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六儀擊刑 第五十四章 飛鉗:分威無窮!

一處小縣城裡,烈馬長嘶。偏僻的院子里,人們驚醒,院門吱呀一聲,被人打了開來,有屍體被人抬入。「洪老,宋舵主……」「錢兄弟!」「趙六!」……一個個充滿悲憤的聲音,在院中響起。

人群圍了上來,怒罵聲,悲痛聲,也有幾聲女子的哭泣。

「李舵主,難道……」其中一個聲音響起。

領頭而入的男子長嘆道:「禾城、禰城那一邊的分舵都被端了,連我也在路上遇襲,幸好小春姑娘和小夢姑娘及時趕到,將我救下,等我們趕去支援洪老和宋兄弟時,就已經遲了一步……」

說話的男子喚作李海闊,乃是天地會駐紮在光州新坨城這一邊的分舵舵主,外號「踏地滾龍」。這段時間裡,天地會在光、霍兩州不斷遇襲,現在更是連洪九、宋達知這等的頂層的人物都已折損,損失可謂嚴重。

李海闊讓人將洪九等人的屍體小心安葬,他自己帶著幾位新坨分舵的主力,與小春、小夢兩位姑娘一同進入屋中。屋中生起爐火,小春姑娘道:「你們的敵人到底是誰?」天地會的分舵接連被挑,連「窮丐」和「回天腿」這樣的高手都沒能逃過,他們的敵人已絕不僅僅只是地頭龍。

李海闊沉聲道:「其實我們也都還沒能弄清,近來有一個名為紅蓮教的組織,在這一帶突然崛起,事先全無半點風聲,而且所有的舉動,都像是沖著我們來的。被這紅蓮教網羅的,全都是被視作江湖敗類的邪派高手,有的在明,有的在暗,我們根本擋不住他們。」

「紅蓮教?」春箋麗蹙了蹙眉,心中湧起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怎麼了?」她身邊的秋香色襦裙少女問道。

「感覺紅蓮這個名字用得有些奇怪,」春箋麗說道,「如果說紅蓮指的是紅色的蓮花的話,那不管是在道教還是在儒家,紅色蓮花都沒有什麼特殊意義,唯有在藏地的佛教之中,紅蓮這個詞才具有特殊的象徵意義,它表示著藏傳佛教中『地獄的業火』,是對人心的考驗,可焚盡一切罪孽。」

「藏地佛教?」李海闊等幾人對望一眼。沉思良久後,李海闊道:「但是這些人中,基本上也都是華夏人,內中似乎並沒有藏地的喇嘛。」

春箋麗道:「所以有些奇怪,一般來說,幫派的名號,必定有它特殊的意義,但是對於華夏人來說,『紅蓮』兩個字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如果說取的是蓮花本身出淤泥而不染的寓意,那沒必要指定是『紅蓮』,而且這種寓意,一般的江湖人也不會去用它。」

李海闊道:「小春姑娘說的是!只是『紅蓮』二字在藏地佛教中的隱喻,如果不是小春姑娘你今日提起,我甚至也從來不曾聽聞,如果說這些人跟藏地佛教有關,那我們所遇到的也都是華夏人,在他們的背後招攬他們的,卻又會是什麼人?」

春箋麗搖頭道:「這個我也猜不透了!」

旁邊一人低聲道:「盟主這一次派來的……就只有兩位姑娘?」

其他人也不由得看著她們,畢竟,這麼大的事,盟主只派了兩個人來,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秋香色襦裙的少女卻是嘻嘻笑道:「盟主說了,有我們兩個人就夠了。」

春箋麗道:「這紅蓮教離我們最近的根據地在哪裡?」

李海闊道:「他們在七里外的松郡開了分壇,只是,那裡高手眾多,我們已經知道的,就有『破寒刀』薛屠峰、『潑風雙劍』李氏兄弟等、『屠獅』孟烈、『六指陰殺』趙六指等等,據說還有一個來歷不明的西嶺妖術師。宋兄弟的腿,只怕就是薛屠峰斬斷的,這薛屠峰刀法了得,我也非它敵手。其實單論人手,我們這一邊的人原本也不少,但是高手的數量實在是比不過他們。」

春箋麗冷哼一聲:「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現在就殺過去!」

李海闊吃驚道:「現在?」

其他人也彼此對望。他們這一邊,原本人數亦是不少,就因為高手數量不足,被對方接連挑了眾多分舵。

其實天地會中,高手總的來說並不算少,但畢竟現在擴張較快,各州各府分散一下,能夠分派的人手也就有限。當然其中一個重要原因,也是因為天地會中,目前主要招攬的,還只是京城以及江南的武林人士,一個是靠著當初對付全清派時,在京城周邊三教九流里聚起的人才,一個是靠著寧江東南武林盟主的名頭,招攬的江南和越嶺豪傑。

