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3章 化敵為友(下)

基里洛夫聽完愛倫堡這番話,呵呵地笑著說:「老夥計,後面的話您就不用說了。以我對奧夏寧娜同志的了解,她當時肯定沒有原諒您。別說是她,就算換成是我,也不會原諒您。要知道一個前途似錦的優秀指揮員,就因為您一篇不負責任的報道,差點身陷囹圄,換了是誰也受不了。」

愛倫堡聽完自己老夥計的批評後,連連點頭,並表態說:「如果奧夏寧娜同志還不肯原諒我的話,我願意再次當眾向她道歉。」說著就站直了身體,似乎準備再次鞠躬向我道歉。

他當眾向我兩次鞠躬道歉,這樣的待遇,估計連斯大林本人都沒有享受過。如果他接連三次向我鞠躬道歉的事,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並向斯大林打小報告的話,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所以我慌忙站起身,抬手止住了他後面的動作,用輕鬆的口氣說道:「好了,好了,愛倫堡同志,這件事情已過去很久,我也沒放在心上了,所以您不用再向我道歉。」

我的話一出口,坐在愛倫堡身邊的弗多溫連忙站起來打圓場:「是啊,愛倫堡同志,既然奧夏寧娜上校都這麼說了,過去的事情您也就別掛在心上了。況且今天我們到獨立師的指揮部,是為了採訪,可不是為了道歉。」

弗多溫的話,頓時把我們所有人都從尷尬中解脫了出來,我趕緊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是啊,愛倫堡同志,聽說您今天整整一天都在斯大林格勒城內,採訪那些正在和法西斯侵略者頑強戰鬥著的指戰員們,能給我們講講您採訪後的感想嗎?」

我所說的話,頓時吸引了愛倫堡的注意力,他沒有再堅持要向我道歉,而是和弗多溫一起坐下後,摘下頭上的禮帽放在桌上,感慨萬分地說:「我今天在城裡跑了一天,雖然因為時間的緣故,我去的地方不多,所採訪的指戰員也很有限。但是我有一個感觸,就是堅守斯大林格勒的第62集團軍的指戰員真的不簡單,他們幹得簡直真是太棒了!」

「老夥計,能說詳細點嗎?」基里洛夫等愛倫堡說話告一段落時,連忙催促他著:「不要說在斯大林格勒,就算在全國所有的戰場上,無數英勇的指戰員都在為了保衛我們偉大的祖國,而和那些武裝到牙齒的侵略者頑強地戰鬥著。」

「我在來斯大林格勒前,曾在廣播里聽到英國BBC電台的一段時評,令我記憶深刻:戰爭開始後,波蘭28天就陷落了,而德國人28天在斯大林格勒只能佔領幾座房子;法國38天就陷落了,而德國人38天在斯大林格勒只能佔領幾條街道。」愛倫堡情緒激動地說道:「通過指戰員們的交談,我知道雖然有不少的敵人衝進了城內,但我們的戰士在房頂、樓梯、圍牆、窗檯以及地下室,處處都擺下了戰場,一刻不停地和敵人頑強地戰鬥著。」

聽到愛倫堡的這番話,基里洛夫雖然沒有發表什麼意見,但臉上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只聽愛倫堡接著說:「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紅十月』拖拉機廠和『街壘』工廠,敵人目前佔領了大半個廠區,可我們的工人同志們在做什麼呢?廠房外,我們的近衛第39師的指戰員,和廠房外面和敵人激戰著;工人們卻在廠房裡,用車床、銑床來修復被打壞的槍炮,甚至還有一些出了故障的坦克。」

愛倫堡說到這裡時,基里洛夫湊近我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柳德尼科夫上校的近衛第70師,因為損失慘重,目前他們的防禦陣地,已經撤到了『街壘』工廠和伏爾加河之間的宿舍區。」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以柳德尼科夫師的損失情況來看,就算撤到了現有的區域,要想擋住敵人沖向伏爾加河的步伐,也是非常困難的。

我不得不承認愛倫堡的口才非常之好,就基里洛夫和我說話的短暫時間內,他已經又發表了不少自己的看法:「……根據我在集團軍司令部所了解到的情況來看,司令部曾經下過嚴厲的命令,要求所屬部隊的所有指揮員和政治工作人員寸步不離前沿陣地、掩體和塹壕,把各分隊編成戰鬥隊形,戰鬥到最後一粒子彈。

上級指揮員和政治工作人員在掩體內、在前沿陣地與士兵交談的作用和意義,難道還用說嗎?以我的親身經驗,我知道,當在掩體內同戰士促膝談心,分擔他們的痛苦,分享他們的喜說;或抽上一支煙。一起分析戰局;或出出主意,該怎麼樣打仗;那就是一定會在戰士中樹立起這樣的信心:『既然指揮員也在這裡,那麼說,就應該在這塊陣地上頑強地堅守下去!』這樣,戰士在沒有接到上級的命令前是絕不會退卻,他們將與敵人搏鬥到最後一口氣。

