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倫目光望向圖靈塵，而對方則目光落在卮妍公主身上。
圖靈塵的態度並不謙卑，反而顯得有些傲慢。
「今日的第一戰，我們確實敗得非常之慘。」圖靈塵道：「不過，天狼關那邊倒是傳來了不一樣的消息。」
索倫道：「我也看到了，簡澤一下子派出十萬的主力，源源不絕地攻打天狼關，竟讓他攻破了。」
圖靈塵道：「索倫閣下，你的那個新式武器叫什麼？」
「火炮。」索倫道。
「火炮？好名字！」圖靈塵道：「它的威力很大，但也不大。因為每一次發射的間隔太長了，在海上是無敵殺器，但是在地面上，彷彿……」
確實如此，如果用人海戰術，源源不斷衝上來，那火炮的威力就大打折扣。
圖靈塵繼續道：「索倫閣下的軍隊，大多數都是僱傭軍。這些人的戰鬥素養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戰鬥意志太差了。所以論戰鬥力，應該還不如龍衛軍團，也不如諸侯精銳吧。」
索倫點頭，承認這一點。
他的軍隊，除了鐵杆銀狼軍團，還有最早的索氏城衛軍，再還有後來的岩盜軍團之外，剩下大部分都是僱傭軍，都是為了錢來的。
圖靈塵又道：「當然，你手中還有很大一部分軍隊，是從卮威公爵東南軍那邊俘虜過來的。我相信，他們的忠誠度你也不敢高估。如果索倫閣下打得很順利，那一切都好。如果打得不順利，他們順勢倒戈在您的背後來上一刀，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對於這一點，索倫毫不懷疑。
他崛起的太快了，真正屬於他的嫡系軍隊太少了。而且這個世界也沒有所謂的憶苦思甜，也沒有辦法進行洗腦。所以不管是僱傭軍，還是俘虜整編的新軍，對於他們的忠誠度，索倫都表示悲觀態度。
目前，他手頭唯一能夠信任的，就是索氏家族軍，銀狼軍團鐵杆，岩盜軍團。前兩者加起來，只不過區區不到兩萬人，岩盜軍團五萬人倒成為了絕對的主力。
岩盜軍團五萬人，索倫分配在天狼關戰場兩萬，分配在北邊怒江戰場五千，剩下兩萬五千人都在風雷堡防線。
索倫道：「圖靈塵，你有話直說，不要拐彎了。」
圖靈塵道：「簡澤手中有二十萬大軍，但管用的只有十萬西南軍團，剩下的行省聯軍是二線軍隊，大多都是地痞流氓，沒什麼戰鬥力。今日的大戰中，簡澤派出的全部是西南軍團，而且還留下一萬多人作為督戰隊，後退者死！所以真正用來攻打天狼關的區區八萬多人，結果直接攻破了。」
「有話快說。」索倫怒道，他的耐心一直都不太夠。
圖靈塵道：「而我們手頭上還有四十萬大軍，足足是簡澤的近五倍。一旦我們和簡澤一樣，孤注一擲用人海戰術，瘋狂地攻打風雷堡防線。你覺得能不能攻破？」
如果孤注一擲，源源不絕用人命往上堆的話。
那風雷堡防線每一米要承受的敵人，還要超過今天的天狼關。
關鍵是，今日的天狼關之戰，簡澤的大軍曾經三次攻上了城牆，最後一次直接攻破，並且佔領了天狼關。
風雷堡防線和天狼關不一樣。
天狼關的城牆之後，還有許多城堡和關隘，可以用來據守。
風雷堡防線被突破了之後，就只有簡單的軍營了，後面一片坦途，直接通往天水主城。
也就是說，天狼關被攻破還不要緊，還能奪回來。
而風雷堡防線被攻破了，那敵人就真的勢如破竹，直接湧向天水城。屆時整個天水城，就如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美人，任人蹂躪了。
風雷堡防線一旦被攻破，基本上就意味著戰敗！
那麼風雷堡防線，在這種孤注一擲的人海戰術下，會不會被攻破？
索倫不知道，但單純從今日天狼關的戰局上看，風雷堡防線被攻破的可能性很大。
因為火炮在陸地戰場上，威力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
或許，要到烈性炸藥到來之後，尤其是後裝火炮時代來臨的時候，火炮才可以成為真正的戰爭之神。
圖靈塵道：「如果我們孤注一擲，把所有軍隊全部派上去攻城。您覺得攻破風雷堡防線的概率有多大？七成有嗎？」
七成，差不多吧！
