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05章 撲朔迷離(上)

我們一行人在離開醫院前,赫魯曉夫叫過一名戴著眼鏡的工作人員,吩咐道:「等棺材到了以後,立即將瓦圖京同志的遺體裝殮好,然後送到聖索菲亞大教堂,供我們的戰士和城裡的居民瞻仰。明白嗎?」

「明白了,赫魯曉夫同志。」工作人員微彎著腰恭恭敬敬地回答說:「我會遵照您的命令執行的。」

赫魯曉夫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對我們說:「好了,我們走吧,都到我的辦公室去做做。」

走進赫魯曉夫的辦公室,我發現這裡的裝修風格和斯大林辦公室的風格如出一轍,除了一張辦公桌,就是能容納十幾個的長會議桌。

赫魯曉夫招呼我、朱可夫和伏羅希洛夫在桌邊坐下以後,開口說道:「同志們,瓦圖京是我們親密的戰友,他和我們的永別是令人痛心的……」

「等一等,赫魯曉夫同志。」沒等他說完,坐在他左手邊的伏羅希洛夫便打斷了他後面的話,並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據我所知,瓦圖京將軍在遭受伏擊時,只是腿部中彈負傷,前段時間情況已大大好轉,為什麼會突然去世呢?」

「伏羅希洛夫元帥。」赫魯曉夫望著這位老資格的元帥,表情平淡地說:「根據醫生的報告,瓦圖京同志是傷勢感染引發敗血症,最終臟器因長期缺氧導致功能衰竭……」

「得了,收起你那套糊弄人的套話吧。」伏羅希洛夫再次不耐煩地打斷了赫魯曉夫,「瓦圖京是高級指揮員,他所享受的醫療條件,要比普通的指戰員好得多,怎麼還會出現這種悲劇呢?」他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忽然又瞪大了眼睛,用嚴厲的語氣補充說,「我覺得他進行治療的那些醫護人員有問題,沒準是德國人派來的間諜,專門來謀害我軍高級將領的。」

我聽到伏羅希洛夫這麼說,心裡不禁咯噔一下,在我看來瓦圖京的傷重不治,醫生固然有一定的責任,但在如今的醫療條件下,如果真的是因為傷口感染引起的死亡,就算再好的醫生也是回天乏術,可要是把這事與德國間諜聯繫起來,性質就徹底變了。

我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朱可夫,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但朱可夫卻一言不發地坐在椅子上,眼皮低垂,盯著自己面前的桌面,好像那裡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吸引他似的。見朱可夫擺出了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態,我也識趣地保持著沉默,以免不小心惹火燒身。

「伏羅希洛夫同志。」赫魯曉夫表情嚴肅地回答說:「我已派了內務部的人,將負責治療瓦圖京同志的醫生和護士帶去調查了,相信他們應該已經得出結論了。」說完,他起身走到了辦公桌前,伸手摁下了桌上的一個按鈕。

辦公室的房門很快便被人從外面無聲地推開了,一名穿著軍便服的年輕人,像一根電線杆似的站在門口,靜靜地等待著赫魯曉夫的吩咐。

赫魯曉夫抬手朝他一指,說道:「你去通知內務部的同志,說我正在這裡等著他們的調查報告,讓他們的負責人立即過來報告。」年輕人點了點頭,隨後轉身走出了房間,並隨手關上了房門。

赫魯曉夫等年輕人離開後,重新走回會議桌旁坐下,對我們說:「我的秘書已經去通知內務部的同志,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向我們報告具體的情況。」

在等待內務部成員的功夫,伏羅希洛夫隔著桌子問朱可夫:「朱可夫同志,據我所知,胡貝的坦克第1集團軍陷入你們烏克蘭第一方面軍的時間已不短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全殲這股敵人啊?」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再有兩到三天的時間,就能全殲這支德軍部隊。」朱可夫在回答完伏羅希洛夫的提問後,好奇地反問道:「元帥同志,您問這事做什麼?」

朱可夫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伏羅希洛夫雖然是最高統帥部的成員,不過他目前沒有具體的職務,只是一個打醬油的角色,他只能每天待在辦公室里看各方面軍匯總上報的戰報,沒有資格過問部隊的作戰部署。

伏羅希洛夫聽到朱可夫這麼問,顯然也發現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連忙紅著臉解釋說:「朱可夫同志,你也知道,我今天是奉了最高統帥本人的指示,到基輔來給赫魯曉夫同志授勛的,正好看到你也在這裡,所以順便關心一下你們那裡的戰況。」

朱可夫表情平淡地說:「元帥同志,我會及時地將各種戰報上報給最高統帥部,你在你的辦公室里應該就能看到你想看的內容。」

內務部來的是一名穿著灰色呢子風衣,面容消瘦的高個中年人。他走到赫魯曉夫的面前,微微彎了彎腰,隨後說道:「赫魯曉夫同志,審訊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既然審訊已經有結果了。」赫魯曉夫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人,面無表情地說道:「潘費羅夫同志,那就開始彙報吧。」

