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六儀擊刑 第三十七章 連攻魚鱗陣

遠處的山頭上,春箋麗與寧小夢各自拿著一架望遠筒,看著那相隔遙遠的戰場。

戰場是浩大而又壯闊的,通過望遠筒,實際上也只能看到局部的廝殺,然而看到的就算只是局部,也只能用慘烈兩個字來形容。

雖然在心裡擔心著,但是這一場戰爭,她們並沒有辦法參與。她們已經做了許多事,然而這種正面衝殺的戰場,終究還是那些男人的事,而她們只能一邊擔心,一邊等待著最終的結局。

混戰之中,岳青對上了一名使用狼牙棒的蠻族勇士,長槍與狼牙棒接連的幾次交擊,震得他手臂發麻。

兩方的戰馬幾乎是互相擦著,交錯而過,緊接著,岳青與那發狠的蠻族勇士之間的距離,就在混亂中拉開。在他身邊,連著兩名敵人被長槍挑落,另一邊,一名寧家軍的騎兵被狼牙棒狠狠的、連人帶馬一同砸歪,撞倒了邊上的同伴。

兩方騎兵的廝殺,一下子變得混亂起來,雖然為了避免敵人騎兵隊己方本陣的衝擊,這樣的混亂是必須的,然而騎兵的對沖,對於華夏一方的確是非常不利的事。

方陣的後方,卻又有一大隊華夏步兵沖了出來,這些步兵分作兩組,一組拿的是長槍,一組拿的是盾牌和彎刀,長槍隔開戰馬,手持盾牌和彎刀的士兵以地趟法貼地滾去,專砍馬腿。他們並不沖入混戰的騎兵之中,而是沿著外圍,專砍對方那些被衝散的蠻騎。

與此同時,更多的蠻兵從後方殺來,寧家軍的後方,同樣也有新的戰力壓上,整個戰場進一步擴大,局面也愈發的混亂。

除了最前方的兩個方陣,整個大軍,寧江採用的是「魚鱗陣」的排列,出戰的兵力分作許多個小方陣,作戰時,後方的兵力按著不同的時機,次第往前添加,乃是以進攻為主,利攻而不利守的布陣之法。

這種布陣,兵力在中央集結,戰鬥中不斷往前推進,然而側後翼卻是己方的薄弱點,不過因為他們原本就是背靠己方大本營,弱點得到了一定的保護。

當然,對隨時都有可能從側翼襲來的、機動性極強的敵方騎兵的攔截,也是重中之重。此外,魚鱗陣中,主帥通常都是處在全軍的最後方,一般都是自身武力值稍差、或者說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的主帥所採用,在另一個世界的歷史上,「武侯」諸葛亮便慣用魚麟陣,自身處在最後方,全軍卻保持著進攻姿態。

而對自身武力值比較有信心的曹操、李世民、薛仁貴等,對魚鱗陣則比較少用或者基本不用,在戰場上,他們大多都是處在全軍的中央又或是前端,其中,李世民與薛仁貴更是經常在最前方,親自帶著近衛,領軍衝鋒。

騎兵在專門訓練地堂刀的步兵的配合下,對敵人的精銳騎兵進行攔截和糾纏,步兵主力不斷推進,有效殺傷敵人,這就是寧江在這一戰中所採用的整體戰術,簡單,但顯然是有效的。

隨著前方鋒線的推進,以及後方兵力的往前補充,寧江站在木台上,十幾名士兵推著木台,台下木輪滾動,連續前移。

在木台的兩側,手持陌刀的督戰隊一字排開,隨之往前推進。督戰隊的後方,手持鮮紅大旗的騎手來回飛奔,讓前方兵將知道整個大軍底線的位置,同時也是態度鮮明的知會所有士兵……退至此線者斬。

鋒線的推移,每一步,都有大量的人死去。整個戰場的中央,犬牙交錯,彼此刺穿。

蠻軍之中,蒙郁一臉陰沉。

這是第一次有華夏兵,能夠與他的軍隊正面相持,甚至還佔據優勢。

但是蒙郁並不急,雖然對面華夏軍的步兵主力佔據著優勢,但想要在這場戰鬥中獲得最後的勝利,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蠻族的軍隊里,並沒有督戰隊,也不需要督戰隊。在北面那萬里銀川的兇險之地,每一個男子,都是從小被當成戰士來培養的。戰爭,是他們出人頭地、獲得財富的唯一手段,要麼搶奪其他部落的財富,要麼成為其他部落的奴僕,驕傲的站著或者卑微地跪著,全都取決於武力,千百年來,那萬里銀川上生活的人們,全都是這般過來的。

戰場上的血性,深埋在他手下的這些蠻兵里每一個人的血液里。只要戰鬥還能夠持續下去,他們便會繼續戰鬥。

蒙郁深知,不管對面那些華夏兵的陣法是如何的精妙,只要不斷的相持,雙方的混亂是必然的,到那個時候,蠻族士兵的力量和耐性,將會決定著最後的勝利,必將是屬於他們。

事實上,他已經看到了對方在不斷的推進中,其方陣的逐漸散亂,雖然戰鬥到現在才開始慢慢變得混亂,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但是這一趨勢無法逆轉,實際上,對方的推進已經開始一點一點的慢了下來。

