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慾望鞦韆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在想什麼?(下)

是啊,此刻身在海外的何訪,又會用什麼樣的辦法來對付靳昌澤他們現在所打造的新節目呢?

谷致華也在默默思考著同樣的問題。

谷致華並沒有忽視靳昌澤等人現在所做出的改變,更高的獎金額,更激烈的對抗,更沒有限制的競爭,這些都是現在節目收視突增的原因,但是她同樣清楚,這種所謂的升級對抗,是建立在對手還是那個楚河的基礎之上,因為在他們策劃和發動這個項目之前,還沒有人知道何訪出售《慾望無限》的消息,那是直到首播結束之後才被傳出來的,現在想來,也不能排除是何訪的有意透露,用以擾亂人心。

既然以楚河為參照對手,那麼一切的想法就是建立在楚河新一季節目可能的改良和變化上,作為兩年來的對手,谷致華同樣深知,上一季楚河的節目已經把是把這種類型的節目做到了極限,如果再要做出什麼突破,雖然不是不可能,但那一定會在突破內容之外,同樣突破另外一樣東西——禁忌!

對了,就是禁忌!

谷致華隱隱覺著自己已經抓住了重點,本來發散而紛亂的思維,在這一刻也開始凝聚到一個點上。

從現在靳昌澤等人所做的節目中間,已經可以找到一些徘徊在政策限制邊緣,甚至在某些地方局部超越了這些限制的情況。而這,恰恰就是危險的所在——對於靳昌澤他們來講。

不過,如果照目前傳回來的消息,前途影視的前期準備工作似乎還是按照轉手之前楚河的方式來進行的,除了選擇的拍攝地點不一樣之外。

如果不是從特別的渠道得知了朱少中與何訪聯手,這個做法雖然顯得保守了一點,但對於一個全新的公司,一位從未涉足的老闆來講,也同樣比較安全和穩妥一點,不過,既然知道了這個內幕消息,那現在這一切的表現反倒是不正常,很不正常。

結合著之前分析出來的何訪同意與朱少中合作的真正目的,那何訪最有可能選擇的手段,就呼之欲出了。

找准目標,中途出擊,等你帶來的新鮮感,剛剛有所減退,剛剛開始被那些求新求異的觀眾熟悉,而變得興趣出現減退的時候,再出手,而一旦出手,肯定會比現在靳昌澤他們所做的更狠,更「毒」,更加的沒有限制,無所顧忌。

這就是為什麼現在前途還在按部就班的照搬老路的原因,不但可以讓公司那些新進人員一個磨合的時間,而且也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而這麼做了之後的結果?

「啊……」

「什麼,姐?」

「哦,沒什麼,想了些事情,有點走神了。對了,我們中午去哪裡吃飯,有沒有什麼特別推薦?」

谷致華腦子瞬間轉了幾轉,還是決定不把自己想到的告訴給嚴斯晨,只是心裡已經開始為自己公司里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樹碑了,墓碑。

因為如果自己還在擔綱節目的總監,出現對手全盤反擊的情況,肯定要深思熟慮之後在有所動作,但現在把持著節目拍攝權的靳昌澤等人,則肯定會因為之前的短暫勝利,不顧一切的去反擊,而最有可能的舉動,就是繼續升級,讓獎金升級,讓競賽激烈程度和殘酷程度升級,讓那些原本不入流互相陷害,互相欺騙升級,也就是讓自己衝破界限,超越禁忌的水平升級。

而這麼做的結果,只有死路一條,這個國度里媒體的力量從來就沒有可以挑戰政府的可能。

就是不知道該不該提前也為那個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星空世紀一同樹立一座,這就要看那些上層人物們對這間公司的信心到底有多大了,對此,谷致華自己是相當的不看好,或許,一次毀滅性的打擊,正好是藉此結束一個已經被攪亂失去原本平衡作用的所謂「先遣部隊」的最佳機會和借口。

這些事情,反正以後嚴斯晨也會親眼看到,不說也罷,省的弄壞心情。而自己想到了的東西,也不可能去告訴靳昌澤那些人,即便是告訴了,會不會有人相信,也是一個很大的疑問。

「去吃私房菜?」

嚴斯晨沒有留意谷致華神情上的轉瞬變化,想了想提議道。

「不好,大部分的私房菜,都是徒有其名,真正好吃的不多,好看的好聽的奇怪的倒是不少,沒什麼意思,飯是用來吃的,還是找一家,嗯,口味別緻一點的吧。」

現在的谷致華已經不是剛來那時候的谷致華了,這兩年雖然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工作上,但也沒有少去領略本地最知名的各種風味珍饈,尤其是當嚴斯晨這個因為業務的關係對飲食場所非常有研究的女孩子和自己住在一起後,這種活動就更是頻繁了。

「那麼,去吃素菜?怎麼樣,我知道有一個小地方,菜做的很不錯,據說大師傅是從五台山上下來的,裝修也很別緻,滿屋子都是輕紗垂幔,到處飄著檀香的味道,有一種很濃的佛家的味道,而且他們的每個碟碗的下面都是用大大的荷葉鋪滿桌面,很有些意思,地方嘛,離這裡也不是很遠。」

「真的嗎?素菜不錯,還有可以欣賞的景緻。好,就聽你的,我們走。」

幾分鐘後,兩個女人已經坐在了同一輛駛往那間素菜館路上的紅色龐蒂克跑車裡,這也算是星空世紀傳承自天宇的一個傳統吧——不管分部或是分支機構設置在那裡,所配的車輛卻都是來自於天宇總部所在的美國的牌子,現在,這似乎也成了谷、嚴兩人和公司之間僅有的少數幾個聯繫之一了。

嚴斯晨手握著方向盤,嘴裡輕鬆的跟著車內播放的流行歌曲一同哼唱著,而一旁的谷致華卻目眺窗外,陷入了迷思。

何訪可能會用的手段,谷致華估計自己的判斷不會相差很遠,可是還有一個疑問,卻久久的揮之不去,為什麼這樣的一個關鍵時刻,何訪本人卻不在戰場中,而是置身於千萬里之外的某處,他是怕什麼呢?

責任嗎?不應該啊,他最多也只是一個顧問的身份,有什麼事情,最後的承擔者,也不會歸結到他的頭上。朱少中的追究?也不會,既然何訪能夠想出使用這樣的手段,他就肯定會想到最後的結果,以及如果朱少中知道後的反應,他不可能不顧忌這一點,想來應該會先做出說明,否則無論是今時朱少中的社會地位還是這件事情的本身,都會讓他以後在很多地方遇到阻礙,這樣得不償失的事情,相信何訪也不會做。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呢?

落下的車窗,讓遊行在街道上的勁風和著正午的烈陽一起卷了進來,熱浪般的吹散開谷致華的黑亮秀髮,一根根飄起,如絲、如縷、如同煩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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