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法律在壯大-1

我們的概述已經拉得很長。可是我們還沒有真正開始哩。還有更重大的案件、更著名的案件在前面。但是基本線條已經畫清楚了。

我們還要伴隨一下我們的處在少先隊年齡的法律。

提一下一個早就被遺忘了的而且甚至不帶政治性的案件。

6)燃料總管理局審判(一九二一年五月)因為它涉及了工程師或者當時所說的專家。

國內戰爭的四個冬天中最殘酷的一個冬天過去了,那時已經完全沒有什麼可以燒的東西了、火車開不到站,在各首府,人們饑寒交迫,罷工浪潮此起彼伏(現在已經從歷史中一筆勾銷了)。誰之罪呢?一個著名的問題:誰之罪?

當然不是總的領導。而且甚至也不是地方領導!這一點很重要。如果那些"往往是外面調來的同志"(黨員領導)不懂業務,那末就應當由專家來為他們"擬訂處理問題的正確方案"!這就是說,"不是領導人有過錯……而是那些打算盤、擬計畫(怎樣靠田野吃飯和取暖)的人有罪責"。有過錯的不是發號施令的人,而是草擬計畫的人!計畫變成吹牛專家的過錯。數字不相符"這是專家的過錯,而不是勞動與國防委員會的過錯",甚至"也不是燃料總管理局負責幹部的過錯"。沒有煤,沒有柴,沒有石油這是專家們"造成的複雜紊亂局面"。他們沒有頂住李可夫的緊急電話記錄發給、批給了什麼人計畫外物資,這也是他們的過錯。

一切都是專家們的過錯!但無產階級的法庭對他們並不是毫不留情的,判決是輕的。當然,無產階級骨子裡與這些該死的專家是格格不久的然而沒有他們卻應付不下去,一切都處於癱瘓狀態。因此革命法庭沒有往死里整他們,克雷連科甚至說,從一九二0年起"談不上有怠工現象"。不錯,專家是有過錯,但他們並非出於惡意,他們不過是些糊塗蟲,不會更好地工作,在資本主義制度下沒有學會做工作,或者不過是一些利己主義者和受賄分子。

所以說,在恢複時期之初劃定了一條對工程師們奇妙的寬大為懷的槓桿。

一九二二年第一個和平年代充滿了公開的審判真是太多了,以至我們這一章幾乎都用到這一年上了。(人們會感到奇怪:戰爭過去了-一而法院卻那麼活躍?但是要知道在一九四五和一九四八年護法神都曾格外活躍過一陣。這裡是否有最簡單的規律性呢?)

雖然一九二一年十二月蘇維埃第九次代表大會決定"縮小全俄肅委的管轄範圍""它按照這個意圖裝腔作勢了一番並且改名為國家政治保衛局但是一九二二年十月國家政治保衛局的權力就重新擴大了,十二月捷爾任斯基對《真理報》(一九二二年十二月十七日)記者說:"現在我們需要特別敏銳地注意各種反蘇派別和集團。國家政治保衛局緊縮了機構,但是提高了它的質量。"

因此我們也不放過這一年年初的案件:

7)奧爾登博格爾工程師自殺案"(高庭",一九二二年二月)已經誰也不記得的、微不足道的完全沒有代表性的一次審判。說沒有代表性,是因為它的內容只涉及一個人的生命,而且是已經完結的。如果這條生命沒有完結,那末這個工程師,還有十來個人與他一起,便會組成中心而出現在"高庭"面前,那時審判就會完全有代表性的了。而現在坐在被告席上的是一個知名的黨務工作者謝捷爾尼科夫,兩名工農檢查院幹部,還有兩名工會工作者。

可是,在這一次對沙赫特分子和"工業黨"的早期先驅者的審判中,有著某種象契訶夫所描寫的遠方傳來的斷弦聲那樣一種令人惆悵的東西。

B?B?奧爾登博格爾在莫斯科自來水公司工作了三十年,看來從本世紀初就成了它的總工程師。他經歷了藝術的白銀時代、四屆國家杜馬、三次戰爭、三次革命而全莫斯科一直都是喝他的水。高峰派和未來派、反動分子和革命分子、貴族士官生和紅軍戰士、人民委員會、契卡和工農檢查院喝的都是奧爾登博格爾的潔凈冰涼的水。他沒有結婚,他沒有子女,他一輩子只有自來水。在一九0五年,他不放警備隊進駐自來水公司"因為士兵們笨手笨腳可能會把水管或機器弄壞"。在二月革命的第二天,他對自己的工人們說,革命已經結束,夠了,各就各位,水應當照常供應。在莫斯科的十月革命戰鬥中,他只關心一件事:保全自來水公司。他的從業人員舉行罷工來回答布爾什維克政變,邀請他一起參加。他回答說:"從技術方面,我,對不起,不罷工。而在其他方面,在其他方面,我,好吧,罷工。"他從罷工委員會接受了一筆支援罷工者的錢,寫了收據,但自己卻跑出去尋找管子接頭來修理壞了的水管。

