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的重量

你是一片有著精美圖案的雪花,一片晶瑩的也有自己體重的雪花。

他父親地位顯赫,在他大學即將畢業時,父母已為他物色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當然,女孩自身的條件也很優秀。而他大學的一位同學,一個清純如水的姑娘早已佔據了他的心。

他頂著家庭的巨大壓力,終於與她結合了,雖然清貧些,但靠兩人的勤奮工作,日子過得有聲有色。在兩人的世界裡,他倆一起讀詩,聽音樂,談藝術,是那樣的志趣相投,心心相印。

天有不測風雲,沒過幾年,她被診斷患了不治之症。他傾其所有,為她治病,還東討西借,欠了一身的債務。但她還是一天天衰弱下去。

一天,病塌上,她握著他的手說:「我像一片無足輕重的雪花,卑微的雪花,匆匆地來,也匆匆地融化,今生與你相遇,是我莫大的幸運。你選擇了我,後悔嗎?」

他把她的手貼緊胸口說:「你是一片有著自己精美圖案的雪花,一片晶瑩的也有自己體重的雪花,今生與你相逢,並相知,是上帝對我的眷顧。」

她醉心地笑了,她疲憊、蒼白的臉龐也顯得如此淒美。

她還像往日那麼柔和而任性地說:「講個童話給我聽好嗎?像過去你哄我一樣,不要有半點的悲切。」

女孩這會兒躺在男孩的懷裡,聽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語調,如夏夜的泉流,捎著玫瑰花瓣在清純的月光下汩汩流過她的心田:

「從前,有一隻知更鳥,在別的鳥兒都睡去的時候獨自佇立在枝頭,一顆敏感的心體味著夜的夢境,它聽見雪花的嘆息,看見紅狐的行蹤。一次它問一隻野鴿:『你能告訴我一片雪花的重量意味著什麼?』野鴿說:『微不足道。』『好,那你聽我說,我有一天夜裡飛落在一棵冷杉樹上。這時開始下雪了,雪不大。我閒著無聊,於是就數起飄落在我所棲落樹枝及針葉上的雪花,當我數到一○二二○時,又一片雪花落下,樹枝卻戛然折斷了。』知更鳥說。」

女孩眼裡閃動著瑩瑩的如雪般光芒,如午夜湖畔隱藏的星光,攥緊了他的手。接著他又說:「在我人生的旅途上,我所歷數的一○二二○,都屬『過境千帆皆不是』,你就是我的第一○二二一片雪花,你讓我一見傾心,令我心折,你就是我的另一半,我的女皇。」

女孩一條灼熱的淚溪順著眼角,流過他的手:「真捨不下你,與你共度人生多美呀。」

「睡吧,我永遠在你身旁。」他安慰道。

女孩順從地闔上眼睛,就這樣幸福而美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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