索倫道：「就算攻破下來，你們要死多少人？」
圖靈塵道：「對，這就是關鍵的所在了。今天西南軍團傷亡近六萬，讓我父親心中滴血。這些軍隊都是我圖靈家族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怒浪王國繁榮安定的根本。卮離殿下如同困獸一般，只能置於死地而後生，哪怕拼掉最後一個士兵他也不在乎，只要能夠擊敗你，他就能登上王位，他面臨但是一條絕路。但我父親不是……」
沒錯，卮離只能一拼到底，要麼為王，要麼為寇。
但是圖靈陀不一樣，他可以轉投陣營，效忠卮妍。屆時，他依舊是統帥部第一人，依舊是怒浪王國軍方第一人。
卮妍登基後，索倫作為王夫攝政王，是不會去跟圖靈陀搶位置的。對於圖靈陀來說，唯一難受的就是以後要仰索倫之鼻息了。
而如果圖靈陀跟著卮離孤注一擲，且不說有輸的可能性。
就算最後贏了，他的龍衛軍主力也死傷無數。要知道今天在天狼關戰場，西南軍團十萬人已經死傷了六萬了。如果龍衛軍也傷亡慘重，那圖靈家族手中還能剩下多少軍隊？
軍隊是圖靈陀榮華富貴的根本，如果手頭的軍隊都丟完了，那他以後拿什麼來抵擋卮離的鳥盡弓藏？
這才是圖靈陀公爵派兒子來和卮妍談判的原因。
相較而言，此時他背叛卮離，轉投卮妍的利益最大。
忽然，圖靈塵鄭重撩起袍子，朝著卮妍公主跪下道：「殿下，這是一場內戰，死的都是我怒浪王國的子弟兵，傷的是怒浪王國的元氣。來日的決戰，不管誰輸誰贏，傷亡都在幾十萬以上。如果是卮離一方贏了，因為他和神龍聖殿的特殊關係，炎帝國和西涼王國或許還不敢趁火打劫……」
圖靈塵抬頭，望向卮妍公主絕美的面孔道：「但如果是你們贏了，那兩軍傷亡只會更多。一旦公主殿下登上王位，眾所周知，神龍聖殿一直都不願意世俗王權打破傳統讓女子上位。屆時王國就完全失去了神龍聖殿的庇護，那西涼王國和炎帝國一定會趁火打劫。因為這一場內戰我們傷亡四五十萬，王國大軍失去了一半。屆時，我們如何抵擋西涼王國和炎帝國的虎狼之師？」
圖靈塵說得不無道理。
如果卮妍登上王位，那神龍聖殿一定震怒，屆時對怒浪王國虎視眈眈的西涼王國一定不會放過機會，炎帝國也會趁火打劫。
因為內戰失去了一半軍隊的怒浪王國，確實就危險了。
說罷，圖靈塵朝著卮妍公主鄭重叩頭，道：「請公主殿下三思！」
此時，索倫發現了，圖靈陀是選擇和卮妍談判，而不是他索倫！
看圖靈塵這架勢，這場談判甚至是要將索倫扔在一邊。
……
此時，整個卮離的大營陷入了一場非常詭異的寂靜。
之前每一天晚上，卮離都要大宴群臣。
而一些諸侯，貴族，高級將領每天晚上都要抓住機會賴在卮離的大營中拍馬屁，各種獻媚討好。
而今天晚上，大戰結束，歸營之後。
所有的諸侯直接就鑽入了自己的營帳內，再也沒有出來。
甚至包括高級文臣，高級將領，也都躲在自己營帳之中，好像直接睡著了一般。
平常熙熙攘攘的卮離中軍營帳，寂靜如鬼。
卮離悲哀地躺在床上，營帳內也沒有點燈，他就這樣望著黑暗，心中無比的荒謬而又凄涼。
真是可笑啊！
他這面牆還沒有倒呢，就有無數人準備上來推了。
這個世界也未免太現實，太冰冷了。
今天他僅僅只是輸了第一戰而已，就已經門庭冷落了。可以想像，如果他真正戰敗的時候，之前那些討好他的人，獻媚他的人，會毫不猶豫上來對他踩上一萬腳。
之前，他身處幾十萬大軍之中，覺得自己如同神一般，被萬軍擁護，天時地利人和盡在掌握。
而如今，他依舊在萬軍之中，卻覺得如同孤家寡人。
這四十萬大軍，真正效忠他卮離的能有幾個？或許就只有一萬少府軍了吧！
剩下幾十萬大軍，隨時可以變成猛獸，將他卮離咬得屍骨無存。
……
圖靈朵營帳中！
「父親，為什麼？」圖靈朵嘶吼道。
她雪白的面孔，此時顯得尤為猙獰，目光充血。
「什麼為什麼？」圖靈陀公爵道。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圖靈塵去哪裡了？」圖靈朵道：「我太了解你了，你見勢不妙，就準備反水背叛卮離殿下，打算去效忠索倫了。」
圖靈陀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