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房門，蕭正在門口杵了許久方才折身回去。
來到客廳時，索菲亞正慢條斯理的吃著晚餐，電視上放的則是一個充斥著暴力和骯髒的脫口秀節目。卻看得索菲亞咯咯直笑。
蕭正表情微妙的坐回去，點了一根煙道：「這個節目很好笑嗎？」
「當然。」索菲亞喝了一口咖啡，介紹道。「一個喜歡挖苦總統政要的脫口秀節目，所有美國人都會喜歡看。」
蕭正眉頭一挑，說道：「在我們華夏，可沒人敢辦這種節目。」
「體制不同。生活方式也不一樣。」索菲亞笑道。「如果你想罵國家領袖，就來我們美國吧。」
「你要我移民？」蕭正意味深長的問道。
「有何不可？」索菲亞問道。「華夏每年有數萬人移民美國。難道會多你一個嗎？」
蕭正笑眯眯地說道：「我不喜歡美國。」
「為什麼？」索菲亞奇道。「不管是非洲還是亞洲，拿一張綠卡是多少人的夢想？」
「那是他們的，但不是我的。」蕭正搖搖頭，說道。「而且，我並不認為美國有什麼好。除了看上去要民主一些，自由一些。但說到底，自由與否，是否民主，和國家有什麼關係呢？只是錢在作怪罷了。有錢人在哪兒都能當大爺。沒錢人在哪兒都是孫子。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有更深刻的了解。」
「你是更喜歡華夏，還是留在華夏的某些人？」索菲亞表情微妙的問道。
「有什麼區別嗎？」蕭正反問道。「我喜歡自己的國家，總會包括那些人，那些事。」
索菲亞苦笑道：「的確。我問了一個白痴問題。」
蕭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視線慢慢從電視節目收回來，落在了索菲亞的臉上：「我聽說，你們獵狐又出事了？」
索菲亞聞言，好看的眉頭微微上揚，反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也有一幫專門搞情報的朋友。」蕭正笑道。「他們也許沒你們獵戶專業，但也並不是吃閑飯的。」
索菲亞點點頭：「是的。」
「而且還是你們北美區的一群負責人。」蕭正微微眯起眸子，好奇問道。「聽說，除了你之外，無一倖免？」
「看來你的朋友一點也不比獵狐業餘。要知道，這件事才發生沒幾天。」索菲亞微笑道。
蕭正搖搖頭，笑道：「我關心的不是我那些朋友是否夠專業。而是——為什麼你的那幫部下會在一夜之間全部暴斃？」
蕭正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誰幹的。而第二個擔心的，則是索菲亞會不會牽連進去。
「他們的仇家可不比你少。死了也沒什麼奇怪的。」索菲亞一臉淡然地說道。
「但為什麼會在一夜之間全部死乾淨了？」蕭正抿唇道。「難道你們連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索菲亞放下碗筷，用紙擦了擦唇角的油漬，莞爾笑道：「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他們雖然名義上是我的部下，其實和我的關係並不友好。既然如此，他們的死活，我又何必這麼介意呢？更甚者——」頓了頓，索菲亞眯眼笑道。「他們的死，對我而言反而是一種好事。畢竟，他們騰出來的位子，我是有全權處理權的。」
蕭正心臟微微抽搐，臉上卻不由自主的浮現一抹愧疚之色，輕聲道：「我之前錯怪你了。」
「你不是第一個錯怪我的人。」索菲亞笑道。「當然，也一定不是最後一個。」
蕭正抿唇道：「那你為什麼當初要順著我的話來說？你明明沒有做那樣的安排？」
「我如果反駁你，豈非證明你沒有腦子？」索菲亞意味深長地說道。「順著你說，起碼讓你在智慧上得到了滿足。」
蕭正哭笑不得地說道：「現在我只覺得更加沒腦子……」
頓了頓，蕭正又問道：「那如果推翻了我之前的所有設想。你和我這樣的相處方式，豈非更加容易引起他們的懷疑？」
「什麼相處方式？」索菲亞笑道。「我不是說了嗎？我在利用你，而且也得到了他們的信任。只要你死了，我就能正式成為新一代的獵狐掌控人。」
蕭正苦笑搖頭，覺得這個索菲亞嘴巴還真是犟。明明沒打算殺了自己，卻偏偏要擺出一副冷血無情的模樣。不過，轉念一想，她的那幫部下，很有可能就是她設計殺害的。說她冷血無情，似乎也並不為過。
「如果不是你的出現，如果不是我和你足夠接近，我的那幫老員工，應該也不會這麼信任我吧？」索菲亞聳聳肩，笑得像一隻詭譎異常的老狐狸。「事實上，他們的死，獵狐最後肯定會算到你的頭上。而我——也會落實他們的想法。把所有的罪責都推給你。」
「聽起來——」蕭正苦笑道。「你的確在利用我。」
「所以我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索菲亞神秘莫測地笑道。「我一直在算計著你，一直在陷害著你。只是沒有找到足夠好的機會刺殺你而已。我想，在他們全都失敗的情況下，我的成功還是失敗，他們是沒有資格評價的。」
蕭正點了一根煙，抿唇說道：「論手段，你的確是我見識過的最凌厲的女人。」
「比林畫音還要凌厲？」索菲亞試探性的問道。
「她不會把聰明才幹用在這方面。」蕭正搖頭否決。「在同等局勢之下，論智慧，你未必能贏她。」
「我從沒輸過。」索菲亞眯眼說道。
「她也是。」蕭正肯定地說道。
「既然目前打成了平局，那就要看將來誰才是真正的贏家了。」索菲亞自信滿滿地說道。「但願她不會讓我失望。」
蕭正沉默起來。
對話進行到這一步，不論蕭正怎樣回答，最終都會得罪某個人。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自討苦吃呢？
「忙了一天，你也該休息了。」索菲亞緩緩起身，精緻而美艷的臉蛋上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我送你下樓。」蕭正起身道。
「不用了。」索菲亞拒絕了蕭正，耐人尋味地說道。「事實上，我給你安排的兩名助理除了能在工作上幫助你。在生活上，她們對你也是有求必應的。不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