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1章 率部北上(上)

我和基里洛夫、班台萊耶夫走出指揮部時,發現外面已聚集了上百名各級指揮員,看到我們出來,比我們先出來一會兒的阿赫羅梅耶夫立即大聲地沖他們喊起口令來。等待這些指揮員排成了一個整齊的方陣後,他離開隊伍快步來到了我們的面前,抬手向我報告說:「師長同志,參戰的各團指揮員已經集結完畢。」

我點了點頭,快步地走到了隊伍前。面對黑壓壓一片的方陣,我絲毫沒有感到緊張,我朝正中一站,眼光從右至左慢慢掃過,在每一列的排頭都作了必要的停留。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班台萊耶夫私下在傳授我帶兵技巧時,曾經專門提到過,他說眼神這種無聲的交流,必須要予以重視,一位指揮員看沒看部下,對部下的心理影響甚大。在他告訴我這個訣竅以前,我根本就沒有明白眼神交流的奧妙,往往是朝中間一站,眼睛只看看中間的三五排人,在發令正稍息口令前面還習慣性地加上一個「請」字,自己的權威如何樹立?沒進入我視線的人,會覺得受了冷落;而被我注視的人,又生怕自己的軍容不整,被看得心猿意馬,整個隊伍在精神上實際已是鬆鬆垮垮了。可得了班台萊耶夫的真傳後,我的目光這麼一掃,彷彿給方陣打了雞血似的,所有的指揮員都挺直了腰板,目光隨著我而移動。

我在方陣前走了兩個來回後,停下了腳步,沖著面前的指揮員高聲地說:「同志們,我想大家都很清楚,目前斯大林格勒的情況很糟糕,非常糟糕,特別是工廠區所進行的殘酷戰鬥,在這一周多的時間裡,就一直沒停止過。」

「師長同志,下命令吧。」我的話剛說到這裡,隊伍忽然有人介面大聲地說:「我們全體指戰員都已經做好一切戰鬥準備,隨時都可以投入戰鬥。」

我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望過去,只見說話的是一團三營的代理營長捷連科夫少校,知道他是因為不了解情況,才會錯誤地以為我準備率領他們進城,於是連忙糾正他說:「捷連科夫少校,我們是去要戰鬥,不過不是到城裡去,而是調頭北上。」

「北上?!」我的話如熱鍋里灑上一把鹽,方陣里頓時熱鬧起來了,「北上,北上去做什麼?要知道最激烈的戰鬥可都在城裡進行呢。」

「是啊,馬馬耶夫崗的北面都是敵人,我們這樣貿貿然往北走,那不是去送死嗎?」說這話人,我不看都能猜到肯定是一團或者三團的指揮員,因為他們都在北面高地上堅守過,多少了解一些敵人的情況。

看到場面有失控的趨勢,班台萊耶夫快步地走到了我的身邊,扯開嗓子喊道:「安靜,安靜,大家安靜!」等隊列里的聲音小了下來以後,他還怒氣沖沖地批評這些指揮員,「指揮員同志們,請注意你們的身份。都是帶兵的人,難道不知道上級講話的時候,應該隨時保持安靜嗎?」

見隊伍里重新鴉雀無聲以後,我這才不慌不忙地說道:「團營長出列,到我這裡來,我向你們傳達今天的任務。」

隨著我的口令,一團長謝傑里科夫、副團長伊利亞,三團長戈都諾夫、副團長伐托拉克,以及他們手下的六個營長都涌到了我的身邊。我掃視了一遍身邊的指揮員後,語氣嚴肅地說道:「同志們,上級命令我們師抽調兵力北上,是為了和南下的頓河方面軍的部隊會師,迫使正在進攻工廠區的敵人,不得不抽調兵力去穩定他們的後方。」

「可是北面的敵人呢?」戈都諾夫擔憂地問道:「以前我師的正面可擺了三個師,就算他們全調走了,可也會有其它的部隊,我們就兩個訓練不足又沒有重武器的團,這樣冒冒失失闖上去,會吃虧的。」

我盯著發牢騷的戈都諾夫,冷冷地說道:「少校同志,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獨立師的打法向來和其他的部隊是有區別的,我的宗旨向來就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走。北面那麼大的區域,敵人的兵力有限,不可能在每個地方都布防,我們要想方設法從他們的防禦空檔中穿過去。」

「可是,師長同志,要是我們被敵人的裝甲部隊發現的話,部隊在開闊的大草原上,可沒法擋住敵人坦克的進攻啊。」戈都諾夫知道任務後,似乎感到了害怕,一個勁地在我的面前強調著可能遇到的困難。

