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監獄風雲 第五章 他們的就是我們的(一)

晚餐出乎白向雲意外的豐盛,雞鴨魚肉海鮮野味無所不包,還全是新鮮的,味道雖比不上五星酒店名廚大師的手藝,但也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

「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東西?」白向雲夾過朱七剝好殼的大對蝦放進嘴裡,嫩嫩滑滑的新鮮香氣直衝腦門。

「有錢什麼沒有?在哪裡都是一樣。」李刀撇撇嘴接過懵豬偉遞來的雞腿,還自嘲了一句:吃什麼補什麼。

「老大,這是看守所專門為犯人們加菜開的廚房,還有日雜百貨。好是好,就是東西貴了點。」朱七一邊剝蝦一邊解釋說。

「聽說以前有個因為經濟問題進來的官兒,嫌這些東西難吃,叫直接從香格里拉送整桌的來,承包食堂的人還不是一樣送來了。」李刀呵呵笑著說,「只是價格貴了三倍。」

「還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嘿嘿……」白向雲心中又打起了商人小算盤。這裡的情況看來複雜得很,以後的日子那麼長,自己得趁早打算。只要對得起自己內心,無論做什麼他都不後悔!

李刀看了他一眼,到目前為止,這新老大對他們來說還是個迷樣的人物,不但身手高強,更出手大方。而送飯菜來的管教除了樂呵呵的和他打個招呼外,也沒什麼奇怪的神色。

白向雲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背景?李刀他們雖然心中疑惑,卻一句也不敢問。

其他監室吆五喝六的喧嘩傳來,讓這冷清的十三室多了些閑適的感覺,很有些團圓飯的味道。這裡不準喝酒,只能以飲料代替,但也無損他們過年的熱情。

這是白向雲幾天來吃得最舒心的一頓。他是個勇於面對現實的人。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也不再期冀什麼。

冬天的夜晚總是降臨得比較快,地處郊外的看守所有些靜溢,只是偶爾傳來的爆竹煙花聲讓人覺得是在過年。

這感覺讓白向雲有些不習慣,就象室內長明不熄的燈泡對他來說很是刺眼一樣。

「老大,別想太多。剛進來的前幾天誰都一樣,慢慢就能調適過來了。」

李刀湊到坐在門口透過柵欄鐵門呆看夜空的白向雲身邊,遞給他一根煙。

看著火柴慢慢熄滅,白向雲向哨樓方向噴出口中的煙霧,在隱約中看著一身綠裝來回晃悠的武警,悠悠的說:「這就是坐牢嗎?」

「不。」李刀搖搖頭:「這隻能算是熱身。」

「哦?」白向雲望向他。

李刀淡淡一笑:「以後你會看到的。」

白向雲點點頭。想想也是,在這種彙集了特殊人群的特殊地方,哪會象自己現在看到的平靜夜空這麼簡單。在街上擺個小攤子還勾心鬥角的搶生意呢。

自己今天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要不是自己有兩把刷子的話,現在想來不是用牙刷刷蹲廁就是扮小丑為身邊的人解悶。

要拳頭?我有。

要錢?我也有。

要手段?我更有。

想到這裡,白象雲心中笑了。

軍人、商人、獄犯。三位一體,多麼完美的組合。

「對了,平時你們也是這樣吃的嗎?」白向雲想起剛剛的「晚宴」,最後剩下的大部分飯菜都被懵豬偉倒進了下水道。

李刀聞言笑著點點頭,若有深意的看了看正在玩「梭哈」賭煙的懵豬偉他們一眼,說:「基本上都是。不過錢不是我們的。呵呵……」

白向雲明白了,這壓榨剝削可不是資本家的專利,在黑社會和監獄這種地方更為常見。

拳頭就是真理!不是么?

掌握著真理的人同時也是掌握著最多資源的人。

「既然他們叫我大哥,總得孝敬點什麼吧?何況又不真的是自己兄弟。」李刀知道這老大完全明白了。

白向雲點點頭。大魚吃小魚是自然規律,也是社會規則,沒本事就乖乖的認孫子。

夜漸深,看守所慢慢靜了下來。在這沒有什麼娛樂的地方,睡覺成了渡過漫漫長夜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選擇。

