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天下一統 第五百一十四章 李效升殿(2)

這時候,李梓出列了,他是武關之戰的「大功臣」,正攜大勝之威,不免有了點氣吞萬里如虎的氣勢,他一開口也自不凡:「大王,那并州軍力薄弱,雖然單兵作戰能力在我軍之上,在人數上卻遠不能和我等相比。如今,趙平氣勢衰墮,正是我軍趁勝追擊之時。既然兩軍的大決戰不可避免,我軍自然應當乘勝追擊,直搗趙平的老巢,將他父子二人一網成擒!」

其實,李梓這番話,在說出口之前,便知道李效萬萬不會採納。不說其他,但說糧餉這一項,庫府就極為匱乏,莫說大戰,便是小戰,也難以支應了。況且,并州如今可謂兵鋒正盛,避之尤恐不及,哪有人敢於輕易去招惹他們。

李梓這番話,也就是個掩耳盜鈴的意思,讓眾人聽了安心,覺得自己其實還是能和并州軍一戰的。果然,李梓此言一出,眾將紛紛站起身來,表示對李梓的支持。同時痛斥趙平無道,不識時務,該當討伐。

李效見眾將「戰意盎然」,欣喜異常。但他卻還是搖搖頭,道:「諸位將軍有這份心意,孤心中甚幸。只是,聽聞太原如今有喪聞傳來,咱們趁此機會攻敵,雖說勝算頗大,卻未免有勝之不武的嫌疑。孤也不願擔此惡名,是以,攻取并州之事,還是容後再議!」

他卻渾忘記上,上次攻擊壺關,正是想要趁人之危,這時候他倒是大義凜然起來。好在,群臣都不是愚直蠢笨之人,倒也知道李效此言的真實含義,遂都捏著鼻子大唱讚歌,簡直就把李效誇得比那花兒還要嬌美三分,比那太陽還要光亮幾許。

李效對群臣的「實事求是」的評價老懷大慰之餘,笑道:「大家不必理會趙平,咱們應該以自我為中心,談一談咱們大秦以後當何去何從。至於趙平那廝,他不識時務,離兵敗之日,也已經不遠了,倒不如暫且不理會他,待得日後咱們有遐之事,再行將他處置也不遲!」

群臣都大以為然,但卻沒有一個人主動站起來提出具體方略。

向德見眾人皆是無語,就連吳晶也是低頭沉吟,暗忖道:「雖然大王沒有主動點到我的名,但若是我的建議高出一籌,他還是必須聽從的。看如今這情形,他姓吳的肚子裡面已然沒貨了,我何必為了這麼一點面子和自己的前程過不去呢?只要這一次壓倒他了,日後榮華富貴還不是觸手可及?」

想到這裡,他主動站起身來,道:「啟稟大王,小人有一冊,可供大王參詳。」

李效見不是吳晶,而是這個上次敗了自己大事的向德出列,心下有些不悅。其實,若不是他手下謀士匱乏,他甚至連殺了向德的心都是有的。但他既然已經發下話去,大家可以暢所欲言,自然不能阻止向德發言。況且,向德雖然上次失算,但總體也還是一個合格的謀士,只是上次趙平的陰謀藏得太深太隱蔽了,據說就連他并州的許多文武官員都被瞞過。

李效臉上露出一絲勉強的笑意道:「愛卿但可直言無妨!」

向德是慣會察言觀色的,豈能看不出李效的真正心思。李效的表情讓他心裡咯噔了一下,對吳晶越發不滿了:此人留在大王身邊,我果真不可能成為頭號謀士!

「大王,此次趙平大軍雖然最終被擊退,但其只有十萬大軍,就敢孤軍深入,可見其氣焰之囂張,秉性之猖狂。同時,也看出我司隸校尉部兵力還是薄弱了一些。德以為,若要徹底阻住趙平,第一步便是要在沁陽、平皋等要塞之地布重兵。下次趙平若是還敢繼續深入,只能從魏郡、清河等地攻擊我兗州、青州等地。那都只是癬疥之疾,如隔靴撓癢,於我無關緊要,我軍就可根據情勢的需要或取守勢,或取攻勢,進退則可自如。

此所謂守略也!至於攻略,德以為,如今并州雖然舉哀,但哀兵必勝,我軍不可輕易攖其鋒,我軍其實早有幾個地方可作為下一步攻擊目標。

其一、揚州小朝廷。趙平雖然野心勃勃,但到了如今仍舊在名義上擁劉旦為主,以天子的名義四處征伐,佔盡了輿論上的上風。我等若是趁著并州無暇難顧的機會興兵取揚州,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其二、南陽和漢中。漢中李昭素有大志,這一次竟然連結趙平,謀取了我南陽,使我大軍對荊州、豫州的控制力大為減弱。如今,趙平敗軍而回,我軍重新佔據武關,正可趁勢南下,獲直接取南陽,或以強大的兵鋒,直指漢中,讓李昭嘗到和我大秦作對的壞處。

這第兩點裡面,我軍直取南陽的方略,德最為看好,原因便在於取下南陽之後,我軍若是不願西取漢中,也可攻取荊州全境之地。若是荊州全境被我軍盡數奪得,揚州小朝廷便也危在旦夕了!」

不得不說,向德的口才著實了得,儘管先前李效已經決定對他的方略不予考慮,聽得他的分析之後,還是覺得十分有理,不由又開始對先前的決定動搖起來。他甚至忖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上次他的失策,莫非只是時運不濟所致?」

事實上,向德的這番話,還是有所保留的。在他心目中,其實單就這攻略方面,只會考慮一條策略,那便是直接以大軍出武關,先取南陽,再取荊州全境,然後再渡江攻滅揚州小朝廷。最後再來找趙平算賬,清算他主動進攻的恥辱。

只是,由於上次他就是沒有留得餘地,堅定地推薦直取壺關的策略,竟至大敗。他這一次乾脆便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列出來,然後再加入一點自己的分析。這樣一來,即使李效最終採取的方略是直取漢中,他也是謀算到了的,而若是失敗,則又不是他的失策。

總而言之,向德這番話雖然聽起來面面俱到,卻是其性情的一個反應,圓滑有餘,可行之法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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