四武,堪稱盛事。我們就一邊喝茶,一邊來合計一下攻打成都的方略。」

「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話估計是給術速忽里「量身打造」的。想想二十年前,他追隨蒙古進入四川那是何等的威風,蒙古大軍一路勢如破竹,宋軍一道道關口隘道不是給攻破,就是給招降,真正稱得上象樣的戰鬥並不多,諸如苦竹隘之役,黑石峽之戰,成都大戰這些戰役,蒙古軍隊都贏了,打得宋軍無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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