在他的左側,蠻族勇士刺撻魯,看著前方殺得轟烈的戰場,舔了舔舌頭,露出兇狠的表情:「大將,要不要我現在就帶人殺過去?」前鋒遭受到的重創,讓他非常的不滿,尤其是這些日子以來,不斷的被騷擾,讓他肚子里一團火大。

蒙郁卻是往對面的奈青山冷冷的看了一眼,道:「等著。」

即便是兇狠如狼的刺撻魯,也只能安靜的退下,不敢再吭聲。

蒙郁知道,奈青山上,必定還藏著未出的騎兵,如果刺撻魯率軍殺出,襲擊敵人另一側,其結果也必然是被敵人截住。騎兵一旦投出,被截住之後,就難以再保持機動,最有威脅的箭,永遠是在它即將射出、而敵人不知道他射向哪裡的那一刻。

與此同時,在蒙郁的後方遠處,有一片區域,彷彿有充滿殺氣的陰雲在那片區域中盤旋。在大將身邊,就連那些充滿血性的蠻兵,偶爾往身後看上一眼,都會下意識的、微微的哆嗦一下,彷彿在那裡,藏著這世上根本不應該存在的惡魔一般。

蒙郁那厚厚的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冷笑。

顯然,對方的軍中還藏著殺手鐧,至少,對方還沒有用上能夠噴出烈火的「噴火獸」,現在他倒要看看,對方的殺手鐧能夠藏上多久?

轟的一聲,一輛戰車被一名蠻族勇士帶隊掀翻,車上的華夏兵在跳車滾地的那一刻,就開始被人來回踩踏。翻起的戰車壓垮了幾人,塵土震起,混亂進一步擴散。

唐七是處在這輛戰車右側的眾多鏜鈀兵之一,戰車正面的盾刀兵被蠻兵擊破,在身邊的狼筅手的配合下,他刺穿了一名蠻兵,目光下意識的往周圍掃去,一眼看到一丈之外,頭盔上帶著紅纓的隊長。「走」他一聲大喊,與周圍的其他人,自發的往那紅纓隊長聚集。

當戰車還在的時候,跟著戰車走,當戰車被敵人擊潰的時候,跟著隊長走,這就是他這幾個月里,不斷訓練後所養成的、下意識的反應。在這種自發性的反應下,以戰車為中心的鴛鴦陣分散成了互不相干的兩股,然後繼續往前推進。

鴛鴦陣,又稱作兩儀陣,在中央被擊潰之後,可以分作左右兩股小陣。戰場上無法看清哪一個是隊長,於是離自己最近的紅纓頭盔,就成為了最明顯的標誌,以紅纓隊長為中心繼續殺敵。

所有的紅纓隊長都是藤牌兵,在每一個戰車的周圍,只有兩個紅纓隊長,他們絕不主動殺敵,這保證了他們的存活率,在被敵人重點攻擊的戰車被擊垮後,快速的擔任著帶領身邊兵士的責任,開始率隊前沖,鴛鴦陣「鴛」與「鴦」的精髓就在這裡。

不同的兵器所起到的不同作用,使得即便集結的過程是散亂的,每一個人也還是很簡單的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紅纓隊長帶著殘存的盾刀兵沖在前方,長槍兵緊隨其後,利用盾牌的間隙刺殺敵人。前端發散著許多鐵枝、幾乎可以阻擋任何兵器的狼筅,與三叉戟一般的鏜鈀,在小分隊的兩側,一路推進,絕大部分的敵人都是被由盾牌與狼筅保護著的長槍兵、鏜鈀兵所殺。

唐七實在是不記得,自己殺死了多少蠻兵。鏜鈀刺入一名側面殺來的蠻兵的胸膛,那蠻兵手中的釘頭錘早就已經被他身邊的狼筅隔開。鏜鈀抽出,隊伍繼續前行。就在這時,隨著一聲馬嘶,大吼聲如在耳邊,在他身後有人影拋飛,疾風狂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唐七下意識的回過頭來,看到的卻是走馬燈一般在他面前晃動的光影,整支小隊也在瞬間衝散。

忽如起來的混亂中,唐七已經是無法找到紅纓隊長的位置,他緊咬牙光,按著這些日子的訓練,第一反應,就是奔向離自己最近的狼筅手,緊接著一名盾牌兵與一名長槍兵努力的聚了過來,混亂中,他們沒有再往前,而是在狼筅手的帶領下,儘可能的往肉眼所能夠看到的,己方的戰車又或旗幟殺去。

在他們前進的前方,一名武將騎在馬上,努力的集結起身邊的兵士。在他身邊,十幾名士兵結成隊列,一面旗幟豎了起來。

這名武將,原本並非處在最前方的兩大方陣之中,而是按著魚鱗陣,從後方按梯次填上來的新力。

以前是帶頭衝鋒陷陣的武將,這一次,主帥甚至不允許他拿著長槍,就是發給了他一支反曲弓,一筒箭矢,以及一柄在馬上其實根本派不上用場的儀劍。於是,他被迫擺正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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