倦意襲來,白向雲合上毫無焦點的看了天花板很久的眼睛,對長明燈的不適應終究敵不過惡鬥後的疲倦。

不知過了多久……

「救命啊!」

一聲凄厲的慘呼響徹夜空。跟著外面的走道和頭上的樓頂就響起密集的腳步聲。

白向雲霍地坐起來:「怎麼回事?」

多年的軍旅生涯早就養成了他從不深睡的警惕,何況身處這自己還只是一知半解的地方。

李刀翻了個身有如夢囈般說:「還不是又一個老丁被玩得受不了。睡吧,沒什麼奇怪的。」

「老大,你把它當成噪音就行了。反正也是只能聽不能看。」另一邊睡得稍遠的朱七也冷漠的開聲。

白向雲心中一寒,人性這東西到了這裡怎麼就被放大和扭曲成這個樣子了呢。

鐵門響,鐵門再響。喧嘩,又再喧嘩……

「都給我跪下,操你媽的……」

隨著管教粗魯的咒罵,清脆的「砰砰」聲響起,還不時雜夾著一聲慘叫。從密度和聲音判斷應該不只一人被抽,聽起來甚為熱鬧。

「又是按摩。不知是誰這麼幸運。」懵豬偉翻過身來趴在枕頭上,一臉有滋有味的幸災樂禍。

「按摩?這不是皮鞭打的聲音嗎?」白向雲想起下午在走道時見到的管教桌子上那一條條牛皮鞭。在軍隊時他雖然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但也總見過別人被懲罰。那玩意落到身上可不是鬧著玩的。

至少他看到被抽的人的表情是如此說明。

「老大,這你就不知道了。」朱七坐了起來,一副專家的樣子講述道:「開頭那幾鞭是很火辣的疼,疼到就象自己的肌膚被燒灼撕裂似的。十多鞭後就適應了,這時候的那種感覺……唔~~酥酥痒痒麻麻的,舒服著呢。」

懵豬偉也點頭附和:「除非被抽上幾百鞭,不然還真的是松筋活骨的按摩。嘿……經驗之談。」

白向雲不由目瞪口呆,心中不期然的想起一句話:人吶,真是賤。

慘呼聲果然一會就低了下去,變成了哼哼唧唧的呻吟,看來是進入狀態了。

哐啷一聲,監棟的大鐵門突然打開來,隨著充滿怒火的咒罵與急速的腳步聲,一個管教拿著兩條皮鞭快步的走到水池邊,一伸手浸了下去。

「張Sir,那個壞人這麼囂張?操死他!」吊眼四那淫賤的聲音又響起來。

「對,張Sir。插爆這讓人不能安睡的傢伙的菊花。」阿拉鬼嘎嘎怪笑起來。

「是啊,張Sir,你老人家累了就叫我一聲,胖子我別的沒有,力氣倒有點。」胖哥賤笑著說。

「你們這些猴子給我老實點。別哪天讓我操你們。」張管教把浸了一會的皮鞭拿起,怒吼一聲走了出去。

「碰上了殺手張值班,這下那倒霉蛋完了。」李刀叫朱七遞過煙,就蹲在鐵門那聽起大戲來。

別的監室也是議論紛紛,但都不敢大聲。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任何風吹草動都是武警們鎮壓的對象。

「要是再抹上一層鹽就更好玩了。」

朱七邊邪笑著邊給兩人點上煙。反正倒霉的不是他,樂得意淫一下。

白向雲當然知道浸水加鹽的皮鞭意味著什麼。真被這東西抽上幾十下,不躺三天再脫層皮的人就是鐵打的。

想想今天發生在這室的事情,他還真有種幸至的感覺。這麼大的事傷這麼多人也沒人打小報告,李刀他們做大哥做得還真有一套。

慘叫又響了起來。這回比開頭的時候更撕心裂肺,還夾雜著斷斷續續的求饒聲。

「大過年的被抓到。活該!」李刀昂起頭,豎起兩指輕輕拍打著腮邦,一個個完美的煙圈從他啜圓的嘴裡飄出。

白向雲坐在他對面,看著他還有點歪斜的鼻樑,想起下午被自己打得堆了一地的人,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歉意:「還疼嗎?」

「沒事了。」李刀毫不在乎的說:「整整兩瓶的止痛藥,還有幾顆安定可不是白吞的。」

接著他就發現白向雲臉色有些不對,拍拍他肩膀又說:「老大別往心裡去。這地方就是這樣。我李刀也只佩服有本事的人。哈,最多你以後請我去香格里拉多吃幾頓補充點營養就好了。」

「香格里拉……」

白向雲沉默下來。在進警署之前的那晚,他還因為生意上的原因在那吃在那住呢。請他吃?他倒希望還有這樣的機會,以自己所知不多的關於這方面的法律知識,能不能從這裡走出去還不知道呢。

李刀見他的樣子,知道不小心觸到了不該觸到的地方。在這裡呆了三個多月,加上以前自己也不記得多少次進來的經驗,他很明白白向雲這時候的心態。下午的時候他下手這麼狠,也是受這不穩定的心態影響。

朱七和懵豬偉能留在這室,當然也是善於觀言察色的人物。見兩位老大的樣子,他們更不敢說話。

監室靜了下來,四個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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