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地雌雄 第十八章 丹成九轉張天師

「真的?」春箋麗吃驚的看著對面的少年,「你是說,張天師真的煉成了九天神丹,飛升成仙?」

少年笑道:「飛升成仙倒不至於,大約也就是煉魂成功,修到了『靈神』那一層次吧?一共活了三百歲,再加上他的一身武學和術法,在普通老百姓眼中,和神仙也沒有什麼區別。」

「這麼說,『丹成龍虎現』的傳說竟然是真的?」春箋麗驚訝的看著寧江。雖然不是真正的「飛升成仙」,但活了三百多歲,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算是真正的仙人了,雖然正一教歷代天師也的確是以長壽居多,但一般也就是一百歲多些。

「很奇怪么?」寧江抬頭看了他一眼,「你們拜火教的女尊,傳說中不是也活了好幾百年?」

春箋麗小聲道:「說是這麼說的……」實際上她根本不信,雖然女尊千變萬化,的確是神通廣大,但要說她真的活了好幾百年,她以往卻是無論如何都不信。

還有,那位傳說中的張天師,竟然修到了「靈神」?關於煉魄的等級劃分,她也是在終南山時才知曉,金魄之上是火魂,火魂之上才是靈神。據那位蝙蝠公子說,古往今來,修到火魂的還能夠找到一些,修到靈神的卻是少之又少,那位「丹成龍虎現」的張天師,竟然真的有這般本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畢竟是正一盟威道,被道教稱作「老祖天師」的傳說中人,說不定真有這樣的本事。

寧江又道:「不只是修到了靈神,在我看來,他應該算是華夏曆代以來的……最強宗聖吧?雖然我懷疑你們拜火教的女尊,以及歷史上被西嶺三荒九嶺二十七洞尊奉為再世蚩尤的『血幽老祖』也都有這個實力,但後面二位,比起張天師,恐怕都還要差一些,而且也都不是華夏的。另外,拜火教女尊必定有宗聖級的實力,但隱藏太深,幾乎不曾真正的在人前出現過,世人根本沒有什麼了解,至於那位血幽老祖,雖然擁有宗聖級的實力,但明顯走錯了路子,才活到一百五十多歲就爆體而亡。」

春箋麗咋舌。

才……活到一百五十多歲……

所謂「宗聖」,實際上並不是什麼固定的稱謂,只不過在歷史上,偶爾也會有那麼一些人,實力明顯超出「宗師」這一層次,或者說,絕大多數宗師,跟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像這樣的人,就被稱作「宗聖」,張天師、楚霸王、血幽老祖都算是這一級別的人物。

事實上,江湖上普遍認為,曾經在天下英雄的十面埋伏下,兀自斬殺了上萬敵人的楚霸王,才是歷史上真正的最強宗聖,畢竟他的戰績擺在那裡,而正一教的「老祖天師」,更多的是在傳說中。

而目前,基本上,被認為最接近「宗聖」的,是南海的「梅劍先生」,但是這位梅劍先生也已許久不曾露面,到底是生是死,其實也無人知曉。

當然,除此之外,江湖上也還流傳著一些與宗聖有關的,各種各樣的傳說,但江湖就是江湖,這種傳說永遠不會少,卻也大多無法證實。

春箋麗疑惑的看著他:「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寧江搖扇道:「我是讀書人!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鍾粟嘛。」

春箋麗嘀咕:「說到底就是瞎猜。」

寧江笑了一笑,沒有說話。

對於正一教的「老祖天師」,其實他的了解也不算太多。不過可以肯定的,那位張天師並不是「丹成龍虎現」,而是反過來,龍虎現……而後丹成!

這也是他必須要去龍虎山的一個主因。

小舟悠然的往下游飄去,天色漸晚,艙內的方桌被移到了外頭,少年便與紅裳的少女,在艙內並躺著,相擁而睡。到了下半夜,紅裳的少女搓著惺忪的眼睛,從少年的懷中起身,到外頭換班,然後,秋香色襦裙的少女便進入艙中,替換了她原本的位置,在少年懷中沉沉的睡去……

※※※

劍州城,城門處,一對人馬進入城中。

被這群人押運的,還有五輛馬車,每一輛馬車上,都插著綉有陰陽魚圖案的紫色槍旗。

李鴻永身穿道袍、頭挽道髻,領著隊伍穿過兩條街道,往自家的紫明觀走去,這一路上,總體來說還算是太平,並沒有遇到流竄至辰州、劍州這一帶的鬼盜。只是,想著已經不知去向的小春姑娘以及小夢姑娘,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為她們擔心,不過目前看來,雖然傷了人,但她們並沒有被官府抓住,若她們聰明一些,現在恐怕也已經往北而去,離開越嶺了吧?

