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五方順逆 第五十一章 小蛇作祟

在他人的目光下,寧江往床上的孩子看了一眼,沒有人能夠注意到,這一刻,他的眸中發散出的,猶如能夠透天徹地,洞徹虛空的目光。

緊接著,他便是低哼一聲,道:「救回這個孩子,不成問題,我還需要一些東西便是。」

已是親眼見識過他的本事的趙庭珍大喜過望,慌忙讓人準備去了。很快,外頭便燒好了熱水,取來了一個近乎透明的琉璃瓶。這樣的琉璃瓶,其實並不好找,只是趙歸盤的家中,剛好收藏了一支,本是價格昂貴,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取來用就是。

趙歸盤、曹紫騰也一同來到。趙歸盤道:「道長,小九到底是什麼情況?」

寧江道:「似蠱而非蠱,似蟲而非蟲,乃是一條……蛇!」

蛇?眾人驚異對望。

仲米安張了張口,下意識的想要出言反駁,只是想起了剛才這個青年道者神乎其技的驚人表演,終究還是忍了下來,這道者的醫術絕對在他之上,這一點顯然已經是無可辯駁之事。

在青年道者的指揮下,眾人將床上的孩子抱起,放在了盛滿熱水的木桶中,兩個女人在一旁扶著他。

小丫兒取來銀針,青年道者先在孩子的十根手指頭上各扎了一支,然後,繞著這孩子,將手中的針左扎一支,右扎一支。

仲米安在一旁看去,只覺這青年下針之處,簡直就是毫無章法,一些針扎在了穴位上,更多的卻是跟穴位全然無關,即便以他在醫道上的學問,竟也完全看不出虛實,只覺得一頭霧水。

青年道者的表情,卻是多少顯得有些凝重,與剛才診治屠叔城時完全不同。即便是小丫兒和小刀,這一路上,也從未見過他這般嚴肅。

周圍的眾人,圍在遠處看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影響了這位年輕的道長。應全琨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此刻心知,除了這個著實有些來歷不明的道者之外,自己的愛子恐怕是真的再無其他人能夠救治,額頭上也不禁泌出汗水。

其妻更是在身邊人的攙扶下,緊揪著衣角,目光中充滿了期盼,緊張到了極點。

過了一會,青年道者道:「喂水!」

趙庭珍趕緊上前,按著事先的吩咐給小九灌雄黃水,又將溫熱的雄黃水從頭頂往下澆去。兩名武者上前為孩子推血,緊接著,青年道者又斷斷續續的下了幾針,忽道:「出來了!」

只見他搶過琉璃瓶,一針刺在孩子後背。

針下方穴道,破開一個小小的血孔,血孔由細而大,有什麼東西從竄了出來。

青年道者將琉璃瓶一接,那東西竟落入了瓶中。

青年道者將琉璃瓶往旁邊一遞,小丫兒趕緊接過瓶子,快速的用玉塞塞住瓶口。從另一邊接過小刀手中的拂塵,青年道者拂塵一揮:「好了!」

幫孩子推血的兩名武者將其從桶中抱出,幾名女人慌忙為孩子換下濕衣。

其他人好奇的往小丫兒手中的琉璃瓶看去,只見內頭竟有一條最多恐怕只有三四歲的孩子的小指長的、血水凝成的細影,仔細辨認,竟真的是條小蛇。

這小蛇顯然還活著,在瓶中不斷抽動,啪啪啪的,撞擊著琉璃瓶的內壁,其形雖小,卻是看得人心驚膽戰。

青年道者道:「就是這條小蛇,在這孩子的體內不斷的釋放毒素。這毒雖然不烈,但是不將這條藏在血管中的蛇逼出,血毒驅之不盡,這便是無法根治的主因。現在,這血蛇已經逼出,仲大夫,麻煩你幫這孩子再開一些化炎去毒的湯藥,自然痊癒。」

仲米安此刻已經是心服口服,趕緊道:「好的,好的!」

趙庭珍道:「道長,這到底是什麼蛇,這般奇怪?」

青年道者右手從下往上拂塵揮舞,慧絲落在肩頭,左手從小丫兒手中拿過琉璃瓶,看著瓶中怪異的小血蛇:「這個,貧道其實也不知曉,這種蛇,貧道以往也不曾見過,不過是從小九的脈象,判斷出此蛇所藏的位置,以及它的大小、毒性,既知它是活物,對症施針,將它逼出罷了。」

他說的雖然輕巧,但是眾人對他的醫術,已經到了無話可說,近乎膜拜的地步。僅僅憑著脈象,就能確定一條從來無人見過的小血蛇藏在孩子體內,並判斷出它的形態和位置,從而以針灸逼出,實是讓人瞠目結舌。

