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六十章 社稷壇

一息、兩息、三息……

剎那間,三息飛逝而過,秦帆堅毅的踏出了一步,立足於五角星陣之中,而後,五色光芒一閃,他已經消失在了五行宮。

瞬息之間,秦帆便覺得自己踏足於地面之上,他顧不得失重的錯覺,雙手交錯間,磅礴的元氣,在一縷世界之力的引導下,凝為一支利箭,閃爍著幽暗的烏光,握於雙掌之間,蓄勢待發。

而後,他方才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千丈方圓的空間後,雙眼方才向著四周張望。

因為,他所預料中的偷襲,居然沒有發生,自己的進入,甚至都沒有激起一絲波瀾。

這一下,秦帆覺得鬱悶了。

可是,當他的目光一轉,看到祭壇周邊的情形時,心中一愣,而後,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祭壇之上,五色光罩搖搖欲墜,而大哥君莫問正雙眼緊閉,苦苦支撐,或許是自己的進入,讓君莫問感覺到了什麼,此時的他,一絲喜悅剛剛從臉頰之上落下。

而自己的左前方,一座黑色的石頭雕琢而成的石椅上,端坐著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人,當初千凝也曾扮作黑衣人,並且率領三百狼匪縱橫白雲山脈,可是,至少當時她也只是戴著一件斗篷,臉上的神色,隱約間還可以看見些許。

可是,這個黑衣人卻是完全籠罩在黑色的衣袍下,即使那高高揚起的頭顱,似乎也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出一點的變動。

「呵呵,怪不得剛剛無法探查五行宮中的情景,原來你居然領悟了一絲世界之力。」

驀然,一個仿若金鐵交擊的刺耳聲音,自黑衣人口中傳出,雖然看不見一絲對方的神色,可是,憑著自身敏銳的直覺,秦帆知道對方是在說自己,而且,此時黑衣人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一道目光中,沒有什麼歧視,也沒有膽怯,似乎只是微微的斜視,卻陡然讓秦帆寒毛一豎,磅礴的壓力直面而來。

片刻後,秦帆覺得身上壓力一輕,那股來自靈魂的戰慄消失無蹤,或許,此時的黑衣人恰好轉移了目光,轉而對著靜靜地站立在他身後的中年婦人問道:

「冥雀,你覺得攻宗是怎麼在這個年輕人的手下隕落的呢?」

攻宗,應該就是神皇的本來姓名吧!

秦帆不發一言,冷冷的望著對面的黑衣人,以及他身後站立的中年婦人,若隱若現的感覺中,那個中年婦人,應該就是黑金兄弟五人的母親,孔雀一族數萬年來出現的第一隻幽靈孔雀。

果然,冥雀微微抬眼,望了望秦帆,方才低頭輕聲道:

「主人,這個少年的身上有著澎湃無比的五行精氣,而且,我的五個孩兒都不能損傷他分毫,這說明他對五行靈光也有涉及,或許,君莫問已經將孔雀一族的不傳之秘,悄悄贈予對方。」

而後,冥雀聲音一頓,那宛若黃鶯啼鳴的清脆聲音,再次輕輕響起:

「而且,當初君莫問回到五指峰時,稟告長老會說自己丟失了化形時褪落的尾羽,而今想來,那五根尾羽應該是君莫問贈予了這個少年,而後者便用五根尾羽孕育了一件靈寶。」

黑衣人平平淡淡的揚起手,朝著祭壇之上一招手,頓時,一團黃色的光影落在了他的手中,而祭壇之上搖搖欲墜的五色光罩,也徐徐回覆了燦爛的光澤。

那一團光影,讓秦帆的小世界一陣震蕩,分寶岩上的青白色光暈微微一顫,而後奮不顧身的朝著仙府之門湧來,似乎要不顧一切的衝出仙府。

而分寶岩中,那萬千穴竅中的靈光,卻是正好相反,它們紛紛一暗,在穴竅之中搖搖欲墜,就如同一點蠶豆大小的光焰,一不小心就會完全熄滅。

秦帆臉上不動聲色,可是,神魂卻是驟然一凝,化作星芒人影,屹立在仙府之門的正中間,拚命的抵擋住了青白色光暈的衝擊,初始之時尚且還好,可是,不過一刻,神魂如何抵擋那無匹無盡的光暈衝擊,他的臉色也變得煞白一片。

「咦——」

黑衣人微微抬起頭,死寂的身體中似乎綻放出一絲光芒,而後,隨手一指秦帆,頓時,秦帆整個人便動彈不得,仙府之內的小世界,也被完全封禁,蠢蠢欲動的青白色光暈,頃刻間返回了分寶岩中,深深地蟄伏起來。

