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蕭正被一陣激烈的電話鈴聲吵醒，抓起來一看，是葉藏花打來的。
可能是被老林帶壞了，蕭正對葉藏花這個正兒八經的長輩也沒太多敬畏之心。當然，葉藏花本身也沒點長輩的架子，經常和蕭正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擱在以前，蕭正可能會直接掛斷，先睡個回籠覺再回頭打給葉藏花。但現在他掌握了丈母娘的第一手消息。蕭正還是給予了最基本的尊重。
「老葉。」蕭正揉了揉眼睛，靠床而坐。「有事兒？」
電話那邊似乎頓了頓，旋即莞爾笑道：「打擾你休息了？」
是丈母娘的聲音……
蕭正登時頭皮發麻，坐直了腰板，睡意全無。
葉藏花是老葉。
葉玉華也可以喊老葉。
只是前後這差別，未免就天大了些。蕭正也喊不出口。
忙不迭回回神，換了一副嘴臉道：「丈母娘，您起這麼早啊？」
問完又覺得實在廢話。
丈母娘起的早，自己難道不知道？
搖搖頭，苦笑了起來。
「嗯。剛和老爺子喝過早茶。」葉玉華溫柔地笑道。「今兒有空嗎？老爺子說請你過來吃頓便飯。」
「您做我就去。」蕭正沒心沒肺的逗樂道。「不瞞您說，葉公館什麼都好，就是飯菜不是很對我胃口。」
去葉公館吃飯還挑三揀四，蕭正也算史上第一人了。
當然，蕭正說這些廢話，也就是為了跟丈母娘多說兩句。不是真的嫌棄葉公館的飯菜。
「可以啊。」葉玉華微笑道。「想吃什麼就跟丈母娘說。」
「您做什麼我就吃什麼。不挑食。」蕭正賣了個乖，問道。「丈母娘，您這段日子一直住在葉公館？」
「嗯。」葉玉華溫婉地笑道。「這些年一直沒和老爺子聊天。算是賠罪了。」
說是陪老爺子聊天賠罪。實際上也不全是。
葉鳳凰下山了。
這段日子，葉公館的門檻都快被磨平了。都是些上得了檯面的老朋友。還在山上時，沒人敢打擾她。但既然還了俗，回了葉公館。葉鳳凰不能不見。
這一點蕭正也能想到，所以沒好意思去打擾丈母娘。
閑聊了幾句，蕭正便起床洗漱，然後穿衣出門。
今兒是周末，老林卻有幾個緊急會議要主持。所以早早就出門了。餐桌上留了一份三明治，還貼了一張字條。字跡一絲不苟，一點兒也不婉約，反而十分凌厲：別吃冷的。
四個字，一份三明治，卻是體現出了老林在生活上的無微不至。
蕭正對吃食有基本要求，但不太高。加上海外那幾年就餐條件有限。經常飢一頓飽一頓，也就沒那麼在乎冷熱。老林注意到蕭正這個壞毛病，才會偶爾提醒他一下。當然，老林在這方面很有分寸，不會隔三岔五的說，只是偶爾提一嘴，讓蕭正心裡有數。
吃完三明治，蕭正便拎著禮物前往葉公館。
有段時間沒來葉公館，蕭正也頗有些尷尬。畢竟葉公在反恐行動中出過力。即便關係再近，該有的表示還得有。
早早過去，也可以和老爺子聊聊天，表達一下晚輩的敬意。
驅車進了院子，蕭正一眼便瞧見了叼著煙，站在門口踢石頭的葉藏花。看臉色有點鬱悶。似乎有心事。
不過他瞧見蕭正開車進來，還是擠出一抹笑容，迎了上去。
「這麼早就過來了？」葉藏花笑了笑，也沒幫蕭正拿禮物，眯眼打趣道。「你小子也變市儈了。」
蕭正笑道：「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過來蹭飯總得表示表示吧？」
擺手拒絕了葉藏花的香煙，蕭正看了他一眼：「有心事？」
葉藏花也沒瞞著，搖頭道：「不是什麼心事，一會你也會知道。」
「那是什麼事兒？」蕭正來了興緻。
「我姐明天就走了。」葉藏花噴出一口煙，無奈說道。
「去哪兒？」蕭正乍舌道。
這不已經還俗了嗎？難道又要回鳳鳴山？
蕭正也有點急了。
「不是鳳鳴山。」葉藏花看出蕭正的心思，搖頭說道。「說是去全國走走，看看，這不還是跟出家一樣嗎？只是以前定點修行，現在改苦行僧模式了。」
葉藏花一臉喪氣。很明顯對葉玉華不接管葉家頗有微詞。
蕭正揉了揉眉心，苦笑不迭道：「我這丈母娘還真是一天也閑不住啊。本來之前還跟老林商量搬去我們家住呢。」
葉藏花斜睨了蕭正一眼：「你有病啊？」
「嗯？」蕭正被葉藏花沒頭沒腦的一罵，也有些懵了。
「就我姐和我那外甥女的關係，他們住在一起，還不得把你禍害死啊？」葉藏花翻了個白眼。「你小子平時沒這麼蠢啊？」
蕭正聳肩道：「禍害一下無所謂，能促進她們的母女感情才是重點。」
頓了頓，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繼續問道：「我丈母娘沒說為什麼到處看看嗎？沒有目的？」
「目的不目的的，我暫時不知道。」葉藏花表情頗為古怪道。「我只知道白無瑕那老傢伙會跟著她。」
「丈母娘同意了？」蕭正意外道。
都是出家人的身份，外人再怎麼說也沒用。可現在二人都還俗了，再這麼湊在一起。那意義可就大不同了。
「沒同意也沒反對。」葉藏花說道。「不過那二十年都熬過來了。就算我姐反對，白無瑕估計也不在乎。該跟還得跟。」
蕭正苦笑道：「白叔還真是打算一條道走到黑啊。」
「其實有他跟著也好。起碼安全問題得到了保證。也不用我在這方面操心。」葉藏花掐滅了煙蒂，拍了拍蕭正的肩膀道。「走，進屋吧。老爺子知道你要來，一早就在客廳等著了。」
他也沒繼續纏著蕭正去勸導葉玉華。他也知道，自家大姐決定的事兒，一般人是改變不了的。即便最後聽了蕭正的勸說，也是不美。所幸就此作罷。
蕭正進了客廳，正巧趕上葉公在喝茶。唐月則坐在一旁剝桔子，伺候老爺子。
「葉公。您這精神頭可是越來越好啊。」蕭正上前打招呼，把禮物放在了一旁。
葉公含笑道：「來，陪我走一盤。」
最近被葉玉華殺得沒了脾氣，葉公也不再自取其辱，免得被葉藏花笑掉大牙。
蕭正棋藝還行，談不上高手，但也不次。點點頭，微笑道：「那您可得讓著我點。」
一旁的唐月卻是笑盈盈地說道：「那估計懸。我們家老爺最近啊——正憋著一肚子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