雖然利用原本赫沖門的江湖網路,天地會迅速的開枝散葉,但擴散得越開,高手數量難免越是不足。江湖打鬥,又與戰場不同,戰場上,幾千幾萬人的廝殺,單個高手的武力能夠起到的作用頗為有限,但是江湖上,一般也就是幾十號人的衝突,百人以上,已經算是大規模了,這種情況下,高手的個人武力和數量,自然就起到了決定性的因素。

小春姑娘與小夢姑娘兩人的名號,他們這些人以往也是聽過的,但在他們的印象中,應該也就是一流強的程度。雖然以她們的年紀,這已經是很不錯的了。但是隨著九陰真經的出現,越過准宗師這一條已經開始變得模糊的界限,晉階宗師的高手越來越多,一流高手也逐漸變得不算什麼。

更何況,從祖庭洞天里出來的洪九與宋達知,也都有一流強的實力,連他們都對付不了的敵人,多上她們這兩個嬌滴滴的姑娘,又能怎樣?

在眾人的疑惑中,小夢姑娘卻是笑道:「他們殺了我們這麼多人,難道我們就這麼只挨打不還手不成?你們放心就是,盟主既然敢把我們兩個人派來,自然是認為我們兩個鎮得住場子。難道李舵主不想替洪老和宋舵主報仇?我們怎能就讓他們這般死得不明不白?」

春箋麗哼了一聲:「你們怕了不成?」

新坨分舵的這些人,原本就因為這些日子所遭遇的欺壓,既憤且怒,恨不能將敵人碎屍萬段,更何況今日又遭遇到洪九、宋達知等弟兄分舵慘死之事,被兩個年紀小上不知多少的少女這般一挑釁,如何還坐得住?紛紛叫道:「不錯,反正我們不去找他們,他們也早晚會找上我們。」「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不管了,跟他們拼了。」「舵主,不用想了,就跟他們拼了。」……

這些江湖好漢,熱血上涌,李海闊身為舵主,卻怎會就這般放縱他們胡鬧?如果只是他一個人的性命,早就拔刀衝上去了,涉及到整個分舵的弟兄,他卻不能不冷靜一些,畢竟,這些人的身家性命,全都託付在他的身上。

他在心中沉吟道:「雖說小春、小夢兩位姑娘這般自信,但她們兩人皆是初入江湖,未必知道天高地厚,小瞧敵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想了想,朝向兩位盟主派來的少女,道:「小春姑娘,小夢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們就在這裡切磋切磋……」

同一時間,後院之中,一批人沉默著,將死去的人抬入棺中。這些死者,大多都不是本州人士,然而江湖中人,隨土而葬,絕大多數的江湖人,死後能有一個棺木就都已經算是幸運的事,想要在死後還鄉,大多都是妄想。

其中一名老者長嘆一聲,道:「這般下去,恐怕我們的日子也不遠了。」

另一人道:「總舵那一邊已經派了人來……」

那老者無奈的道:「來了兩個小姑娘,又能夠做得了什麼?看來,這一次,總舵那一邊是想要放棄光州這一帶的地盤了,否則怎會只派兩個小丫頭來?估計是來通知我們撤走的。」

旁邊一名青年年輕氣盛,憤恨地道:「怎麼能就這樣走?就這樣離開,那死掉的弟兄不是白死了?」

老者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總舵對於這一帶原本就有些鞭長莫及,繼續在這裡耗下去,只會害死更多的人,既然這樣,還不如早點收手。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我看李舵主也是這個想法,以前舵主也是一個有些血性的人,但是現在他坐上了這個位置,就不能不為大家的性命來考慮,許多人,也都是有父有母,甚至是有妻有子的……」

那青年氣道:「難道死掉的這些弟兄就沒父沒母,無妻無子?我們這一走,怎麼去向他們的父母妻兒交待?依我看,也別管那麼多了,大家一起抄傢伙殺上去,能殺多少是多少,砍頭不過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老者沒好氣的道:「所以說,年輕人,衝動,衝動就容易誤事。砍頭不過碗大的疤,這話說的容易,幸好你不是舵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忍,有時候必須要忍。總舵為什麼派兩個漂漂亮亮的丫頭過來?就是勸我們忍的……」

嘭,另一邊忽的傳來了一聲震響,他們錯愕的扭頭,往屋子那邊看去。就這般滯了一會,門被人踹了開來,他們的舵主帶著屋子裡的弟兄衝出來:「抄傢伙,大家全都給我抄傢伙!」「通知周邊的弟兄,能動的全都給我動起來。」「那邊幾個,那些事先放著,拿兵器,全都給我拿兵器去!」

幾人彼此對望,俱都摸不著頭腦,青年叫道:「舵主,出了什麼事?」老者道:「現在就要撤了么?」

「撤什麼撤?」李海闊喝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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