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第三十章 在那曾經的記憶中(二)

鮮血的洪流灌溉著整個洛蘭特,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在大帝的身後無數的人類擺脫了奴隸的身份,以生命為代價去換取自由——即使短暫,也是永恆;在那灰暗平原(秋林區)的眾獸山,暮春林地(春林區)的精靈殿,一處處、一座座異族存在的地方,自由的聲音越發的高漲。

而在霍夫山脈下,大帝說出了最終建國的話語,一座完全屬於人類的國度,東起霍夫山脈北到布爾契(冬林區和霜林區交際處的一座密林),西至芬利高原(草原區和海林區的交接的某處高地),南到黑爾平原(原無林區提卡堡附近的平原);一座完整的、有著自由的人類國度,就這樣的形成了。

接著,這位大帝並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他依舊在為自己兒時的夢想努力著。

而在他的身後,那一隊又一隊的人,同樣也為這樣的夢想奮鬥著;直到那位女士的出現——看著那有著精靈一般外貌,單純善良的女士,即使葉奇知道了對方的目的,以及最後的下場……他依舊為止驚艷。

沒錯,就是驚艷。

能夠令這樣心智如鋼的人感到驚艷,足以說明了對方的容貌,而且不單單是容貌,還有那氣質,那種惹人呵護的氣質——正是因為後者,才能夠令葉奇忍不住的多看了對方兩眼;但是,隨即升起的厭惡,讓他冷哼了一聲。

哪怕是對方有著他那位契約同伴祭司的身份,也令葉奇感到了厭惡——這並不關乎其它,只因為對方所作所為的影響;在對方出現之前,「大帝」德爾帕被公認為了人類的王者,是最有可能將人類徹底解救出來的帝王。

但是結果呢?

「我只參與過一次,我讓我的一位祭司去接近他,成為了他的妻子,但是即使是這樣也最終失敗了——我的那位信徒,心底猶豫了,她不知道該如何時候,最終,選擇回到了我的神國……而那位王者,哀傷、痛苦,卸去了王位,一直在我的信徒的墓碑前終老!」

一位王者的逝去,不在戰場,不在病榻,而是在墓碑之前。

然後,讓人類與異族的戰鬥整整持續了一百年。

雖然,這位「大帝」為人類打下了一片疆土(現在的夏林區),但是所有人都在想,如果這位「大帝」繼續的在位下去,那麼一切又會怎麼樣?

二十、不,恐怕十年就足夠這位帝王一統整個洛蘭特了!

根本用不著所謂的一百年——在這一百年中,發生了無數次戰役,最嚴重的幾次更是令人類的王國差點滅絕。

當巫師王國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人類擁有不到三百萬的人口,但是在「大帝」德爾帕建國時,整個人類王國的人口已經達到了三千萬,兩千七百多萬的人,因為這位女士而逝去——即使其中有著偏見,也令葉奇對這位女士有著一絲冷漠。

而這斯冷漠,並沒有因為他見到的一切而有所改變——那位女士出現在了「大帝」德爾帕的身旁,這個時候的德爾帕已經是一位壯年的男子,筆挺的身子,好似標槍一般;那白色的高領風衣大氅,令他身邊的血跡越發的鮮明奪目,而在戰場上的這抹白色,則更加的令敵人們聞風喪膽。

「你是誰?」

在看到「大帝」德爾帕時,那位女士警惕的問道——她並不知道她的任務,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出現在了這裡;對於自己那位契約同伴玩弄的手段,葉奇自然是十分熟悉的,不過,這個時候卻是嗤之以鼻的,甚至出現了一抹厭惡。

帶著任務來接近「大帝」德爾帕,這對於身經百戰的德爾帕來說,顯然是行不通的;能夠真正意義上接近德爾帕這位帝王的,需要的是一位懵懂無知的女士,如果再加上無助配合著楚楚可憐的氣質,那就更好了。

很顯然,他的那位契約同伴深知其中的道理。

「我是德爾帕!」

「大帝」直言不諱,並且暫時讓這位女士離開——因為,他有著更加重要的事去做,灰暗平原的眾獸山,是他此次必須要摧毀的目標,一個等待了許久的目標!