只要她們離開越嶺,就算那趙元松是宣慰司帥臣的侄兒,也不能拿她們怎麼樣。更可況,他心中亦是清楚,就算那趙元松是帥臣的侄兒,在外頭總是仗著帥臣的名頭為非作歹,但也僅僅只是侄兒,不過就是想要調戲良家少女被人揍了一頓,這種事帥臣大人也不至於就為他鬧得滿城風雨。

前方就是紫明觀,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今日的紫明觀顯得異常的安靜,外頭有許多兵將駐守。李鴻永心中疑惑,讓車隊停在正門處,自己進入院本中,方自來到正廳,就看到了他的父親、紫明觀觀主李廷樹,此外,還有一名青年儒將,白面無須,身穿軟甲,胸前一面護心鏡,身後立著兩名武將,與父親隔案並坐。

李鴻永束手鞠躬道:「父親!」

李廷樹道:「鴻永,這位乃是南劍宣慰司宣慰副使仇天凌仇將軍。」

宣慰副使?李鴻永暗自驚訝,趕緊拱手道:「小道李鴻永,見過仇大人。」

南劍宣慰司宣慰副使仇天凌緩緩道:「李公子可是從北面歸來?」

李鴻永道:「正是,小道為入葯鏡的崔家運了些丹藥到長河一帶去,方才歸來。」心中想著,莫非趙元松那廝真的因為那點小事,到宣慰司告狀去了?

仇天凌點了點頭,扭頭看向紫明觀觀主:「道長可知,融州鬼羅林的鬼盜流竄到越嶺的事?」

紫明觀主李廷樹道:「貧道亦曾聽聞。」

仇天凌道:「但是有一件事,道長恐怕還不曾聽聞,前幾天,劍州太守派人運往朝廷的一批稅銀,突然遭到鬼盜三兄弟和他們所率匪兵的襲擊,整車的官銀都被劫了去。」

李廷樹、李鴻永俱是吃了一驚。李廷樹訝道:「就算那鬼盜有神出鬼沒的手段,且都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他們卻又怎能夠知曉官銀押運的路線?」

「豈止如此,」仇天凌道,「越嶺山多林多,大幾百名匪兵藏入山中,的確也不太好找。但是反過來,越嶺山林再多,那些人以往總是在融州犯事,被紅娘子驅逐後,又被越州的官兵趕出越州地界。融州、越州他們都呆不下了,怎的進入我們劍州後,就如此的神出鬼沒,到處劫掠,待我們想要抓時,卻連個影子都無法摸著?」

李廷樹遲疑道:「將軍的意思是……」

仇天凌往李鴻永看了一眼,淡淡的道:「有人說,在我們越嶺地界,有人在暗中協助、收留那些盜匪,甚至是與他們狼狽為奸,雖然這話有些匪夷所思,越嶺一向龍蛇混雜,但想來也不至於有人敢做這種引狼入室之事?即便是那些佔山為王的賊寨,想來也無這般膽大包天。但再想想,若非如此,又怎能解釋,一夥外來的盜匪,大幾百號人,在我們的地盤這般如魚得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端起茶杯,緩緩的啜了口茶,道:「此外,有人秘告,說那些匪盜劫來的官銀、財物,是靠著劍州的內線交易出去的,那密告之人說……紫明觀的李公子,正是他們的內線之一……」

李廷樹一震,李鴻永更是嚇得面無血色,趕緊在仇天凌面前拜倒:「大人明鑒,小道再怎麼也不敢有這熊心豹子膽,我們紫陽悟真宗在越嶺,幾十上百年的努力,才一點一點的打下基業,怎敢做這種勾結盜匪之事?」

仇天凌道:「要說勾結盜匪……恐怕還是有的吧?」

李廷樹失聲道:「大人……」

仇天凌揮了揮手,笑道:「不用太過緊張!你們江湖上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你們做的是運鏢這一類的江湖買賣,劍州、辰州這一帶的各家山寨、黑道白道,都得打點一二,這個是江湖人情,我又怎會不知?但真要說勾結這種流竄犯案,連官銀都敢劫掠的匪盜,莫說你們這種名門正派,即便是那些以往總是四處擾民的賊寨、整日里殺來斗去的黑幫,怕是也沒誰有這樣的膽量。我們容得他們存在,無非是因為越嶺民風彪悍,這些人就像是雜草一般,殺了一批,總會再長出一批,只要他們不是做得太過,我們也懶得理會。反過來,越嶺要是跟中原一樣太平,那我們南劍宣慰司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你們說是不是?」

繼續道:「所以呢,有人密告到你們紫明觀來,不管是帥臣大人還是我,其實都是不信的,但我們也得公事公辦,既然有人告了,那人又說得有板有眼的,我總得過來查查,這也是為你們好,過來查查,查清楚了,我們省事,你們也安心,是不是?」

李廷樹早已在一旁彎腰鞠躬:「將軍說的是,將軍說的是!」

仇天凌負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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