潘費羅夫的目光在我們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我的身上。他臉上先是微微露出了驚愕的表情,隨後便恢複了常態,他對著赫魯曉夫禮貌地說:「赫魯曉夫同志,由於這件事情事關機密,您看是否讓無關人員迴避?」

「無關人員迴避?」赫魯曉夫聽到潘費羅夫這麼說,不禁冷笑起來:「您覺得我們這裡誰像無關人員?」他邊說邊用手朝我們一指,「您覺得朱可夫元帥是無關人員,還是伏羅希洛夫元帥是無關人員啊?」

赫魯曉夫的話具有拉仇恨的威力,他話剛說完,我就發現坐在我對面的伏羅希洛夫,望向潘費羅夫的眼神變得嚴厲起來。

「不是,不是這樣的,赫魯曉夫同志,您完全誤會了。」潘費羅夫趕緊用手指著我,為自己辯解說:「我是想請這個女指揮員暫時出去一下,她的級別可能不夠。」

「她的級別不夠。」赫魯曉夫被中年人的話氣得笑了起來,他先望著朱可夫說了一句:「我們的潘費羅夫同志居然說麗達的級別不夠。」隨後又將頭轉向了伏羅希洛夫那一側,繼續笑著調侃地說,「他居然認為麗達的級別不夠,沒有資格坐在這裡聽關於瓦圖京將軍死亡原因的調查報告?」

「潘費羅夫同志。」朱可夫半轉過身,將一隻手臂搭在了椅子的靠背上,望著潘費羅夫說:「既然你是內務部的成員,難道不知道她除了是斯大林同志信任的指揮員,同時還得到了貝利亞的授權,可以直接調動你們內務部的部隊和相關人員嗎?」

朱可夫的話,讓潘費羅夫頓時變得局促不安,他望向我的目光也慌忙帶上了一絲討好的笑意。他抬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隨後恭謹地向我道歉:「對不起,奧夏寧娜將軍,我不知道您的身份,請原諒!」

聽到他的這番話,我的心裡不禁暗自腹誹:你不知道我的身份才怪了,要不你怎麼能一下就叫出我的姓氏,要知道赫魯曉夫在提到我的時候,用的都是我的小名。不過在這種時候,我也不想和這種勢利小人計較,便擺了擺手,隨後說道:「潘費羅夫同志,這是小事,您不必在意。您還是向赫魯曉夫同志彙報審訊結果吧。」

得到我提醒的潘費羅夫,這才想起自己到這裡來的目地。連忙打開夾在腋下的公文包,從裡面取出了一個文件夾,然後開始向赫魯曉夫彙報:「……經過我們的審訊,瓦圖京將軍的主治醫師,已經對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供認不諱;而另外兩名護士,也是他同謀,她們在為瓦圖京將軍注射的針劑里,加入了致命的毒藥……」

我聽著潘費羅夫的彙報,心裡不禁百感交集,立即聯想起後世網上流傳的一個段子:說各國抓捕一隻逃進森林的兔子,所採用的手段是大相徑庭的。米國人會將森林包圍起來,然後用喇叭對著森林喊話: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立即放下武器出來投降。而蘇聯人呢,只需要派幾個克格勃進入森林,然後很快就帶出一隻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狗熊,狗熊邊走還邊不停地說:我就是兔子,我就是兔子。

一想起這個段子,我心裡就明白內務部所提供的審訊結果,肯定是被屈打成招的醫生護士寫出來的,他們都是無辜的,與瓦圖京的死亡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坐在對面的伏羅希洛夫在聽完潘費羅夫的彙報後,抬手猛地一拍桌子,興奮地說道:「怎麼樣,赫魯曉夫同志,我沒說錯吧,瓦圖京同志的死肯定不是意外,而是被德國間諜害死的。」說完這幾句話,他將目光停留在潘費羅夫的身上,繼續往下問,「這些醫生和護士都曾經去過德國吧?準確地說,他們都曾經在德國留過學嗎?」

「主治醫師曾經在德國的醫學院進修過兩年。」潘費羅夫有些遲疑地回答:「雖然那兩個護士從來沒出過國,所以我她們應該是被醫生策反的。」

「太可怕了,這真是太可怕了。」伏羅希洛夫搖著頭說:「我簡直不敢相信,這些醫生護士竟然會不顧職業道德殘害病人,而且害的還是我們軍隊里的高級指揮員,他們簡直是一群打扮成天使模樣的魔鬼,絕對不能輕饒了他們。」

看到伏羅希洛夫的幾句話,就將使幾位醫生護士的命運變得無比悲慘,我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就在我張了張口,準備說話時,忽然我感覺自己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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