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百四十四章 死之道

「嘿嘿……怎麼,你現在害怕了?」子明冷笑連連的看著龍煞說道。

雖然龍煞極度不願意承認,但是他此時心中的感覺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是真的害怕了。十個一等一的高手,只是眨眼的工夫就盡數斃命,而且七竅出血,死相奇慘無比,這事無論發生在誰身上,誰都無法不感到恐懼。尤其死的人還是和他龍煞朝夕相處,關係甚好的同伴。

看到龍煞臉色難看的沉默不語,子明嘿嘿的慘笑一聲,雙腳緩緩的向他挪動了一步,龍煞心頭一陣猛跳,下意識的向後退去。

「果然!你果然害怕了。好吧,今天我不想多造殺孽,給你個機會,你現在就走,走的遠遠的,我饒你不死!」

聽了子明的話,龍煞下意識的一轉身,正當子明以為他要走了的時候,龍煞的身體驀然一旋,狂吼了一聲:「我宰了你這個臭小子!」伴隨著吼聲,龍煞的右掌如奔雷般的向子明轟了過來。強勁的掌風掃過虛空,發出隆隆的聲響,而龍煞更是若蛟龍一般騰空而起,攜天地之威,怒壓向子明。

子明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剛才花半個小時積聚起來的力量已經用完了,面對龍煞這驚天動地的一擊,他真的是無可奈何了。面臨近在眼前的死亡,子明的心竟然出奇般的靜了下來。不是一般的靜,是死一樣的靜。任你風大浪高,我自巋然不動,紋波不生。在這一刻,一切都變的淡然,渺小,無足輕重。而子明自己卻似乎被無限的放大再放大,橫亘於天地之間,一種睥睨天地的霸氣油然而生。死亡變的如塵土一般不值一提,這種感覺是那樣的玄妙,死之道與生之道相對存在。

自古以來,人們重生而畏死。把生命看的比一切都要崇高,將賜予人們生命的諸神供奉起來,頂禮膜拜。而對死亡則畏之如虎,死神在人們的心中更是如洪水猛獸一般,避之唯恐不及。殊不知,死做為生的另一面,共同構成了一個完整的輪迴。對死之道的領悟,讓子明的心境得到了極大的淬練。在一片寧靜之中,一道清泉一般的能量從子明的百會穴中流出,如小溪般緩緩的流遍全身。

伴隨著這絲清泉一般清涼的能量涌動,損耗殆盡的暗金龍氣,如絲如縷般的重新匯聚。然而正當此時,龍煞的掌狠辣無比的擊中在了子明的胸口上。原本按部就班,循序漸進的暗金龍氣猛然亂做一天,四處游躥,子明心神一振,意識變的越來越模糊。就在子明徘徊於生死之間,要徹底失去自我的時候,又是那股清流,陡然變的強盛,一改開始的柔宛,轉而變的迅猛,以不容抵牾的霸氣縱橫交錯,將散亂於諸條經脈之中的暗金龍氣強行收攏。

「啊!!!」當暗金龍氣積聚到一定程度,子明陡然發出了一聲震天的虎吼,身體倏然一躍到了空中,一道又一道暗金色的光芒從他的身上透射出來,將周圍的天地都染上了一片異彩。周圍的楓樹林忽然不停的顫抖起來,一片片的楓葉從樹梢上脫落下來,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所牽引,聚攏在一起,宛如一條火紅的神龍帶著強烈的氣息,上下翻滾。一種窒息般的感覺忽然緊緊的撅住了龍煞。龍煞只覺得自己肩頭猛的一沉,就好像是壓上了一塊萬斤巨石似的,他的雙腿猛的一軟,向前踉蹌了幾步,差點兒沒跪倒在地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龍煞目瞪口呆的看著漂浮在半空中,光芒大作,宛如降世金神的子明,心頭掀起驚濤駭浪般的驚恐。他當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在死亡降臨的一瞬間,子明天賦異稟,一舉領悟了過去讓人畏之如虎的死之道。生的終點是死,死的起點是輪迴,而輪迴的終點則是生,如此生生死死,綿延不絕,子明的心境得到了無限的升華。而此時他也終於明白,內力再雄厚也有用盡的時候,然而心境卻是無根之水,無窮無盡。

血戰十二天煞,讓子明的肉身遭受重創,苦修而來的暗金龍氣更是瀕於崩潰,然而就是在這絕境之中,子明因禍得福,提升了一直都被他忽視,也被大多數武林高手忽視的心境。心境的提高,讓子明將暗金龍氣的威力得以發揮到極至。如果在這之前,子明只能發揮出暗金龍氣五成的威力,那麼現在他則可以發揮到十成,變相的等於他又增加了一倍的功力,真正說得上是獲益匪淺。