「不錯!」

黑衣人微微頷首,這個動作讓冥雀臉色一陣獃滯。

多少年了,自己第一次見到主人對著一個少年和顏悅色,甚至微微頷首,向對方表示讚許。

恰在此時,祭壇之上的君莫問睜開眼來,他掃了一眼端坐的黑衣人和身後的中年婦人,而後,方才朝著秦帆鄭重說道:

「三弟,你不該來這裡!」

瞬間,秦帆覺得心中一團火焰砰然炸開,燃燒了他的臟腑,澎湃的暖流,流淌在他的血液之中,幾乎讓他仰天怒吼。

於是,他露出燦然的微笑,張開雙臂,朝著君莫問大聲道:

「大哥,我如何能不來?」

君莫問仰天大笑,而後,揮揮手中籠罩於祭壇之上的五色光罩消失不見,他大踏步順著五色泥土砌成的祭壇,匆匆走了下來,順勢一把抱住秦帆,大手在秦帆的後背使勁一拍,輕聲道:

「三弟!」

這一聲,帶著濃重的鼻音,以及壓抑不住的某種情感。

這一刻,四周無聲……

可惜,此時並不是敘舊的時機,君莫問驀然轉過身去,狠狠盯著站立在黑衣人身後的中年婦人,沉聲道:

「姑母,這是我最後一次尊稱你為姑母,那麼,現在你能告訴我,為何你要勾結外賊,叛亂家族嗎?」

君莫問的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憤慨,還有沉沉的不甘心,以及深深的不解。

冥雀嬌艷一笑,恍若黑牡丹璀璨的開放,揮手指著祭壇四周的空間,冷笑道:

「小問,你看一看這裡,只有千丈方圓的空間,困住了多少代的五彩孔雀,他們各個都是風華絕代的強者,可是,最後只能在這裡空度餘生。」

「所以,這一切的答案,你應該去問死去的先祖那孤寂的靈魂,這個地方,真的值得我們用畢生去守護嗎?」

君莫問回頭一顧,而後,沉沉的望著冥雀,似乎要從對方的臉上找尋到一切的答案。

可是,最終他也只能搖搖頭,對於這位自小便遊離在族群之外的姑母,他又何談上什麼了解!

是啊!這個祭壇,困住了多少的祖輩,就算是自己的父親,又何嘗不是默默地枯寂在這裡,當年的偌大盛名,盡皆煙消雲散,千年的時光,只是在這裡如同冢中枯骨,靜靜地等待著生命消亡的一刻。

可是,這便是背叛的原因嗎?

君莫問心中升起如海如淵的怒氣,他忍不住心中的憤怒,指著五色泥土堆砌而成的祭壇,一字一頓道:

「冥——雀!五——色——祭——壇!」

而後,他驀然揚起語調,如同金石穿雲般憤然喝道:

「孔雀一族的先輩,在天上看著你!」

「呵呵!」黑衣人緩緩站起身來,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雄壯的背影,伸手指著祭壇,隨手一招,一團泥土落在了他的手中,而後,雙指微微一撮,頓時,一抔泥土「簌簌」落在了地面上。

君莫問眼睜睜看著祭壇之上被剖出一個缺口,可是,在黑衣人站起身的片刻,一股如山如岳的氣息,將他死死地鎮壓在原地,分毫也不能動彈。

他拚命的想要掙扎,俊朗的臉頰扭曲成了一團,雙目發出嗜血的光芒,如同凶煞的惡狼,要把眼前的黑衣人一口吞下,喝對方的血、吃對方的肉,不如此不足以消弭心中的怨怒。

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

黑衣人對秦帆和君莫問不管不顧,一步一步徐徐踏上了五色祭壇,而後轉過身來,俯視著腳下的三人,揚起手中的雙手,沉聲道:

「它,叫做社稷壇!」

金鐵交擊的聲音,彷彿穿透了時空,落入誰的耳中,便是神魂的震蕩、心靈的戰慄。

「上古之時,秦皇破空而來,稱霸天地,縱橫三界,他頭頂玄黃塔、手持十二神兵、周身九州神鼎,而他的腳下,踩著的便是這五色土堆砌而成的社稷壇。」

這一刻,剛剛一言不發、沉默不語的冥雀,似乎被黑衣人的神威所懾服,目瞪口呆、張口結舌的問道:

「主人,這……這這這……這是當初的那……」

不過,未等冥雀將話說完,黑衣人蠻橫的一揮手,冷酷的笑道:

「怎麼可能?這不過是如意尊者仿製的贗品罷了。不過,即使是贗品,它依然可以鎮壓碎靈之地十萬年,直至如今都未曾露出一絲破綻。」

而後,他俯視著腳下的三人,伸手一指君莫問,冷聲道:

「你忤逆我的旨意,本該將你凌遲處死。不過,若是你能主動進入碎靈之地,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同時,他伸手一招,君莫問眉心之中飛出一方令牌,落在了黑衣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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