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慾望鞦韆 第二百零九章 陣地(下)

「不心疼啊,不心疼!」

肚子里不知道是真還是假的高唱著,何訪也在盤算著如和開口才能把讓對方把這件事情做到最好,而自己付出的成本又最小。

此時一位身著素色小花對襟唐裝的女服務員走到茶几前,換上了一壺新煮開的水,先是注滿了形制古樸紫砂壺,然後又嫻熟的按照固定程序,分別為兩人的杯中重新續滿了釅濃的上品鐵觀音。

何訪和張琰兩人都知機的沒有說話,彷彿都只是在欣賞服務員帶有表演性的茶道,功夫茶,不知道是在展示泡茶者手上的功夫,還是在考驗喝茶者忍耐的功夫,抑或是消磨掉人生本來的功夫。

「我需要張哥幫我找幾位對影視圈感興趣,有足夠的資金想要插上一腳,卻沒有任何經驗,必須要依靠別人來幫助才能立足的私人老闆,而且這個人和張哥您的關係要比較好,在條件差不多的情況下,能夠聽從張哥您的意見。如果您這裡能有兩三個人選,再加上我們現在手上的幾個,我想應該會找到一個最合適的接手人。」

開門見山,不繞彎子,這是何訪最終想明白的策略,對於張琰這種心機都鑽到腳趾甲里的人,你越是繞著彎子說話,他越會覺著你對他的需要或者說期待值更高。直截了當,甚至帶著一點讓你去試試,但行不行都不會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的感覺,或許才是最好的做法。

「你要放《慾望無限》?」

知道剛剛才依靠著黃言修的能量把停播令壓下來的幾乎每一個細節,張琰不能不驚訝於何訪剛才所說的事情。作為經常接觸到主管層和官方統計數據的人,他對於《慾望無限》這個品牌在目前的實際價值了解絲毫不會比何訪更少。也正是這個理由,才讓他對於眼前的這一袋,包括以前的那記不清多少袋的「孝敬」一概敬受不敏,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地位和作用值得起這個價。但,剛才何訪卻親口告訴他,要放棄這個如同金餑餑一樣的節目品牌,他就不能不為自己將來的利益而擔心了。

「嗯,有這種考慮,我們的具體想法是……」

察言觀色之下,何訪馬上明白了張琰的擔心,所以對於這個已經在內部形成的決定背後的真實用意多做保留,包括自己今後的想法出路,甚至於幾套新節目的創意雛形都簡單的透露了一些,為的就是加強對方對自己的信心,相信自己即便沒有了《慾望無限》這塊招牌之後,不但不會垮掉,反而會變得更好,更有前途。只有這樣,張琰才會真的用心,去幫著自己尋找下家,否則,他沒準會誤會自己的做法是在斷他的財路,那就不好了。

沉默,等在何訪一通詳細解釋之後的,就是沉默。

張琰輕輕轉動著自己面前的茶杯,眼睛也好像牢牢的鎖住了杯中裊裊而起的熱氣,彷彿沒有聽見何訪在說什麼,但何訪卻知道他恐怕也像自己一樣,此刻正在判斷著如何去做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以及所付出的代價又會是多少?

飛瞥了一眼張琰的沉默,何訪也學著把對方的樣子,眼觀鼻鼻觀心,開始研究起那熱氣蒸騰的軌跡,傳說中養氣修身的功夫或許就和這個樣子類似吧。

這樣的幕後交易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無論規則還是價碼也都有了一個差不多固定的框框,有人就算想把自己吊起來,恐怕也不容易得償所願,至於說想要少付點代價嗎?出錢者也好,出力者也罷,一切就要看個人的本事了,還有,耐心。

「何總的這個要求其實不算太難,如果要出手的,我這裡應該還是能夠幫得上一些忙的。」

或許是盤算來去,覺得自己能夠掌握的砝碼並不太多,或許是何訪新近修鍊的效果更為出色,在寂靜中度過了足有5、6分鐘之後,終於還是張琰先開了口。

「呵呵,那就先謝謝張哥了。」

張琰的話似乎具有無窮的魔力,一下字就讓似乎已經入定的何訪瞬間清醒過來,腦細胞迅速活躍起來,搶在張琰可能接踵而來的轉折詞說出之前道了句謝。

張琰眯了眯鏡片之後那雙絕不算大的眼睛,搖著頭嘴角掛上一個清淺的笑容,露出一副你知我知的神情。

「呵呵,為何總分憂,也是我這個做朋友份內的事情,不過嘛,時間上,我不太能保證。」

「但是」,終於還是把這個「但是」說了出來,何訪深深的看了一眼對面舉杯飲茶的張琰,想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來這句話是真心還是要價,不過讓他有些失望的是,他沒能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沒關係,我們可以先聯繫手上的那幾個人,而且張哥的能量這麼大,只要您答應了的事,我想肯定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再說了,那些想要入局的人,一旦知道張哥您的身份,還不上趕著往上帖?我到不擔心時間會拖很久,我反而怕到時候,張哥的話一呼百應的,人多的讓我們忙不過來。呵呵。」

對於這種有些曖昧的態度,何訪同樣選擇了「裝」這個最好的動作,打著哈哈,同時不輕不重的強調了一下自己在這件事情上所用的力量,減輕對方自我倚重的心理。

「呵呵,我又不是你們家蒙大主持人,哪有那麼大的魅力。好吧,這件事情就這麼說了,何總你回去等我消息,我看今天是……」張琰一抬腕,看了看手錶:「22號,這樣,下月15號之前,我幫您們找兩三家合適的,到時候我們再聯繫。」

聽話聽音兒,雖然張琰口氣淡淡,但何訪知道對方已經正式做出了應諾,而且張琰表面上只說找兩三家,但「合適」兩個字所代表的分量卻足以說明了更多。

何訪感激的笑了笑,其實以他對張琰的特殊地位、交際範圍以及活動能力的了解,從一開始他壓根就沒把自己所掌握的那幾位當成正角兒,而是把重心放在了張琰的身上。在這件事情上,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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