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90章 華沙城裡的內訌

崔可夫倒了一杯茶,遞到了克魯克的手裡,和顏悅色地說:「克魯克同志,不要著急,喝杯水再說。」

克魯克向崔可夫道了聲謝謝,隨後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這才開始講述城裡發生的事情:「昨天上午,我們接到了起義軍司令部的電話,通知我們到華沙河西岸的莫雷辛公園領取武器彈藥。在整個華沙城裡,我們柳多夫近衛軍的裝備是最差的,五百多名戰士只有兩百多支步槍和十幾把手槍,機槍一挺都沒有。

接到電話後,讓營長瑟奇亞克感到很高興,因為我們大家都知道,只要能得到武器裝備的補充,部隊的戰鬥力就能得到大大提升。我和營長帶著一個連的戰士,匆匆趕往莫雷辛公園,準備到那裡去接收裝備。

誰知我們剛剛接近滿是廢墟的莫雷辛公園,就被埋伏在那裡的克拉約夫軍包圍並繳了械。我和營長以及所有的軍官,都被押送到附近的圖書館裡關押,普通的戰士卻被他們帶到了別的地方。

等我們來到了圖書館以後,我發現這裡已經關押著上百人,從他們身上佩戴的標誌來看,都是各部隊的指揮員。我找到一個也被關在這裡的熟人打聽,得知他們和我們一樣,也是接到領取裝備的通知後,帶著部隊來到公園附近被繳了械。」

「等一等,克魯克同志。」崔可夫聽到這裡,忍不住打斷了克魯克的話:「我想問問,這些指揮員都是那些部隊的?」

克魯克看了一眼崔可夫,無比幽怨地說道:「還能是哪支部隊?當然全部是柳多夫軍或者柳多夫近衛軍的指揮員。」

「我不明白了,為什麼全是柳多夫軍的指揮員呢?」崔可夫有些不解地問:「難道一個克拉約夫軍的軍官都沒有嗎?」

「沒有,將軍同志,絕對沒有克拉約夫軍的軍官。」克魯克搖著頭肯定地說:「雖然我們起義軍佩戴的標誌很混亂,但對方究竟是屬於克拉約夫軍還是柳多夫軍,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

克魯克說完這番話以後,見崔可夫沒有再追問,便繼續往下說:「天快黑的時候,有個看守告訴了一個糟糕的消息,說克拉約夫軍正在城西的沃拉去開始屠殺猶太人。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即引起了被關押在圖書館裡的指揮員們的恐慌。」

在這時,崔可夫再次插嘴問道:「你們不是都屬於起義軍嗎,為什麼會自相殘殺呢?也許這是德國人散布的謠言,就是為了挑起你們兩軍之間的矛盾。」

「華沙起義的領導者科莫羅夫斯基將軍,是忠於流亡政府領導人米科萊奇克的,他認為只有倫敦的波蘭流亡政府,才是代表波蘭人民的政府,而在盧布林的新政府,只不過是俄國扶持的一個傀儡。」克魯克用不屑的語氣說道:「他希望這場抗擊納粹的運動,應該由波蘭人而不是俄國人來領導。對於他來說,俄國人將是一個新的壓迫者,追隨他們的軍隊和平民,都應該毫不留情地消滅掉。

你們也許還不知道吧,科莫羅夫斯基在7月21號得到了希特勒遭遇刺殺未遂的消息,認為德國人已經崩潰了,並會在短期內撤離華沙,他便擬定了起義計畫:集中兵力攻佔華沙的幾座關鍵的政府大樓,在俄國人進入華沙之前12小時,宣布波蘭流亡政府恢複行使權力。為了不妨礙德軍西撤,他們甚至還特意給德國人留下了一些重要的交通樞紐,包括維斯瓦河上的幾座十分重要的橋樑。」

克魯克的話說完後,指揮部里陷入了一片沉寂,所有的人都在努力地消化他所說的內容,而我卻在不停地想米科萊奇克是誰?好像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最後還是我率先打破了沉寂:「克魯克同志,您能告訴我們,您是如何脫險的嗎?」

克魯克看了我一眼,在看清楚我的肩章後,點了點頭,接著講述在城市發生的故事:「到了半夜,我們聽到南面隱約傳來的槍炮聲,被關在圖書館的指揮員們頓時激動了起來,說一定是蘇軍從南面發起了進攻。

但正當我們高興地時候,克拉約夫軍的人出現了。荷槍實彈的士兵進入室內後,從人群里隨便挑出十個人,用繩子將他們捆綁起來帶走。不一會兒,我們就聽到外面響起了一陣槍聲,在這時,大家心裡都明白,克拉約夫軍的人是打算將我們全部槍斃。當士兵再次出現時,不願坐以待斃的指揮員一擁而上,和他們展開了搏鬥,並企圖搶奪他們手裡的槍支。