重要的是,要讓所有軍人都知道,他們的任何功績都不會被埋沒。在這種情況下,可以深信,任何任務他們都會完成。儘管部隊受到嚴重的損失,但是黨和團的組織仍在發展著並錘鍊得更加堅強。幾十上百名甚至幾百名戰士在火線上遞交了入黨申請書。每個人都渴望參加戰鬥,如果需要的話,他們會象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那樣也英勇獻身。」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下來,眼睛望向了我,隨後笑著說:「同志們,說到這裡,我不可避免地要提到奧夏寧娜同志。不管是第62還是第64集團軍里,上級指揮員都一致認為您是一位優秀而勇敢的指揮員,而且還經常身先士卒地和指戰員們戰鬥在第一線。在這裡,我想給您提個建議,作為師長,您沒有必要老是蹲在第一線的掩體里,因為您的位置應該在指揮所里,您應該從那裡領導整個戰鬥進程。當然我也不是反對您到前沿去,在特殊的情況下,作為一名優秀的指揮員,在預見到戰況極為危急時,就不應該遠離前沿,而應該儘可能地靠近自己的戰士。這樣,戰士們不但不會抱怨你,相反,他們會用自己的胸膛掩護你,他們會努力去完成自己的任務。」

愛倫堡剛說完,基里洛夫馬上便附和他說:「老夥計,您說的真是太對了。奧夏寧娜是一名勇敢而又充滿了戰鬥激情的優秀指揮員,但她的缺點就像您剛才所說的那樣,老是愛跑到前沿去,像一個連長甚至排長似的,指揮部隊作戰。如果她只是一個連長或者排長的話,這樣做無疑是值得稱讚的。可她作為一師之長,脫離自己的崗位就是失職。不光得不到表揚,還應該受到批評。您說是吧,我的老夥計?」

愛倫堡呵呵地笑了幾聲,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是及時地把話題岔開:「我這次之所以主動要求到你們的獨立師來採訪,一是為了向奧夏寧娜上校道歉,二是因為你們獨立師從組建到現在,所立下的赫赫戰功,是別的部隊所無法比擬的。別的不說,就說你們所堅守的馬馬耶夫崗吧,敵人對這裡已經強攻超過了一個月,可以你們獨立師的戰旗,依舊在陣地上高高飄揚,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們是如何取得這樣輝煌戰績的?」

對於愛倫堡的問題,其實我心裡早就有了答案,但瞧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那位市委宣傳部長,我又猶豫起來,畢竟有外人在場,很多話說起來沒有那麼方便。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我的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喲嚯,你們這裡挺熱鬧的嘛。」

我扭頭一看,發現居然是崔可夫站在門口,連忙從座位上蹦起來,向兩人迎了上去,同時好奇地問道:「司令員同志,你們怎麼到我們這裡來了?」

崔可夫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問道:「馬馬耶夫崗這幾天好像挺安靜,正面的敵人居然沒有向你們發起任何攻勢?」

「是這樣的,司令員同志。」阿赫羅梅耶夫連忙接過話題報告說:「自從德軍遭到了我們的夜襲和炮擊後,便停止了對馬馬耶夫崗的正面進攻。但他們的遠程大炮依舊在不簡短地轟擊著伏爾加河,飛機也飛過我們的高地去轟炸碼頭,企圖切斷我們和對岸的聯繫。」

崔可夫和走過來的愛倫堡、弗多溫一一握手後,友好地說道:「愛倫堡同志,歡迎您到斯大林格勒來了。很抱歉,您來的時候,我沒能去迎接您,還請您原諒!」接著和基里洛夫握手時,他又接著說,「我接到古羅夫同志從方面軍司令部打來的電話,說他將在今晚渡河返回斯大林格勒,所以我就到你們這裡等他歸來。」

當崔可夫在桌邊坐下後,巴斯曼諾夫、拉祖梅耶娃他們顯然不適合繼續坐下,便不情不願地回到了各自的崗位。崔可夫等我們大家都就坐後,饒有興趣地問愛倫堡:「愛倫堡同志,我來之前,你們在談什麼啊?」

「是這樣的,司令員同志。」愛倫堡看了我一眼後,笑著對崔可夫說:「我想採訪奧夏寧娜上校,了解一下獨立師這麼輝煌的戰果是如何取得的?可是從她的表情來看,她似乎有著什麼顧慮,才遲遲沒有接受我的採訪。」

聽愛倫堡這麼說,崔可夫把目光投向了我,奇怪地問道:「奧夏寧娜,你為什麼不接受愛倫堡同志的採訪啊,是不是有什麼顧慮啊?」

我苦笑著說:「司令員同志,涉及到很多軍事秘密,在這裡說,合適嗎?」說完,我的目光不自覺地投向了坐在愛倫堡身旁的弗多溫,我搞不清他的來歷,所以有些話不敢隨便說。

沒想到崔可夫把大手一揮,大大咧咧地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