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六儀擊刑 第八十章 無間地獄:梵天!

「公主,這底下,通向的就是地藏尊者金身所在的位置?」春箋麗跟隨著妙善公主,走在黑暗中,靠著體內的金魄,雖然是伸手難見五指的暗處,周圍的場景卻在她的眼中若隱若現。

她們穿過了一條異常狹窄的山峰,來到了一條朝下的蔭道。妙善公主輕聲道:「是的,我在這血淵深處,花了三百多年的時間,打通了一條可以避開藏地三大聖地的先祖——也就是地藏尊者那三個弟子當年布下的禁制的通道,接近地藏尊者的金身,就是通過這一條路,這一些年來,我也取得了許多血菩提。」

她黯然道:「我本是希望,能夠通過梵天甘露,拯救這裡血淵深處眾多無辜的冤魂,他們並沒有犯錯,不該受到這種無法超生的折磨。通過梵天甘露,不但可以改變這裡的風水,同樣也可以恢複那些變成鬼怪和惡靈的無辜者的神志,從而給他們正常人的生活。你所遇到的桃源村,就是我所做的嘗試。但是現在,這血淵深處的鬼怪,都已經被密宗煉成了鬼兵,一旦將它們放出去,外界將生靈塗炭,我絕不能就讓他們,這般去禍害更多無辜的人。」

春箋麗問道:「但是,要怎樣才能毀掉地藏尊者的金身?」

妙善公主從暗處取出一個大袋子:「這些,便是我這些日子收集來的血菩提,我已經發現,在某種條件下,它是可以被引爆的。我會用它們來引爆地藏尊者的金身,並通過最後的意念,利用從彼世漫過來的,殘存的力量將你和你的同伴設法送出去。地藏金身一旦崩潰,這血淵也會變得極其不穩,隨時都有可能塌陷,我會設法毀掉血淵,將所有鬼怪全都埋葬。」

春箋麗吃驚的看著妙善公主:「最後的意念?」

妙善公主取出一個琉璃瓶和一個小袋子,交到她的手中:「小春!這個梵天凈瓶內中,我刻下了地藏尊者留下來的轉化禁制,這一袋血菩提和這個梵天凈瓶,就贈送給你了,也許你以後能夠派得上用場。」

少女脫口道:「公主,那你怎麼辦?」

妙善公主無奈的搖著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本來以為,我還有更多的時間,來完成地藏尊者生前的遺願,但是我沒有。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要阻止他們,這是我的責任,我無法逃避。你也不用勸我了,如果不這樣做,我也無法將你和你的同伴送出血淵。」

春箋麗垂下頭來,心中黯然,這一刻的她,心中想起了寧江……如果他在這裡就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只要寧江在這裡,不管什麼樣的絕境,總會有辦法面對,不管什麼樣的危機,總能有辦法擺脫。只要他在這裡,沒有什麼事情是他解決不了的……可他偏偏就是不在。

「走吧!」妙善公主牽著她的手,朝下縱去。她們穿過了一段幽長的黑暗,陡然間,火光從側面疾轟而來,明明是火,卻又寒氣逼人,即便是擅長用火的春箋麗,也為之一驚。

嘭的一聲,空間傳來一聲炸響,無法控制的扭曲感,死死的壓迫著她們,周圍更是響起了無處不在的、充滿壓抑感的梵音。隱約間,春箋麗聽到了妙善公主的怒斥和悶哼,間伴著地劈天開般的空間撕裂感。

光線陡然間湧來,有那麼一瞬間,春箋麗被忽如其來的強烈光線刺得,連眼睛都難以睜開,然而強烈的危機感,仍然讓她硬生生控制著視線由暗驟亮所造成的意識麻木,強行驅動著自身的神魄。她看到,她們已經落入了一個黃金鑄就的大殿,在她們周圍,散落著幾十名身穿金衣、半身赤裸的喇嘛。

大殿個四角,置放著四座神像,這些神像,與春箋麗在中原所見的所有神靈的模樣都不相同,她知道,在佛教中,這些在佛經是記載著大神通的神靈,喚作「佛」又或者是「菩薩」,它們長相怪異,全都是以黃金鑄成。

此外,另一邊的階台上,又立著三人,其中兩名喇嘛,與其他喇嘛相比,一看便知其身份要尊貴得多,另外一名女子,身周彷彿涌火光涌動,在她身上,春箋麗隱隱感受到聖凰血的力量。

包圍著她們的金衣喇嘛,共有五十六人之多,隱隱布成了某種陣法。階台之上,一名喇嘛得意地笑道:「還是蕭姑娘了得,早猜到她們會由暗道前往地藏祖師金身所在之處,試圖毀掉金身,如果不是蕭姑娘早有防備,差點就讓她們得了手。」

春箋麗心中一震,看著那女子:「你是……蕭古?」

那女子冷笑道:「原來你知道我!」

春箋麗自然早就聽說過這個女人的名字,不過她其實並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拜火教中的一員。女巫蕭古,她是「豹王」察割身邊最得力的臂膀,豹王在蠻族中能夠崛起,與這名女巫的幫助密不可分。