那些喪心病狂的克拉約夫軍的士兵,就站在門口,用衝鋒槍對著屋裡的柳多夫軍的指揮員進行掃射。我見情況不妙,連忙用一把椅子砸開了窗戶,從二樓上跳下去,藉助廢墟的掩護逃離了這個地方。

等我逃到城南和正規軍約好會師的地方,發現他們正遭到德軍的突擊,幸好我對地形熟悉,抄小路繞到了維斯瓦河邊,並擠上了一條木船,遇到了波蘭軍第三師師長瓦雷沙克上校,才算是成功地逃出生天。」

他講述完自己的經歷後,瓦雷沙克連忙補充說:「沒錯,指揮員同志們,克魯克倉促間上的那條木船,正好是我乘坐的。我從他的嘴裡了解到華沙城裡發生的事情以後,便將他帶到了這裡。」

「上校同志,你做得很對。」瓦雷沙克的話音剛落,羅科索夫斯基便點著頭說:「我想克魯克同志肯定是又累又餓,你先帶他去吃點東西,再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吧。」

瓦雷沙克和克魯克兩人抬手向我們敬了一個環禮後,轉身走出了指揮部。

等兩人一離開,羅科索夫斯基用目光環視四周後,開口問道:「指揮員同志們,華沙城內的情況,比我們想像得更加嚴重。面對優勢德軍的圍攻,城裡的起義軍不光沒有全力地抗擊敵人,相反卻在自相殘殺,就算德國人不進攻,要不了多長的時間,他們的力量就會在這種內訌中消耗殆盡。」

早已六神無主的貝林格,等羅科索夫斯基說完後,神情慌張地問道:「元帥同志,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這件事情需要立即向莫斯科報告。」羅科索夫斯基在做出這個重要的決定以後,又對貝林格說道:「要想解救華沙,光靠波蘭軍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我們的部隊進行協助。貝林格將軍,您看呢?」

「沒錯沒錯。」貝林格的頭點得撥浪鼓似的回答說:「我們目前只有幾個師,要想佔領華沙,力量還顯得有些薄弱,如果能得到蘇聯同志的支援,我想是再合適不過。」

我看到貝林格的這種反應,不禁有些愕然,心說今天的貝林格和昨晚簡直有著天壤之別,和羅科索夫斯基說話時的傲慢表情不見了,更多的是討好和恭維;特別在是否需要我軍配合的問題上,他的態度更是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昨晚連一個師都幫助都不願意要,此刻巴不得我們將整個方面軍都派去支援他們。

「我們如今的渡河器材有限。」想到自己提供給波蘭軍的渡河器材,大多數都毀掉了,崔可夫一臉苦相地說:「別說將坦克和大炮這樣的技術裝備運到河對面去,就算是運送步兵和軍用物資,也變得很困難。」

「崔可夫將軍,這一點請您放心。」貝林格可能是想到自己的部隊,將崔可夫提供的渡河器材糟蹋得差不多了,有些不好意思,便主動拍著胸脯保證說:「我立即調柳班斯基上校的工兵第一旅過來,在維斯瓦河上搭建一座浮橋。」

「搭了浮橋,估計也很難派上用途。」崔可夫搖著頭說:「德軍為了防止我軍渡河,炸毀了河上的所有橋樑,除了不斷地炮擊維斯瓦河,還不時地派出飛機在空中巡邏,一旦發現我軍在河邊有架橋的跡象,就對地面實施俯衝轟炸。」

「普羅科波維奇將軍上校的高射炮兵師,昨天剛到達盧布林。」貝林格熱情地說道:「等工兵在維斯瓦河上架設好浮橋後,我就將這個高炮師部署在您的防禦地帶,讓他們來確保浮橋的安全。」

見貝林格表現出如此的誠意,羅科索夫斯基深怕崔可夫還要說什麼,連忙站起來握住貝林格的手,熱情洋溢地說:「貝林格將軍,謝謝您的慷慨,我相信我們蘇波兩國軍隊的友誼,一定能經得起時間的檢驗。」

「元帥同志說得對。」崔可夫也是個聰明人,聽羅科索夫斯基這麼說,連忙在旁邊附和道:「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下,一定能打敗人類最兇狠的敵人——法西斯主義者。」

他們幾人又閑聊了許久,最後軍事委員扎瓦茨基插嘴說:「指揮員同志們,我看我們還是找時間再聊吧,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去安撫一下剛從維斯瓦河西岸撤回來的戰士,讓他們知道這次的失敗只是暫時的,取得最後勝利的人必定是我們。」

在得到扎瓦茨基的提醒後,貝林格也覺得自己繼續留在崔可夫的司令部里,是一件不合適的事情,便起身向我們告辭,同時對崔可夫說:「崔可夫將軍,波蘭高炮師和工兵旅,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維斯瓦河岸邊。希望到時您能派出人手協助他們一下。」

「放心吧,貝林格將軍。」崔可夫笑著說:「我們是友軍嘛,這些小事就算您不說,我也會派人去協助的。」

等到屋裡只剩下我們三個人的時候,崔可夫收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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