此時的子明雖然不能說是脫胎換骨,可氣勢已經與以往大為不同。之前的子明溫溫爾雅,給人的感覺如春風般和煦。此時的子明卻有著如火一般的熱度,夏花一般璀璨的光芒。龍煞的感覺越來越不好,肩膀上的壓力越來越重,心中的鬥志就好像是在狂風中搖曳的燭光,似乎隨時都會熄滅。龍煞深知,當鬥志徹底的熄滅的一刻也就是他死亡的一刻。龍煞有著自己的堅持,不戰而敗是他承受不起的恥辱。緊咬著牙關,龍煞的眼睛幾乎要瞪出血來。在他體內,內力如同沸騰了河水,呼嘯著在經脈中涌動。一道道精光在他的眼中不停閃爍,死死的投射在子明的身上。

「龍嘯九天!」龍煞發出一聲震顫大地的吼聲,右腳在地上恨恨的一跺,堅實的地面硬是被他踩出了一個深坑,整個人如箭一般的衝破層層阻力,射向了天空。身在空中,化做一條怒龍,龍煞身形盡展,雙掌翻飛如浪涌,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勁氣,從他的雙掌之中飛射而出,從四面八方激射向子明。再看子明,飄立空中,雙眼緊閉,宛如入定老僧,對龍煞的進攻視而不見。當這數十道銳利的掌風快要擊中子明的時候,子明的身體忽然輕輕的顫了幾顫,一道暗金色的光芒,如波紋般的從子明的體內湧出,隨後如傘一般的打了開,罩出了子明的全身。龍煞的掌勁雖然端的犀利,但是對上這層暗金色的光罩,卻如同水滴融入了大海,只是激起了一片細微的漣漪,然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正當龍煞被眼前的這一切折磨的要發瘋時,子明緊閉的雙目忽然睜了開來,兩道暗金色的光電驟然射出,落在龍煞的眼睛裡,讓龍煞的心頭不由得猛的一震。「萬象幻滅!」子明的嘴唇輕輕開合,聲音不大,但是每個字卻都是如此的清晰,就好像是貼在龍煞的耳邊說的一般。龍煞的瞳孔猛的一縮,子明的身形竟然消失了。龍煞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抬頭向空中看去,只見子明的身影彷彿是從熾熱的太陽上跳下來的一般,帶著灼灼的光芒,向他落了下來。

什麼叫泰山壓頂?龍煞這次有了最深切的體會。不及細想,龍煞拼盡全力向一旁躍去。然而他的反應雖快,子明的動作更是快到了巔峰。龍煞的身體剛一動,眼前迅即就被一片密密麻麻的掌影給包裹住了。每一個掌影都攜著天地之威,江河之怒,龍煞只覺得自己好像被扔進了龍捲風裡,無處可逃。只不過是眨眼的工夫,龍煞就至少中了子明十幾掌。等到子明恐怖至極的攻擊結束後,龍煞全身上下的每一塊骨頭都被打碎了,宛如破麻袋一般的歪倒在地上,眼睛睜著,其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子明的身體仿若一片柳絮似的,沒有絲毫的分量,隨著清風,瀟洒而寫意的落在了龍煞的身前,看著他的屍體沉默不語,臉上的神色諱莫如深,看似平靜,卻似乎隱藏著很多的東西。

「是誰?」子明的眉毛忽然一挑,凜凜威嚴的目光掃向他不遠處的一棵楓樹。影奴就好像是驚弓之鳥似的嚇了一跳,不敢耽擱,宛如喪家之犬似的,轉身狂逃。連看子明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也許現在用驚弓之鳥來形容影奴,都有些抬舉他了。他真的被嚇壞了,就好像大白天遇到了鬼。影奴早早的就潛伏到了這裡,親眼看到十二天煞將子明打成重傷,奄奄一息。然而就當影奴認為子明必死的時候,事情發生了讓他不敢置信,如在夢中的變化。那一道道散發著冰冷,神秘,詭異氣息的黑氣,宛如死神的鐮刀,悄無聲息的擄走了十位天煞的性命,這已經夠讓影奴震驚的了。可是後來,子明又頓悟了「死之道」,氣勢大變,功力大漲,那驚天動地的神功,已經遠遠的超出了他能承受的範圍。當龍煞被子明亂掌劈死的那一刻,他的膽子也徹底被子明劈碎了……

看著影奴狼狽逃竄的身影,子明的臉上寫滿深沉的靜默,並沒有追上去。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死之道」與「生之道」相對。「生」主守護,「死」主攻擊。對「死之道」的頓悟,讓他的心境得到了極大的淬練,使得他可以用一分的內力發揮出兩分的攻擊力,但是卻不能幫助他修復體內傷勢,那是「生之道」的神奇。當影奴的身影消失後,子明的身體連晃了幾下,最終沒有站穩,癱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嘔出了幾口鮮血。龍煞最後的一招「龍嘯天下」雖然被他的暗金龍氣化解了大部分,但還是給他的身體帶來不小的衝擊。

子明暗察了一番體內的狀況,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此時他體內的狀況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內傷之重,即便是他這個神醫也有些皺眉。體內經脈幾乎全部斷裂,五臟六腑也全都移了位,如果不是他內力深厚驚人,此刻早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渾身上下的每一處肌膚都如針扎一般的痛,那種深入骨髓的痛,即便是剛強如子明,此時也不由得額頭見汗,渾身顫抖。不得已,子明手指連揮,封閉了幾大要穴,這種痛楚才減的弱了些。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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