戰爭如約爆發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場上,「大帝」德爾帕率領的人類軍隊,獲得了最終的勝利,但是同樣的損失慘重,鮮血橫流的戰場上,不斷的呻吟聲,成為了主要的節奏,令人望而生畏的傷口,猙獰的死屍。

但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位單純、善良的女士帶著藥品、紗布,穿梭在那裡,救助著傷患;這一切切的落在了「大帝」德爾帕的眼中,同樣也沒有超出他那位契約同伴的計算——沒錯,這一切都是計算好的。

只不過,身為主演的兩位,不論是「大帝」德爾帕,還是那位單純、善良的女士都被蒙在了鼓裡,絲毫的不知情。

「那個時候的你,一定笑的非常得意!」葉奇站在兩人的身後,看著那一瞬間的兩人,以及頭頂那毫不起眼的一縷金色的光芒,淡淡的說道,「只不過,最終的結果,你絕對猜不到吧?」

那位女士太善良了,善良到了近乎無害的地步,而不能夠傷害別人的她,面對著那樣過分的要求時,只能夠傷害自己;即使,他的那位契約同伴給出了超出想像的好處,但是對於那位女士來說,實在是無法接受的。

有些東西,不會因為利益的變化而變化。

例如:這位女士對於「大帝」德爾帕的愛;以及……「大帝」德爾帕對於這位女士的愛。

守在這位女士的墓碑旁,「大帝」德爾帕在那裡終老——非常快的速度,幾乎是一日百年般的變化。

「哼!」

葉奇抬起的雙目中,看到了除了那隱去的金色光輝外,另外數道光輝隱隱閃爍著——很顯然,「大帝」德爾帕的變化,和這些存在是脫離不了關係的;不然的,不朽的對方,怎麼可能在這裡「終老死去」。

「你放棄了仇恨,追隨著你的愛而去——但是,你心中的仇恨卻被你的繼承者們繼承著,他們帶著你的榮耀,和異族戰鬥,獸人、精靈、海族……當他們真的成為了洛蘭特的主宰時,他們站在你的墓碑前宣誓,即是向你表明,你的榮耀沒有被玷污,他們緊緊的攥在了手中,同時,也是向你證明,他們沒有忘記你!」

葉奇站在那裡,看著老去的「大帝」德爾帕,緩緩的閉上了雙眼,他的那位弟子休爾,壓抑著哭聲;事實上,無數人的哭聲都被壓抑著;他們以肅穆、悲痛送別著他們的王者,然後,當他們再次回來的時候,帶著的是榮譽,以及……決心。

弒神!

他們的心底,出現了這樣的想法。

「您的逝去,我銘記在心……因此,我絕對不會讓您孤單而行——天空之上的存在,我以『大帝』德爾帕繼承人的身份,站在洛蘭特的大地上發誓,以整個巫師之國發誓,你們必須要給我的老師陪葬!」

「雲端,並不是你們應該所在的地方——那裡只配一個人擁有!」

百年後,巫師王朝的開始,第一任巫師皇帝站在兩座墓碑前起誓;又一個百年後,第二任巫師皇帝,第三任……

一直到第十六任巫師皇帝為止。

他們成功了,也可以說是失敗了。

葉奇看著那從天空墜下的星辰——代表著諸神的星辰,然後,大地開始燃燒!

諸神隕落,巫師王朝崩潰離析!

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剎那間發生了,令人感到一種死死被壓迫後的窒息——葉奇也不例外。

閻魔刀再一次的被他拿在了手中。

叮叮叮……

晃動著的鈴鐺,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葉奇則輕輕的撫摸著那刀柄、鈴鐺——雖然這裡的幻象並不是非常的全,只是一個又一個的片段,但是其中的內容……

仰天長笑的巫師皇帝們,隕落時發出詛咒的諸神們,面對死亡哀嚎的人們,那一個個躲在陰暗之處窺視著一切的異族們,一切的一切令葉奇微微的閉上了,然後,再一次的輕嘆了口氣。

葉奇並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以嘆息代替。

「大帝」德爾帕,有錯嗎?

那位善良單純的女士,有錯嗎?

十六位秉承著自己誓言的巫師皇帝們,有錯嗎?

甚至,那些屹立在雲端的諸神們,有錯嗎?

它們也不過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出發,想要獲得更多的好處而已——這樣貪婪的本質,人類都有,葉奇也自認是這樣的。

只不過,似乎……它們選錯了對手。

「沒有對或者錯,只因為自己所站的方向,讓大家繼續下去而已!」

默默的葉奇緩緩的自言自語。

「你是這樣理解的嗎?」

自言自語中,突然身旁出現的聲音,令葉奇猛然一驚,手中的閻魔刀就要奪鞘而出,不過,一隻有力的手掌卻按在了葉奇的手掌上,令葉奇剛剛拔出一絲的刀刃,再一次的按了回去。

「放心吧,我沒有惡意!」

這個聲音帶著一絲淡然說著,同時那隱藏在黑暗中的身姿逐漸的顯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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