實際上,在桃霏透露出,豹王在拜火教的串聯下,與密宗勾結的時候,春箋麗就已經開始懷疑,蕭古很可能就是拜火教安插在豹王身邊的人,現在也只是證實罷了。

至於此刻,在蕭古身邊的那兩個喇嘛,毫無疑問,就是桑耶寺寺主桑耶上人,和光明山院主大日法王。

少女身邊,妙善公主捂著胸口,極其難受的樣子。春箋麗扶著她:「公主,你怎麼了?」

蕭古鄙夷的冷笑著:「秦小春,他們都說你在這一兩年里,實力長進了不少,原來也就是這種程度?剛才我的陰火差那麼一點,就把你殺了,如果不是她替你擋了那一下,你早就已經死了。」

春箋麗扶著妙善公主,怒視蕭古:「你這惡女人!」雖然是第一次見到豹王身邊的這個女巫,但她的惡毒和算無遺策,春箋麗卻是早已聽聞。以蕭古的本事,恐怕早就知道,如果那一擊直接沖著妙善公主來,未必傷得了妙善公主,但如果沖著她來,以公主之心地,卻是不會不救她。

蕭古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她當然是早就算計好的。

桑耶上人與大日法王同時看向妙善公主,作為藏地最美麗的傳說,他們現在終於成功的將她困住。大日法王陰然的道:「公主,以你的聰慧,如何不知敬佛禮佛,竟是處處與我們作對?如今落得這般下場,實在是咎由自取。」

妙善公主輕嘆一聲:「佛?你們捫心自問,即便是口口聲聲皆是佛法,你們歷來所做的事,卻又哪裡與佛經相符?你們口中的佛,到底是什麼樣子?」

桑耶上人面無表情的道:「生死輪迴,眾生皆苦,佛祖只渡有緣之人。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我佛慈悲,你們現在還有機會,立刻放下屠刀,拜在我佛腳下,皈依我佛,縱然今生受苦,來世總能得救。」

春箋麗恨聲道:「舉著屠刀的人,口口聲聲要讓別人放下屠刀。欺壓他人的人,時時告訴他人忍耐為重,你的佛……」

桑耶上人猛然一聲大喝:「無知孽障住口!」

周圍的六十三名金衣喇嘛布成法陣,散出的氣勢原本就已經將兩個女子死死的壓制住,桑耶上人的這一喝,猶如獅子吼,讓少女胸悶得想要吐血。雖然悲憤交加,此刻卻是無力掙扎。而這兩大法王的態度,她也早就已經見慣。他們口中的佛法,無非就是「我說的法你必須聽,你的話語全是狗屁」,所謂的宗教,大抵不過如此。

蕭古惡毒地道:「她們乃是冥頑不化之人,法王又何必再空費口舌,你的慈悲心腸用在她們身上,不過是對牛彈琴罷了。」

大日法王眯眼看著被困在陣中的少女,怪笑道:「雖然如此,但是我佛慈悲,濟世度人乃是菩薩心腸,哪怕是塊頑石,也要儘力解救。這丫頭雖然不知天高地厚,一身紅粉骷髏,愚昧無知,但總算生得細皮嫩肉,若製為法器,日日沐浴在佛法之下,來世或許能夠化解一些災厄。」

蕭古嘆道:「法王之慈悲,妾身實是有所不及。」看著春箋麗,微笑道:「法王這般對你好,你還不快謝過佛爺?」

周圍的金衣喇嘛齊齊詠誦梵文,梵音挾著強大的法力,讓陣中的兩個女子如同被毒蜇針扎一般,渾身刺痛。春箋麗手握寶劍,氣得渾身發抖,驀地一聲怒斥,寶劍帶著火光,朝階台上的蕭古電射而去。然而梵音更起,令得她全身發軟,氣力衰歇。

在那個村子裡,原本就已經燃燒神魄,強行激發潛能,雖然被妙善公主救了回來,但終究是還未完全痊癒,此刻落在這法陣之中,自是什麼也做不了。妙善公主心中暗嘆,悄然握著袖中的血菩提,想著縱然自己粉身碎骨,至少也要將小春送出。

就是在這個時候,桑耶上人忽的一抬頭,皺眉道:「什麼聲音?」

大日法王與蕭古也不由得錯愕抬頭,不知道從何時起,周圍所有的情景都在顫動,在他們的上方,琴音一般的劍嘯先是似有若無的傳來,引發了周圍土石的共鳴,瀰漫在他們中的每一寸空間,都像是在震動。這是一種奇詭到難以置信的感覺,這裡是密宗三位先祖當年布下禁制之處,按理說,什麼力量也無法滲入,然而這一刻,那神秘的劍響,卻似乎跨越了重重的禁制,直接滲入了每一個人的心頭。

這是不可能的,此時此刻,整個血淵都在密宗的控制之下,沒有人能夠闖入這樣的地底深處。要知,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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