但他反正是個敵人!他對一個工人說過這種話:"蘇維埃政權連兩個星期也維持不了。"(在轉入新經濟政策的前夕下來了一個新精神,因此克雷連科允許自己對"高庭"稍微說點真話。)"當時不僅專家們這樣想我們也不止一次地這樣想過。"(第四三九頁,著重點是我加的作者)

但他反正是個敵人!像列寧同志告訴我們的那樣:為了監視資產階級專家們,我們需要有工農檢查院這條警犬。

在奧爾登博格爾身邊安排了兩隻這樣的警犬(其中一隻原是自來水公司的滑頭辦事員馬卡羅夫-澤姆梁斯基,他"因品行不端"被解僱,進了工農檢查院,"因為那裡待遇好",後來上升到中央的工農檢查人民委員部,因為"那裡待遇更好"從那裡被派來監督自己的舊上司,一心要對惹過自己的人進行報復)。還有工會地方委員會這個工人利益的最好維護者也沒有睡大覺。共產黨員當了自來水公司的領導。"我們這裡一切都應該以工人為首,只有共產黨員才能掌權,這個觀點的正確性也為本案所證實,"(第四三三頁)還有莫斯科黨組織的眼睛也一直盯著自來水公司。(而在它的背後還有契卡)"當時我們正在建設一支我們自己的隊伍,那是以階級對立這種健康的感情為出發點的。凡是不屬於我們陣營的人,都要給他們配搭上一個……政委,否則任何一個負責崗位都不能交給他們。"(第四三四頁)各方面一下子都來糾正、支使、教訓總工程師,不經他的同意,隨便調動技術人員("拆散了這些生意人的老窩")。

但是,自來水公司並沒有得救。情況沒有好轉,而是變得更壞這準是有一個工程師的匪幫暗中搗鬼。更甚於此。奧爾登博格爾由於自己的知識分子中間狀態的天性,一輩子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厲害話,現在卻一反常態,膽敢把自來水公司新首長澤紐克(一個"因自己的內在氣質"使克雷連科覺得非常可愛的人物)的行為稱作瞎胡鬧J

這樣一來就清楚了,"奧爾登博格爾工程師有意識地背叛工人的利益,是工人階級專政直接的公開的敵人。"於是請各方面派檢查團到自來水公司來然而各檢查團都認為一切沒有問題,水流得也正常。工農監察員們並沒有就此罷休。他們把一份又一份的報告送到工農監察院去。奧爾登博格爾乾脆是"抱著政治目的想要摧毀、破壞、打爛自來水公司",但是他沒有這個本領。我們也儘力阻礙他,阻礙他鋪張浪費地去修理鍋爐或用混凝土水箱來替換木製水箱。工人領袖們開始在自來水公司的大會上公開地說,他們的總工程師是"有組織的技術怠工的靈魂",號召大家不要相信他,要在各方面去抵制他。

但工作照樣沒有改善,而且搞得更糟了!……

特別使工農監察員和工會工作者的"血統無產階級心理"感到難受的是"沾染上小資產階級心理"的給水塔上的大多數工人站在奧爾登博格爾一邊,看不到他的怠工。而這時正好趕上莫斯科市蘇維埃的選舉,工人們推出奧爾登博格爾作自來水公司的候選人,黨支部當然針鋒相對地提出了黨的候選人。然而由於總工程師在工人中的虛假威信,黨的候選人看來沒有當選的希望。但是黨支部向區委會,向各級機關送去了一份決議,並在全體大會上宣布:"奧爾登博格爾是怠工的中心和靈魂,在莫斯科市蘇維埃里他將是我們的政敵!"工人們則報之以一片喧嚷和叫喊聲"不對!""撒謊!"那時黨委書記謝捷爾尼科夫同志就面對面地向上千名無產階級宣布:"我不想同你們這一群黑幫分子說話!"他表示,我們到別的地方說話去。

採取了這樣一些黨的措施:把總工程師開除出……自來水公司管理委員會,同時給他造成經常受審查的處境,不斷把他傳到為數眾多的各種委員會、各種小組裡去進行訊問並交給他需要緊急完成的任務。他的每次不到都寫入筆錄,"以備未來進行司法審判"。通過勞動與國防委員會(主席是列寧同志)爭取到任命一個"非常三人小組"(工農監察院、工會委員會和古比雪夫同志)來領導自來水公司。

四年來水管里一直有水,莫斯科市民喝著水,什麼也沒有察覺……

在這種情況下,謝捷爾尼科夫便在《經濟生活》上寫了一篇文章:"鑒於流傳著一些激動社會輿論的關於自來水公司災難性狀況的傳聞",他提供了許多新的令人不安的傳聞,甚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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