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

這時理應傳訊利伯特和羅登貝格,他們也接到了出庭通知!--但沒有出庭!就那麼簡單,沒有出庭,規避了。那對不起,麥謝爾斯卡妮總可以傳訊吧!真難以想像,連這個朽爛的貴族女人也膽敢不到革命法庭出庭!

賄賂被截獲之後,麥謝爾斯基由雅庫洛夫作保獲釋--和妻子一起逃往芬蘭。而在科瑟列夫一案開庭之前,很高興地把雅庫洛夫看押起來了,也許是為了這項擔保,不然就是作為一條吸血的毒蛇。他是被押上庭來作證的,想必很快就被槍斃了。(而我們現在還在奇怪:怎麼到了這麼無法無天的地步,為什麼誰也不鬥爭呢?)

可是戈德留克翻了案--奄奄一息了。可是科瑟列夫什麼也不承認!索洛維約夫清白無辜沒人可審問……

可是,卻有一些什麼樣的證人自願來到了革命法庭呀--全俄肅反委員會副主席彼得斯同志--被驚動了的費利克斯?埃德蒙多維奇(即捷爾任斯基--譯者注)甚至也親自來了。他那苦行者的灼人的長臉向著目瞪口呆的法庭,發表了一篇熱情洋溢的證言,為清白無辜的科瑟列夫辯護,為他的高度的道德品質、革命品質和辦事才幹辯護。這些陳述的原文可惜沒有引用,但克雷連科轉述說:"索洛維約夫和捷爾任斯基都詳細描述了科瑟列夫的優良品質。"(第五二二頁)(哎喲,好一個冒失的准尉!"--過二十年後在盧賓卡會讓你記起這個案子的!順容易猜出捷爾任斯基能講些什麼:科瑟列夫是一個鋼鐵般的契卡人員,對敵人毫不留情;他是個好同志。心是熱烈的,頭腦是冷靜的,手是乾淨的。

於是從誹謗中傷的垃圾堆里鑽出來一個青銅騎上科瑟列夫的高大形象,呈現在我們眼前。而且他的歷史也顯示出他是具有非凡意志的人。革命前他已經有幾次前科--多半是因殺人罪:因(在科斯特羅馬市)以欺騙方式、懷著搶劫的目的,闖入老太婆斯米爾諾娃家中,並親手把她掐死。然後是因謀殺自己的父親和因殺害自己的同伴以便利用他的身份證。其餘幾次科瑟列夫是因詐騙吃官司,總的說,服了許多年的苦役(他追求奢侈生活的願望是可以理解的!),每次都是沙皇的大赦救了他。

這時,契卡的最高層人物的嚴厲而公正的聲音打斷了公訴人的發言,向他指出,以前那些法庭都是地主資產階級的,因而他們的判決,我們新社會根本不能考慮。但是,出了什麼事?膽大妄為的准尉從革命法庭的公訴席上說了一大段這樣的思想上錯誤的話來回敬了他們,甚至我們在這裡、在對革命法庭審判的嚴整論述中加以引用都感到不協調:

"如果說在沙俄的舊法院里有什麼值得我們信任的好東西的話,那只有陪審法庭……對於陪審法庭的裁決,我們始終可以信任,那裡司法錯誤最少。"(第五二二頁)

從克雷連科同志口中聽到這種說法特別令人遺憾,那是因為在此以前三個月,在審理那個曾經是列寧的寵兒、儘管過去有四次刑事前科而仍被補選入中央委員會並任命為杜馬代表的姦細羅曼?馬林諾夫斯基的案件時,"公訴當局"曾站在無可非議的階級立場上:

"在我們的眼裡,每一個犯罪都是特定的社會制度的產物,在這個意義上講,根據資本主義社會和沙皇時代的法律判定的刑事前科,在我們看來並不是那種一經沾上便永遠洗不掉的污點……我們知道許多例子,我們隊伍里的一些人過去有過這類事實,但我們從來也不由此作出結論,認為必須把這種人從我們隊伍里清除出去。了解我們的原則的人不會擔心過去有前科會使他遭受被排除幹革命隊伍之外的威脅……"(第三三七頁)

你瞧克雷連科同志多麼善於按黨的原則說話!而這一次,由於他的錯誤論斷,科瑟列夫的騎上形象便黯然失色了。革命法庭上出現了這樣的局面,以至捷爾任斯基同志不得不說:"我一剎那間(只是一剎那!--作者)產生了一個想法,科瑟列夫莫非是最沉時期圍繞肅反委員會燃起的政治激烈情緒的犧牲品?"