仲米安道:「敢問道長,這莫非是蠱蛇?」

青年道者搖頭道:「絕非蠱蛇,倒更類似於以血液為養料的寄生蟲。正如蚊子一般放出毒素,一邊吸食血液,說穿了,這種血蛇做的也是同樣的事罷了。只是,它雖非西嶺常見的蠱蟲,但絕對是他人所養,並非天生地養。下蛇之人,其目的,恐怕就是要讓這孩子的家人,眼睜睜的看著他一天天的耗盡生命,直到死亡。」

可以想見,如果不是他恰好來到這一帶,這孩子根本無人能夠救活。

應全琨之妻秦氏猛然哭了出來,這些日子,她一直守在孩子身邊,自然知道這種煎熬與折磨,此刻哭出,一方面是後怕,另一方面,也是知道孩子無事後的喜極而泣。她哭道:「肯定是那個女人……肯定是那個女人乾的……」

眾人往應全琨看去。應全琨低聲道:「人在江湖上,雖然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仇敵,但我原本就極少離開七里鋒,想來想去,縱然有些敵人,也不至於為了對付我夫婦,向一個孩子下這樣的毒手,想來想去,這般痛恨我夫婦的,恐怕也只有簫妹,但是以簫妹的所作所為,雖然下得了這樣的毒手,但她應該養不來這樣的血蛇才對。」

一聽到這「簫妹」二字,包括趙歸盤、曹紫藤在內,其他人也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應全琨無奈的道:「只怪我以往管教不嚴……唉!」

趙庭珍叫道:「簫姨自己造孽害人,早晚遭報應,關二叔父你什麼事了?」

青年道者看著瓶中的血蛇,略一沉吟,道:「你們說的女人是……」

應全琨無奈的道:「那是舍妹應愷簫,原本也是我們七里鋒的一員,從小練武,這些年裡,或是因為天分不足,在武學上始終無法進步。自九陰真經出現後,她開始鑽研九陰真經,九陰真經艱澀難懂,她又對道經一竅不通,也無心去研究東南武林盟主寧江寫出來的那些九陰真解,強行修鍊,竟也被她練成了一種詭異指法。有一段時間裡,七里鋒中各個村莊里,接連有孩童失蹤,在我們不斷調查之後,竟是被她擄去以頭顱練爪,喚作九陰銷骨爪。」

趙庭珍恨恨的道:「在知道是簫姨做的那些惡事後,二叔父親自領著大家,大義滅親,將她抓住,要為那些被害死的孩子逃回公道,只是沒想到、沒想到……」說到這裡,她不由得咬牙切齒。

應全琨猛的一拍石桌,怒道:「早知道,抓住她的那一刻,就應該先殺了她的。」

趙歸盤與曹紫騰對望一眼,俱是長嘆一聲。

青年道者見眾人俱是憤憤不平的樣子,心知必然出了問題。既然應全琨之妻懷疑其子遇害,有可能是那名為應愷簫的女人所做,那就證明那個女人雖然為了練功,害死了許多無辜孩童,而且也被抓住,但是因為某些原因並沒有受到懲罰。

而看趙歸盤等人此刻的模樣,這事顯然成為了整個七里鋒的恥辱。

既然是這般,他也就沒有多問。

當下,應全琨令人殺雞宰羊,招待小白道長和他身邊的兩名女童,一個多時辰後,熟睡中的小九果然也醒轉過來,雖然還有些虛弱,卻是直嚷著肚子餓。趙庭珍等盡皆歡喜……

※※※

春箋麗與寧小夢各自拿著一個望遠筒,在月色中看著山下、如長蛇一般蔓延的火把。

雖然已經入夜,但夏日的夜裡,天上沒有一絲陰雲,月色皎潔,就算是用望遠筒,也能夠畢竟清晰的看到遠處。

此刻,大量的蠻兵、以及一些被蠻軍驅使的武者又或村民,正在大面積的搜山。

「難道是發現了被我們殺死的那些人,想要找到兇手,為他們報仇?」小夢疑惑的道。

「應該不是!」春箋麗推測著,「死掉的那些蠻子,就其中一個厲害一點,其他的都是小兵。當兵打仗,死人再正常不過了,隨便死幾個人都要這樣勞師動眾的話,什麼樣的軍隊也忙不過來。」

寧小夢道:「那就是在搜我們遇到的那個、大塊頭的女人了。」

「嗯,那個女人很明顯是在逃亡,被我們殺掉的那幾個蠻子,很明顯的,也是在找她。看這個樣子,這些蠻胡肯定是已經發現了她的蹤跡,才會這樣大範圍的連夜出動、搜捕,那女人恐怕是逃不了了。」

「我們要不要去幫她?」

「幫她?為什麼?」

「這麼一大群男人,去追殺一個女人,我看不下去!」小夢撇了撇嘴,「而且,看這些蠻子勞師動眾的樣子,那個女人對他們來說,肯定很重要,能夠破壞蠻軍的計畫總是好的。說不定,是因為那個女人帶走了重要的情報,事關重大。」

「但是,不是說好了要低調嗎?捲入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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