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很大，有會議區，也有休息區，許多地方還隔著屏風。以便人聊私密話題。所以蕭正也瞧不出這會場究竟來了多少人。但無一例外，但凡碰到的，都是華夏商界名頭響亮的人物。
先是華爾街大鱷卡莉妲和神秘之極的冬藏。而後，便迎頭碰上了僅次於林老妖的商界大佬，商經天。
商經天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震蕩。尤其是一些與他有生意來往的商人，更是面帶微笑地迎了上去。
葉藏花斜了蕭正一眼：「不過去打個招呼？」
「沒這個必要。」蕭正淡然一笑。心中卻有些打鼓。
商瑤不是說會提早到場嗎？怎麼連商經天都到了，她反倒託大，遲遲不肯現身？
而且，蕭正也摸不準這商經天此番出現，是帶著什麼目的。
「通常來說，老一輩出現，都參雜著哪些目的？」蕭正隨手端起一杯紅酒，與葉藏花站在落地窗前碰杯交談。
「都有。」葉藏花雖然沒參加過最高級別的商界晚宴。但終究是過來人，聽也聽過不少。不像蕭正兩眼一抹黑，完全抓瞎。
「你看那位。」葉藏花努嘴道。「宋柯。搞傳統房地產倒是有聲有色。光是前十年，就積累了百億身家。不過年紀大了。今年好像六十有三。這次拿到邀請函。估摸著也就是帶後輩來見識一下。爭取積攢點人脈。為第二代打基礎。」
這場晚宴的與會者，起步就是百億。光靠數字，就是絕對的頂級水平。擱在外面，宋柯上哪兒恐怕都是香餑餑。可在這裡，他也就是個掉尾燈的老人家。左右不了大局。
「有帶晚輩來見世面的。也有像你這種黑馬性質的競爭者。當然，也不乏我這種湊熱鬧的。各有各的心思，不能一概而論。」葉藏花抿了一口紅酒，目光一轉道。「你是不是也很好奇。商經天來幹什麼？」
蕭正點點頭：「商瑤有絕對競爭力。而且已經執掌顏家。在年輕一輩，她和白無雙是底氣最足的——」
「聽明白你的意思了。」葉藏花笑著搖搖頭。「我給你打個比方啊。比如當年我姐不遁入空門。那肯定就是這場晚宴上的絕對主角。但老爺子肯定就不會出面。為啥？避嫌。吃相不能太難看。和政壇是一個意思。這一屆你們佔優了。就肯定不能把嫡系安排在候選人位置。起碼得再等等。隔一屆再爭。這叫政治妥協。也是一種平衡。不然又回到家天下時代了。不利於健康成長。商場沒那麼多規矩。但基本的規則也得遵循。就像你們新奧，就必須有一個同級的副總出來和你制衡。我大外就算是統治者了。第二梯隊也就你一個。那就成了一言堂。沒人敢再提意見。你想想。這對一家公司來說健康嗎？合理嗎？封建王朝之所以撐不到今天，就是因為和大時代有衝突。適應不了現有的社會環境。一家公司想走國際化，想不斷上揚。也不能搞家族化。聖人也會犯錯，何況普通人？位置高了，一次錯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所以不論是你們新奧，還是林氏、商經天的商業帝國。爬的越高，越不敢意氣風發，而是如履薄冰。」
葉藏花這番話里蘊含了許多道理。擱在以往，蕭正可能得琢磨一段日子。但現在的他也算是開了眼界，有了格局。稍微捋一捋，也就順了。
但正因為順了。他的心情卻愈發複雜。
「商瑤今晚會出席。代表顏家。」蕭正微微眯起眸子，玩味道。「聽你這麼說，商經天這次來不太可能是給女兒助陣。」
「你沒聽說過嗎？」葉藏花似笑非笑道。「自打商瑤執掌顏家，和商經天就出現了隔閡？」
蕭正苦笑道：「聽到過風聲。」頓了頓，頗為無奈道。「但他們終究是父女。」
「老爺子也恨了我姐半輩子。」葉藏花耐人尋味道。「你老丈人，現在不也不管你媳婦死活了嗎？」
說到此處，葉藏花聲線變冷。目光變得陰沉起來。
在葉公館。老林是當之無愧的小公主。別說三十歲，即便四十歲，五十歲。依舊如此。
葉藏花心疼都來不及，那林老妖還敢口出狂言？
葉藏花的態度或許不能完全代表葉公館。但外孫女被人為難，當外公的，能不生氣？
豪門隔閡就跟普通人家拌嘴一樣正常，理由千千萬，有的能一笑泯恩仇，而有些，則可能不死不休。
蕭正不知道商瑤和商經天之間究竟出現了多大的爭執。又或者僅僅是理念不合。但不管如何——他基本可以確定，商經天此番前來。絕不是為了給女兒助陣。
「商家和顏家。難道真的分家了？」蕭正微微眯起眸子，喃喃說道。
「顏世昌支持女兒和顏登奎去爭繼承權。而且花了那麼大心思去培養商瑤。你覺得為什麼？」葉藏花問道。
「因為——」蕭正微微一怔，旋即釋然道。「商經天正當年。而且位置夠高。給他十年，未必不能力挽狂瀾。再有顏家相助，等同如虎添翼。」
「可惜啊。」葉藏花幸災樂禍道。「商家是商家。顏家是顏家。這對父女或許都有著自己的打算。誰肯為對方做嫁衣？尤其是商瑤，這丫頭野心不小。只怕也不甘受商經天控制，當一個提線木偶吧？」
「所以矛盾就來了……」蕭正抿唇說道。
「真熱鬧。」葉藏花看熱鬧不嫌事大。「這晚宴還沒開始，就精彩紛呈啊。」
蕭正笑笑，緩緩端起酒杯，與商經天隔空敬酒。然後二人邁步前行，朝同一地方走來。
葉藏花遲疑了一陣，終於還是跟著蕭正迎了上去。
看熱鬧歸看熱鬧。但作為帶有政治目的來的葉藏花。必要時刻也必須出手。他的長輩身份不會去和卡莉妲、冬藏叫板。但蕭正和商經天的會晤，卻是有理由作陪。
當給蕭正助陣也好，利益捆綁也罷。葉藏花都不能退步。
更何況——商經天這番前來，誰能保證他不是給其他晚輩助陣？
自家後代不爭氣，有力無處使，自然要利益捆綁，挑選有競爭力的合作夥伴。在親情方面，葉藏花有理由支持蕭正。在利益方面，葉藏花也完全可以把籌碼壓在蕭正身上。不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