克雷連科突然醒悟過來:"我不想而且從來也沒有想過要使本案的審判成為不是對科瑟列夫和烏斯賓斯卡婭的審判,而是對契卡的審判。我不僅不能想這樣做,而且我應當全力去反對這樣做!""領導著肅反委員會的是最負責任的、最忠誠和久經考驗的同志,他們承擔起打擊敵人的艱巨任務,雖然也冒著犯錯誤的危險……對此,革命應當表示自己的謝意……我著重指出這個方面,是為了關於我……以後任何人都不能說;他成了政治背叛的工具。"(第五0九--五一0頁,著重點是我加的--作者)(會這樣說的!……)

瞧最高公訴人是踩在怎樣的刀刃上行走呀!但是,看來他有一些過去地下工作時期的老關係,他從那裡得知明天的風向。這在幾起案件的審判上可以察覺出來,這次也是如此。一九一九年初刮過一股風--夠了!該到約束一下全俄肅反委員會的時候了!不錯,有過這樣的機緣,並且"在布哈林的一篇文章里表達得非常好,他說,應當由革命的法製取代法制的革命。"

到處是辯證法!克雷連科開口也是辯證法:"革命法庭負有代替肅反委員會的使命"(代替??……)不過"……在實現恫嚇、恐怖和威脅措施方面的可怕程度,它決不應小於以前的肅反委員會。"(第五-一頁)

以前的?……它已經把它埋葬了嗎?……對不起,你們--是來代替的,那末契卡人員往哪裡去呢?充滿危險的日子!你走得太快了,你把一個身穿拖到腳後跟的長軍大衣的人"拉到法庭上作證也未免太匆忙了吧。

不過,克雷連科同志,你所依據的材料也許不可靠吧?

不錯,在那些日子,盧賓卡的房頂上曾經一度烏雲遮天。而這本書本來也可能寫不成這個樣子。但據我推測,鋼鐵般的費利克斯上弗拉基米爾?伊里奇那裡去了一趟,談了談,解釋清楚了。於是--天空重新明朗起來。儘管兩天以後,一九一九年二月十七日,全俄中執委做出一項特別決議使契卡失去了司法權,--"但為時並不長久"!(第十四頁)

由於烏斯賓斯卡啞這個搗蛋傢伙在法庭上表現極為惡劣,給我們這次為期一天的審理工作添了更多的麻煩。在被告席上她還"血口噴人",把與本案無涉的其他契卡領導人甚至彼得斯同志本人都扯進去了!(原來,她曾經利用他的清白名聲來干自己的訛詐勾當;在彼得斯同其他情報員談話時,她已經可以滿不在乎地坐在他的辦公室里。)現在她暗示彼得斯革命前在里加曾經有過一段不清不白的歷史。請看她在八個月內變成了一條多凶的毒蛇,雖然這八個月她是在契卡人員中間度過的!拿這樣的人該怎麼辦呢?這時克雷連科與契卡人員的意見完全一致了:"在鞏固的制度還沒有確立起來以前,而達到這一點為時尚遠(??難道?)……為了保衛革命……對於女公民烏斯賓斯卡啞除了消滅外,沒有也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的判決。"不是槍決,正是說的:消滅!可是這丫頭還年紀輕輕的,克雷連科同志!得啦,給她個十年,給她個二十五年就行了吧,到那時候制度總該鞏固了吧?惜哉:"為了社會與革命的利益沒有也不可能有別的回答--而且問題也不能有別的提法。在這種場合任何隔離措施都不會產生效果!"

她把人得罪了……就是說,知道的太多了……

科瑟列夫也不得不被當作犧牲品。他被槍決了。其他的人將更安穩。

難道將來什麼時候我們會讀到盧賓卡的舊檔案?不會的,會燒掉的。已經燒掉了。

讀者已經看到,這是一個意義不大的案件,本可不必多做分析。可是請看:

4)"教會分子"秦(一九二0年一月十一至十六日),照克雷連科的說法,將"在俄國革命史冊上佔有適當的地位。"真地該入史冊。收拾科瑟列夫只花了一天,而這些人卻遭了五天罪。

主要被告如下:A.從薩馬林--俄國的知名人士、前東正教事務總管理局局長,曾致力於使教會擺脫沙皇政權,拉斯普金的宿敵,曾被他趕下台。(但公訴人認為,薩馬林也罷,拉斯普金也罷--有什麼區別?)庫茲涅佐夫,莫斯科大學教會法教授;莫斯科大司祭烏斯賓斯基和茨維特科夫(關於茨維特科夫,公訴人自己也說:"一個大社會活動家,也許是宗教界所能提供的最優秀的人物,慈善事業家。")。

他們的罪狀是:他們創建了"莫斯科聯合教區委員會",而這個委員會又建立了(由四十至八十歲的教徒組成)總主教的志願衛隊(當然是非武裝的),在他的教堂宿舍固定地日夜值班,其任務是:在總主教遇到來自當局的危險時,敲警鐘或打電話聚集群眾,然後全體跟隨總主教到他被帶往的地方去,並請求(瞧,這就是反革命行動!)人民委員會把總主教放回!

真是古俄羅斯的、神聖俄羅斯的傳統作風!--敲警鐘聚集人群並蜂擁前去叩頭請願!……

公訴人表示奇怪:思主教遇到什麼危險呢?為什麼忽然想起來要去保護他呢?

真的:無非是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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