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中陷入了詭異的靜謐。
林畫音一番頗有批評性質的話語出口，電話那邊的林小築瞬間沒了動靜。只有低微的呼吸聲傳來。
良久，林畫音本要再說兩句，妹妹突然開口，說道：「姐，你信不信，終於有一天，我會超過你？」
她的口吻平靜，卻充滿了鬥志。
即便不是面對面，也能猜到林小築那充滿熱情的眼神。
「超過我？」林畫音眉頭一挑。
「我或許沒你聰明。」林小築似乎覺得姐姐不怎麼相信，一臉鄭重地說道。「但我比你會做人，比你更懂得如何處理人情世故。你的員工，只是怕你。而我的員工，他們除了怕我，還敬重我。」
「你誤會了。」林畫音淡淡道。「我沒有質疑你。」
「你就是在質疑我。」林小築撇嘴道。「甚至嘲諷我。」
「你想多了。」林懷孕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是想告訴你，超過我一點用處也沒有。」
林小築聞言，卻是有些沉默起來。
超過姐姐還沒用？
那自己還能超過誰？
「我要登機了。」林畫音道。
「一路順風。」林小築也沒再多言。給予了祝福。
「再見。」
林畫音徑直掛斷了電話，微微抬眸，卻見蕭正不知何時站在了面前。他手裡端著一杯純凈水，臉上掛著淡淡的無奈之色。
「聊的怎麼樣？」蕭正故作隨意的問道。
林畫音面無表情的把手機還給蕭正，卻沒有回答。
蕭正見狀，也不再追問。只是喝完了杯中的純凈水，拎起行李道：「小築還小。她做出了成績，需要的是誇獎。而不是當頭棒喝。」
林畫音微微掃了蕭正一眼：「她做出什麼成績了？靠著林氏那幫老臣子鋪路，殿後，打著林氏的招牌在互聯網領域招搖過市？」
蕭正啞口無言，勸說道：「你也不能完全抹殺她的貢獻。畢竟，這次互聯網之爭，她才是檯面上的領導者。」
「她手裡握著一副絕世好牌。當然不怕輸。」林畫音淡淡說道。
「為什麼你對她的要求會這麼高呢？」蕭正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
他相信林畫音沒有任何惡意。甚至，老林對林小築的愛護，比蕭正只多不少。不同的是，蕭正溺愛居多。而林畫音的愛護，更為理性。就像一個嚴厲而古板的師長。不會因為你作出一點成績，而給予過譽的讚美。更不會因為你的失敗，而冷嘲熱諷。
這幾年，蕭正干成多少大事兒？但能得到老林讚美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
阿正哥這幾年身價地位突飛猛進，卻絲毫沒有得意忘形，頗有些寵辱不驚的姿態。除了他內心足夠堅強之外，也不能排除老林在生活中的嚴以待人。
搖頭笑了笑，蕭正莞爾道：「終於知道老葉家為什麼個個懼怕你了。一旦涉及原則問題，你還真有點六親不認啊。」
林畫音表情一滯，沉默了片刻道：「想罵我可以直接點。不用拐彎抹角。」
說罷，徑直朝登機口走去。
蕭正跟在身後，想解釋自己是無心之說，但考慮到老林以往的作風。這個時候頂風上，絕對是作死。
「唉——這女人還說盡量保持。」蕭正搖搖頭，苦笑不迭。「這還沒回燕京就恢複了原貌。」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啊。」
……
抵達燕京機場。總部安排了兩輛車過來接機。一台是總裁辦公室派來的。操作人是總裁助理。另一台則是小桃紅親自開來。
蕭正沒給總部打電話，應該都是老林安排的。
可為什麼要安排兩台呢？二人的關係，公司上下可全都知道了，用不著避嫌吧？
剛出機場，林畫音便淡淡說道：「我直接回公司。」
「那我回家放行李。」蕭正微笑道。
「嗯。」林畫音坐進轎車。臨關門前說道。「晚餐我在公司吃，不用等我。」
「好的。」蕭正苦笑道。「也別太累了。注意身體。」
林畫音淡淡點頭，吩咐司機道：「開車。」
目送轎車離開，一旁把行李放好的小桃紅低聲問道：「蕭總。您和林總是不是——」
「去。哪這麼八卦？」蕭正沒好氣地說道。「走吧。送我回家。」
小桃紅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問。
新奧有對應的司機組。大概有二十台公車。是為中層以上領導準備的。蕭正平時倒也沒太多私事需要用公司的車，再加上他為人低調，極少動用公車。有什麼麻煩，都是找小桃紅解決。
秘書嘛，除了協助老總的工作，也要為老總的私事服務。這才是合格的秘書嘛。
把行李送回家，蕭正本想補個覺，晚上去找四眼他們喝酒。互聯網布局進展良好，作為領導，有義務給員工慶祝一下。加上有段時間沒跟馬英俊他們喝酒了，就當敘舊。
可一轉眼，瞧著小桃紅正賣力擦桌子。嬌俏的臉蛋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卻是調侃道：「小桃紅。你真把這當自己家了？剛進屋就忙活起來。讓林總看見了，又要批評你了。」
「啊？」小桃紅面露驚愕。幹活也要被批評？哪有這麼蠻不講理的老闆啊？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這種行為的確有些唐突了。當下又把桌角擦了擦，便放下了毛巾道：「那——那我回公司了。」
「眼看就要下班了。」蕭正搖搖頭，微笑道。「干你這麼會伺候領導。走，我請你吃飯。」
小桃紅整理了一下知性的工作裝，忙搖頭打：「這是我應該做的。蕭總您別客氣。」
蕭正擺手道：「少廢話。陪領導吃飯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走吧。」
小姑娘大學畢業就一直跟著蕭正工作。有能力，做事有分寸。算得上蕭正的得力助手。平時性子乖巧懂事，蕭正偶爾也會忍不住調戲一下她。弄她個滿臉漲紅，滿足一下自己的惡趣味。
「那我請您。」小桃紅急道。「哪能讓您請我吃飯。」
這幾年小桃紅沒少受蕭正的關照。偶爾也會尋思著給蕭正送點禮。但一來不好在公司送。二來嘛，蕭正和大BOSS住一起。她也不敢登門拜訪。至於其三——小桃紅深知蕭正不喜歡搞官僚主義。有能力就提拔，不希望玩弄權力，拿小恩小惠。所以一直沒尋到機會。
這回好不容易單獨吃飯，小桃紅當然得主動買單。別說千八百，就算一兩萬，小桃紅也不會皺一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