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的氣氛從起初的輕鬆，到之後的沉悶，再到此刻的凝重。蔣青只覺得這二人的談話深奧極了。也機鋒凌厲。
直至最後，當商瑤祭出殺手鐧，並用蕭正對手的越軌行為進行壓制時，蕭正的巧妙回應令蔣青大開眼界。
我的家教不允許我在背後非議長輩！
一句輕描淡寫，卻又義正言辭的話語擊碎了商瑤的所有陰謀。也打破了商瑤步步為營的天羅地網。成功掙脫了商瑤撒下的大網。
反觀商瑤，面對蕭正如此凜然的回應，她的臉上略微浮現一抹不適應。也許是計畫被打亂，又或者是沒料到蕭正竟會如此應答，短暫的沉默之後，商瑤微微一笑，恢複正常臉色道：「是我失禮了。還請蕭先生不要見怪。」
「哪裡的話。」蕭正微笑道。「是我較真了。朋友之間聚會聊天，又怎麼會不談些八卦呢？」
見蕭正給了台階，她順勢就走了下來。舉起茶杯道：「蕭先生，我敬你。」
「乾杯。」
在被蕭正回絕了之後，商瑤不再提及這些違背蕭正家教的話題。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菜肴，以及這家川菜館的歷史來源上。但這些毫無營養的話題蕭正沒興趣，商瑤說得也很無趣。一頓飯草草半個鐘頭就結束了。桌上的菜肴大半未動，顯然眾人的心思都沒放在餐桌上。
「蕭先生。看來今天的菜色不太符合你的口味。」商瑤買了單，起身笑道。「回頭你挑地方，咱們再痛飲如何？」
「下次我請客，商小姐千萬別推辭。」蕭正微微一笑，起身與之握手。
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吶。
光是剛才這頓飯，商瑤所表現出來的不動聲色，氣定神閑，就足以令大多數男人汗顏。可她當初卻能在林小築等人面前表現得那麼不堪。這等城府，豈是尋常之人所能擁有的？這等心智，又豈是林小築所能比擬的？
「不簡單吶。」蕭正喃喃自語，目送商瑤離開。
「當然不簡單。」蔣青硬邦邦的臉蛋上略顯愧疚之色，緩緩說道。「她八歲就能與我父親對局。十二歲就能掌控一場飯局的氣氛。當初我父親還只是一個尉級軍官時，就料定她必成大器。」
「所以市面上有關她的風言風語，你是不信的？」蕭正好奇問道，重新坐回餐桌。沒有商瑤打擾，二人吃飯或許會更有興緻。
一大桌菜呢，總不能白白浪費吧？
「不信。」蔣青搖搖頭。「我父親說過，這可能是商經天下的一盤棋。」
「的確是一盤棋。而且是以女兒做棋子。」蕭正莞爾笑道。「一個是好棋手，一個是好棋子，配合得天衣無縫，完美無缺。連家人也被矇騙了。」
蔣青臉色微妙，沉默了半晌後主動開口：「蕭正，對不起。」
「為什麼這麼說？」蕭正問道。
「我利用了你。」蔣青坦誠說道。
「利用？」蕭正微微一笑，打趣道。「如果她是我喜歡的那一款，我非但不覺得這是利用，還會給你這個紅娘發紅包。」
蔣青蹙眉搖頭：「蔣家欠商經天一個恩情。我是為父親還債。」
蕭正搖搖頭，說道：「只要你不打算玩死我。忽悠我過來吃頓飯而已。咱倆難道連這點交情都沒有？」
蔣青微微一愣，抬眸說道：「你不怪我？」
「怪！」蕭正板著臉說道。
蔣青見他翻臉比翻書還快，心中頗為意外。
「我這龍組教官當了這麼久了！你們卻一個任務都不派給我！國家是不是已經把我忘記了？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出馬？」蕭正義正言辭地說道。
蔣青聞言，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一字一頓地說道：「就算是一張衛生紙，也有對社會對人民有用的。何況是你？放心吧，遲早有一天，會有你登場的機會。」
蕭正雙眼一亮，興奮道：「你也是星爺的影迷？」
「鐵杆。」蔣青說道。
「幸會幸會。」蕭正與之握手，誇張道。「我之前差點就成了星星影迷會副會長。可惜我工作太忙，只能退位讓賢。」
蔣青眼神古怪的看了蕭正一眼，像是看白痴。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興許是定了定神，蔣青方才繼續說道：「能問你個事兒嗎？」
「說。」蕭正覺得被侮辱了，有點不高興。
「聽說你開了個會所，叫龍鳳樓？」蔣青試探性的問道。
「你才知道？」蕭正板著臉說道。「昨天就開業了，你也不說送個花籃過去祝賀一下。太不夠朋友了。」
「我昨天在執勤。」蔣青解釋道。
「算了。像你這麼不懂人情世故的女人，就算沒工作，恐怕也不會去。」蕭正抱怨道。
蔣青少見的沒有反擊，只是表情頗為古怪地說道：「聽說你的會所是會員制，只有會員才能在裡面消費？」
「沒見識了吧？」蕭正瞥了蔣青一眼。「這年頭稍微上點檔次的會所，誰家不是會員制？難道什麼阿貓阿狗都招待，這不是拉低會所檔次嗎？」
蔣青的表情愈發古怪，小心翼翼的抬眸問道：「那——你家會所還有多的會員卡嗎？」
蕭正神情一變，奇道：「怎麼，你也要附庸風雅嗎？」
「不是。」蔣青忙不迭搖頭。
「那你問這個幹嗎？」蕭正居高臨下道。
「戚將軍想找你要一個會員名額——」蔣青話語直白，口吻卻異常委婉地說道。「你這邊方便嗎？」
「不方便！」蕭正堅定的搖搖頭。
「啊？」蔣青生平頭一次伸手找人要東西，居然還被拒絕了。這令她生出強烈的挫敗感，無奈極了。
可這勉強也算是戚將軍給她的任務，當時自己可是信誓旦旦保證過的。要是拿不到，怎麼向戚將軍交代？
「戚將軍想要會員卡，為什麼不自己來拿？派你一個跑腿的伸手找我要？」蕭正板著臉說道。「知道光一張會員卡的定製成本，就價值二十萬嗎？知道一張會員卡每年有一百萬金額的免費消費嗎？你伸手就找我要一張？持卡者活十年，就等於我平白無故損失一千萬。活一百年，就損失一個億。按照戚將軍的身體素質和年齡，再怎麼算也能再活個二三十年吧？兩三千萬啊蔣隊長，你當我是開善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