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山急形於色，顯然是被葉玉華的冷淡態度驚到了。
蕭正注意到，自家丈母娘這稍微露點慍色，就能把堂堂陸大山嚇得臉色微變。可以見得，在陸大山心中，葉玉華的地位有多高。
當然，這所謂的地位，有可能來自多年前的威嚴。也有可能，來自陸大山發自肺腑的恐懼。
二十多年前，葉玉華登高絕頂。莫說是陸大山，縱然是商經天、林老妖這些大佬，也沒一個敢與葉玉華叫板。
蕭正這位丈母娘的威望，可不是一朝一夕積累的。同樣，也不可能一朝一夕散去。她能鼓舞蕭正有困難就上，證明她的底蘊，絲毫沒因為二十年青燈古佛的生活而散去。
葉玉華冷眼旁觀，沒有理會滿臉著急的陸大山。反倒是蕭正有點同情陸大山，訕笑道：「陸叔，有什麼話咱們回家裡聊？」
這裡畢竟是小區花園，讓外人瞧見了。不太雅觀。又有損丈母娘英明啊。
蕭正算是看明白了，自家丈母娘對自己的態度那是極好的。可若真生氣了，就比如上次去顏家砸場子。那氣勢，那脾氣，一般人還真是招架不住。
陸大山見蕭正替自己解圍，忙不迭點頭稱是。急急忙忙讓開道路，恭送葉玉華回家。
跟在身後，陸大山低聲向蕭正解釋道：「阿正。昨晚的事兒，你陸叔做的不講究。」
「昨晚的事兒？」蕭正揣著明白裝糊塗。
說起來。以自家丈母娘的心性。少有人能讓她發脾氣。今兒突然向陸大山發難，要說沒點原因。誰信？
但這個原因來自哪裡呢？
自然就是昨晚發生在龍鳳樓的事兒。
人是陸琪兒送來的。以陸琪兒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她就算鬥不過宋思成，只怕也不會輕易服輸。又怎會無端端把人送到龍鳳樓，又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跑掉呢？
很顯然，是背後有人給她出招。
而進一步分析。背後的陸大山為什麼要給陸琪兒初這麼一招呢？
這不是擺明了坑蕭正嗎？
這裡面，也定然有其根本原因。
至於是什麼，蕭正目前還不清楚。但就以眼下的線索來看，陸大山是脫不開關係了。
這恐怕也就是丈母娘慍怒的原因。
有人坑了自家女婿。做丈母娘的，能不生氣，能不發飆嗎？
到了家，蕭正忙前忙後準備點心、茶水。葉玉華端坐在客廳品茶，卻是一言不發。陸大山則跟小學生見校長似的。小心翼翼坐在沙發上，腰桿挺得筆直。說不出的荒誕滑稽。
「陸叔，喝茶啊。」蕭正坐在一旁，熱情招待。
作為當事人，他倒是看得開。這大概也是因為和陸大山走得近，知道這老傢伙不會無端這麼干。
若是換個人，蕭正肯定會追查到底。
「嗯。喝茶。」陸大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用那小眼神瞄了葉玉華一眼。期期艾艾道。「葉子。你說咱們好不容易見一面。你就不能態度好點？」
葉玉華聞言，卻是目光一掃，滿臉淡然的放下茶杯：「對於為老不尊的人，我沒什麼好態度。」
得。
還真是把陸大山給恨上了。
這麼一看，丈母娘和老林的性子還是很像的。都是愛憎分明，不藏著掖著。我喜歡你，就對你和藹可親。我不喜歡你，連多看你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因為母女二人的出身太優越。擱在普通人身上，哪能這般喜形於色？
社會這個大染缸，可不是誰都有資格由著性子活下去。
被葉玉華一擠兌，陸大山也是滿臉犯難道：「我知道，你肯定怪我昨晚害了阿正。」
葉玉華冷冷瞪了陸大山一眼：「不該嗎？」
「該！」陸大山認錯態度良好。一本正經道。「所以我今兒一大早就趕來京城。就是要向阿正賠禮道歉。」
「我沒感到你的誠意。」葉玉華眯眼說道。「倒是聞到一股投機倒把的味道。」
「——」陸大山縮了縮脖子，訕笑道。「葉子你別生氣。我這麼干，的確是我不對。但反過來說，我也只是提前引出了對阿正有意見的人。而且，我也留了後手。不可能真讓阿正吃虧。」
蕭正聽到這裡，卻是有些忍不住了。
「陸叔。」蕭正坐直身體。斜睨了陸大山一眼。
「誒。」陸大山望向蕭正。「阿正有事兒？」
「你的後招打算什麼時候用？」蕭正沒好氣道。「人家可都是進院子了，才撤回去的。」
陸大山見蕭正問罪，卻是立刻打包票：「別說他進了院子。就算他站在你面前，也肯定難不倒你。阿正你的本事，陸叔還是信得過的。」
「廢話。」蕭正瞪了陸大山一眼。「我問的是您的後招。」
「我的後招嘛——」陸大山眨了眨眼，壞笑道。「這不是憋著還沒用，就被你擺平了嘛。阿正，相信陸叔。就算你不動用關係，陸叔也會保你無事。」
「做了虧心事還一臉為別人好的樣子。」葉玉華清冷道。「陸大山。這二十多年你倒是進步了不少。」
一聽葉玉華這般說，陸大山忙不迭縮回脖子。認慫道：「哪能啊。在葉子你面前，我還不就是一盤下酒菜？」
「這比喻肉麻了點啊。」蕭正揶揄道。
陸大山一聽卻是端正態度道：「阿正，為了讓你認清現實。我必須向你透個底。」
「嗯？」蕭正知道，陸大山是要放大招了。不由得豎耳傾聽。
「我可是葉子的初戀。我和她的關係，可比你想的要深。」陸大山滿臉得意地說道。
能搶在林老妖前面和葉玉華髮生點超友誼關係。陸大山一直引以為傲。即便最後輸給林老妖，他也一直沒覺得自己輸的太慘。
蕭正一聽，卻是目瞪口呆的望向二人。
他們，是初戀？
這消息太勁爆了。
不由自主的，蕭正腦海中跳出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老林——該不會是陸大山的私生女吧？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葉玉華目光微冷。就連嗓音，也略微變得低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