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5章 錯誤的選擇

我和圖爾奇諾夫走出指揮部後,他先仰頭看了看天空,然後扭頭對我說:「少校同志,跟我來!」說完,就往路對面的森林裡走去。

由於前幾天有過被特勤科的人帶到森林裡去槍決的先例,所以我對和內務部的人一起進森林有很大的抵觸情緒。我走到森林邊停了下來,警惕地問圖爾奇諾夫:「中尉同志,您帶我到森林裡去做什麼?」

圖爾奇諾夫一臉茫然地看著我,不解地反問道:「少校同志,您不是要回小維謝拉村的方面軍司令部嗎?我們這是去停車場啊。」

聽說是去停車場,我心裡才稍稍踏實一點,心中嘲笑自己是草木皆兵,梅列茨科夫專門吩咐他護送我回方面軍司令部,就是借他一個膽子,也不敢再為難我。

走了一段路,看見前面有塊地方停著七八輛蒙著偽裝網的車輛,估計就是圖爾奇諾夫說的停車場。停車場上有幾名端著槍的哨兵在來回地走動著,看到我們過去,馬上有一名哨兵迎了過來,隔著老遠就問:「指揮員同志,您有什麼指示嗎?」

圖爾奇諾夫哼了一聲,趾高氣揚地回答說:「我是方面軍的特勤科科長圖爾奇諾夫,有緊急任務要趕回方面軍司令部,到這裡來找輛車。」

哨兵聽他表明身份後,馬上沖著停車場那邊大聲地喊道:「少尉同志,請過來一下,這裡有位內務部的指揮員要用車。」隨著他的喊聲,一名少尉從停車場邊沿的一輛卡車裡鑽了出來,一路小跑著來到了我們的面前。他抬手向我和圖爾奇諾夫敬禮報告說:「指揮員同志,我是值班少尉,請問你們要用車嗎?」

圖爾奇諾夫點點頭,說:「是的,我們要馬上趕回方面軍司令部,你能幫我們找到順風車嗎?」

少尉聳聳肩膀,搖著頭說:「對不起,中尉同志,現在這種時候,根本找不到去方面軍司令部的順風車。」

圖爾奇諾夫有些不死心地追問道:「一輛都找不到嗎?」

「一輛都沒有,中尉同志。」不過當少尉看到圖爾奇諾夫一臉失望的神情時,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假如您會開車的,倒是可以從這裡直接開一輛回司令部去。」

圖爾奇諾夫難以置信地問道:「哦,少尉同志,您這裡居然還有現成的車?」

「是的,您請跟我來。」少尉帶著我們來到停車場的一角,指著一輛兩門的小型吉普車說:「中尉同志,就是這輛車,剛加滿了油。假如您會開車的話,可以直接開回司令部去。」

圖爾奇諾夫也不客氣,拉開車門就坐到了司機的位置,探頭出來對少尉說:「我說,少尉同志,沒有車鑰匙可怎麼開車啊?」少尉忙不迭地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挑選了一陣,取下一把遞給了圖爾奇諾夫。

我在圖爾奇諾夫發動車子的時候,從車後繞到了另一側,打開車門上了車,就坐在他的身邊。車子發動後,圖爾奇諾夫向少尉道了聲謝,一踩油門,車門就沿著林間的簡易土路開動了。

和一個差點殺掉自己的人並肩坐在一起,開始長達幾個小時的旅行,換了誰心情也不會愉快。車開動以後,我就把頭扭向一旁,專心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車開了一個多小時,圖爾奇諾夫也許覺得車裡的氣氛太尷尬了,便開始主動找我搭訕:「我說,奧夏寧娜少校。」

雖然我不願搭理他,但既然別人已經開口了,我也不能不理不睬,只好轉過頭,強顏歡笑地問:「中尉同志,有什麼事情嗎?」

他一邊努力把車開得平穩,一邊帶著歉意地說:「上次的事情,我要對您說對不起。您也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職權範圍內的事。」

聽他這麼說,雖然我對他還有些心存芥蒂,但對他的印象也好了許多。我故作大氣地說:「中尉同志,您所說的,我都明白。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請您也別老把這事放在心上。」

我倆之間的仇恨在簡單的幾句話後,至少在表面上是化解了。圖爾奇諾夫和我也開始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我們的話題一直圍繞著如今的戰役,從他所說的內容來看,他知道的一點不比那些在指揮部里忙碌的參謀們少,看來內務部的眼線無處不在啊,以後我可要多當心一點,免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著說著,不知怎麼就聊到了第140旅的旅長。提到這名被他親手槍斃的旅長時,他依舊是一副憤憤不平的表情:「……當時我接到命令,歷經千辛萬苦找到第140步兵旅時,部隊正在泥濘的道路上行軍,而這位旅長老爺,卻因為怕弄髒他新擦的皮靴,居然坐在他的吉普車裡,等著戰士為他鋪能通行車輛的道路,根本沒想過這樣拖延下去,會貽誤戰機。所以我走過去將他從車裡拉出來,宣布完方面軍司令部的命令,直接就沖著他的頭部開了一槍。」