我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忽然聽到遠處有人在大聲地喊我:「師長、師長!」

聲音是那麼的熟悉和洪亮,但我在倉促之間卻想不起是誰。

「師長,那不是三團長科斯嘉中校嗎,他的傷好了?」

「科斯嘉中校,是原來的三團團長嗎?」旁邊的阿赫羅梅耶夫、班台萊耶夫,包括基里洛夫在內,都沒見過科斯嘉,所以好奇地問著在歡呼的巴斯曼諾夫:「上尉,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指揮員嗎?」

「是的,政委同志,那就是科斯嘉中校。」巴斯曼諾夫說完,和周圍的幾名警衛戰士一起高喊起來:「喂,科斯嘉團長,我們在這兒!」

我定睛一看,正沿著交通壕往上走的指揮員果然是科斯嘉,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名尉級軍官。看到自己的部下傷愈歸隊,我又是激動又是振奮,同時又感到了意外。

不一會兒的功夫,科斯嘉來到我的面前後,抬手敬禮,並禮貌地說道:「報告師長同志,三團團長中校科斯嘉傷愈歸隊,請指示!」

我沒有還禮,而是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動地說:「科斯嘉中校,這真是太意外了,我以為你還在軍醫院裡養傷呢,你這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

科斯嘉笑著回答說:「師長同志,我可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是傷愈出院,坐渡船從東岸過來的。」說到這裡,他環顧四周,接著壓低嗓子問,「是有作戰任務嗎?」

「是的,我們師馬上要抽調部隊北上,去和南下的頓河方面軍部隊會師。」簡單地介紹了任務後,我關切地問道,「中校同志,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好了,全好了,謝謝師長的關心。」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了下來,指著基里洛夫他們,奇怪地問道:「師長,這幾位是?!」

聽到這麼說,我才想起他和基里洛夫他們都互不認識,便主動介紹說:「科斯嘉中校,你還不認識他們吧。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師里的政委基里洛夫同志,原來是集團軍政治部主任;這位是副師長班台萊耶夫上校,來自新編師;這位少校是阿赫羅梅耶夫同志,他來自沃爾霍夫方面軍,目前是師參謀長。」

科斯嘉聽完介紹後,連忙上前向幾人一一敬禮問好。完了以後,又重新走回到我的身邊,用真誠的語氣懇求道:「師長同志,我在醫院裡都閑了一兩個月了,既然今天趕上部隊去執行任務,能讓我一起去嗎?」

「中校同志,您的傷剛好不久,不能劇烈運動。」阿赫羅梅耶夫出於關心他身體的考慮,代表我委婉地拒絕著科斯嘉的請求:「我看您還是留下多休息休息吧。」

「參謀長同志,你不能這樣說啊。」聽了阿赫羅梅耶夫的話,科斯嘉有些著急了,他竭力反駁說,「雖然我剛離開醫院不久,但傷勢早已痊癒,絕對不會影響到戰鬥。」說到這裡,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師長,您認為呢?」

對於科斯嘉的請求,我心裡暗暗地想了想,雖然他離開隊伍有一段時間了,但對於三團的掌控力度還是蠻高的,特別是老兵較多的一營、二營的指揮員,幾乎都是在他任團長時期提拔起來的,他的威望遠高於代理團長的戈都諾夫少校,況且我對戈都諾夫剛剛在話語中表現出來的膽怯和猶豫,感到非常地不滿,既然有人願意來接替他的職務,我何樂而不為呢?於是我順水推舟地說道:「好吧,科斯嘉中校,既然你一心想參加戰鬥,那麼我就答應你的請求,你還是繼續擔任三團團長,帶領你的部隊和我一起出發吧。」

「師長,師長。」聽到我重新任命科斯嘉為三團團長,戈都諾夫有些著急了,他連忙提醒我說:「師長同志,我現在是三團團長,要是科斯嘉中校復職的話,那我怎麼辦?」

我瞪了戈都諾夫一眼後,回答他說:「少校同志,一團和三團如果都離開的話,居民點就空虛了,要是敵人趁機偷襲,不光是在我師的後方插入了一個楔子,同時也會隨時威脅到伏爾加河碼頭的安全。所以我決定,讓你率三營留下,負責居民點的防禦工作。明白嗎?」

「明白了!」戈都諾夫有氣無力地答應著,隨後向我敬了個禮,回到方陣前,帶上三營的指揮員,灰溜溜地下山去了。

我簡短地把任務向幾名團營長交代以後,接著說道:「指揮員同志,任務都明確了嗎?」

「明確了。」大家整齊地回答道。

「好,既然任務已經明確了,那麼就回去集結部隊吧。」我說這話時,抬手看了看錶,補充了一句:「我們二十分鐘以後出發。行軍隊列是三團的一二營在前,一團的部隊在後,我和四團三營的部隊在中間。」

但其他人都離開後,科斯嘉與那兩個同來的尉官還站在原地沒動。我奇怪地問他:「中校同志,他們是誰?」

科斯嘉回頭看了一眼後,笑著向我解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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