聽他說完處決旅長的過程,我也覺得這個旅長該死,僅僅因為怕弄髒自己的靴子,就敢不顧司令部的命令,拖拖拉拉地遲遲不進入指定位置。

當我倆之間的聊天變得隨便起來後,他忍不住好奇地問:「少校同志,這麼急著讓您趕回方面軍司令部,難道是要讓您去執行什麼緊急的重要任務嗎?」

對於他的這個問題,我猶豫了一下,心想如果把我要調到新組建的斯大林格勒方面軍的事情告訴他,不知道算不算泄密?不過短暫的時刻後,我還是打算對他實話實說,他畢竟是內務部的人,就算我不告訴他,他也很快會知道的。「剛才最高統帥部給梅列茨科夫大將打來電話,調我到斯大林格勒方面軍去工作。」

「斯大林格勒?!」圖爾奇諾夫吃驚地叫了起來:「難道那個以最高統帥名字命名的城市,也會遭到被德國人圍困的命運嗎?」

我不得不承認圖爾奇諾夫這個內務部的軍官,有著相當敏銳的判斷力,僅僅聽說我要調到斯大林格勒去,就猜想到了這個城市可能遭到的危險。雖然我知道斯大林格勒戰役迫在眉睫,但卻不能告訴他即將發生的事情,否則我就變成神棍了,所以我只是含糊地回答說:「從目前的局勢來分析,不排除德國人有進攻斯大林格勒的可能。」

不知不覺中,小維謝拉村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圖爾奇諾夫用胳膊輕輕地碰碰我,提醒我說:「少校同志,您看,方面軍司令部到了。村口的檢查站那裡停了輛吉普車,不會是來接您的吧?」

我朝村口望去,可不,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在檢查站的旁邊,停著一輛兩門的吉普車,一名戴著鋼盔的上尉軍官,正背靠著車身在抽煙。見到我們的車朝村子方向開去,他把手裡的煙頭往地上一扔,踩了兩腳,又拉了拉軍服的下擺,迎著我們走了過來。

那位上尉向前走了十幾步,停了下來,高高地舉起戴著白手套的右手,示意我們停車。我連忙吩咐圖爾奇諾夫:「中尉同志,把車停在路邊吧,也許他真是來接我的。」

車挺穩後,我打開車門跳下車去,正想開口問那位上尉是不是來接我的,沒想到他先開口試探地問:「是奧夏寧娜少校嗎?」

「是的,我是奧夏寧娜。您是?」

上尉走到我的面前,來了個立正敬禮,說:「您好,少校同志。我叫阿拉托利,是朱可夫大將派我來接您的。」說完,側著身子做了個請的姿勢:「接您的車就停在檢查站那裡,請跟我來,我們立刻就出發。」

「等一等,阿拉托利上尉。」我叫住了要在前面帶路的上尉,喃喃地說:「這就出發嗎?我還打算回去收拾點東西再走呢。」

上尉停住腳步,在我面前站得筆直,表情嚴肅地回答說:「少校同志,我奉命在明天早晨七點,將您送到朱可夫大將的指揮部。現在是下午六點了,我們必須在十三個小時內,趕七百多公里的道路,如果不抓緊的話,就不能按時到達目的地。」

我對老毛子的古板是深有體會,知道這名上尉既然接到了七點以前要將我送到目的地的命令,他就會不折不扣地去執行。七百多公里的路程,路況又不好,要是我再在村子裡耽誤一會兒的話,這名上尉為了趕時間,估計會把吉普車當成方程式賽車來看,等我在路上顛簸十幾個小時到達目的地時,估計早就被顛散架了。

我轉身沖著還坐在吉普車上的圖爾奇諾夫說:「中尉同志,您回去請轉告司令員,就說我和接我的人一起出發了。謝謝您開車送我回來。」

阿拉托利上尉開的車,確實有方程式賽車的風範。在開了不到兩個小時後,從不暈車的我,居然暈車了。當我趴在窗口大吐特吐的時候,他只是很隨意地看了我一眼,繼續駕駛著吉普車在坑窪不平的土路狂飆。

朱可夫的司令部設在莫斯科西南方向的梁贊城內。當吉普車在一棟三層的大理石建築物前停下後,阿拉托利上尉扭頭告訴我:「少校同志,朱可夫大將的指揮部到了。」

我心中暗說終於到了,再不到的話,我就被顛散架了。推開車門,腳剛一沾地,我就覺得天旋地轉兩腳發軟。我怕當眾摔倒會丟人現眼,連忙在車旁蹲了下來,抱著頭做深呼吸。

等有所緩解時,阿拉托利上尉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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