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幽冀攻略 第三百零一章 易京之戰(2)

唐凱聞言,不由得大怒,拍案而起,顫顫抖抖的指著王崗,一張臉憋得通紅,他有個毛病,一著急說話便不利索,此時正是如此,雖然心中怒極,但卻只能從嘴裡蹦出幾個單音:「你……你……」

丁紹惱怒的瞪了王崗一眼,冷冷的說道:「曼才若是有話,不妨直言,孤洗耳恭聽,如此擠兌文成,卻非君子所為!」

王崗聞言,臉上不由一紅,連忙站起身來,對丁紹施禮道歉,只是看向唐凱的目光卻更加陰森冷厲起來。得到了丁紹的支持後,唐凱的面色稍稍變好,對王崗的挑釁卻是懷恨在心,同樣也將自己憤怒的目光瞪向王崗,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狠狠的糾纏在一起誰也不肯放鬆。

丁紹越發的惱怒、無奈起來,「砰」的一拍桌子,這才將唐凱與王崗死死的糾纏在一起的目光分開。細說起來,此番還是唐凱略佔了上風!唐凱一貫是睚眥必報,況且他與王崗之間更是水火難容,哪有不藉機奚落王崗的道理?

因此,唐凱冷笑著說道:「在下所言雖然簡單,卻也是事關王爺千秋基業的大事!必須要將所有的可能都擺將出來,小心處理,方能自千頭萬緒中抽絲剝繭,發現對方的漏洞,尋求破解之策!」聽了唐凱的話之後,王崗的臉色更黑,作為丁紹倚重的謀士,他焉能不知這個道理?只是他看不得唐凱在丁紹面前出風頭罷了。如今丁越、丁超兄弟二人的奪嫡之爭日趨白熱化,失敗的一方必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這是毋庸諱言的!因此,他們二人總是尋找各種機會,來表現自己,以求增加在丁紹心中的份量,也好在嫡位的廢立中為自己的主子佔得先機。

在這一回合的交鋒中佔得了先機,再加上丁紹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黑,唐凱便不為己甚,識趣的接著說道:「其二,便是自易京撤兵!」

丁紹聞言,不由得大怒,拍案而起,指著唐凱怒道:「孤費盡心血,歷時兩年,只需將易京攻下,幽州便唾手可得!如今成功在即,你卻讓孤退兵!居心何在?」

暴怒中的丁紹飛起一腳,「砰」的一聲將面前的桌子踹飛,桌上的案卷、文書、筆墨、燭台等物嘩啦啦如天女散花般散了一地。

唐凱面色一緊,卻是毫無畏懼的迎向丁紹如刀子般射向自己的目光,王崗也是一反常態的並未落井下石,顯然也是贊同唐凱的觀點。

他與唐凱雖然各不相讓,勢成水火,但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卻是絲毫都不含糊,都恪守著自己的底限,是就是,保持著自己文人的尊嚴與驕傲,從來不去做那等單純為了反對而反對的沒品之事。

暴怒中的丁紹忽然發現王崗並未如平時般跳出來對唐凱的觀點大加駁斥,不由得心中一緊,隨即便泛起一陣無力與頹唐,心中暗道,難道真的要退兵不成?

冷靜下來的丁紹緩緩的坐好,唐凱與王崗心中不由得送了口氣,他們知道,丁紹的這個表現,便已經說明了丁紹的態度,他正在思考。

唐凱輕手輕腳的來到帳門處,低聲交代了幾句,不大工夫,幾名中軍魚貫而入,默默的收拾著丁紹暴怒之下踢飛的桌子,以及散落在地上的物品。

丁紹何嘗不知道若是繼續攻打易京,誠然能夠成功,但屆時得到的,不過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幽州罷了,自己不但得不到好處,還要從冀州本就不富裕的國庫中拿出錢糧,養活幽州的百姓。這個負擔絕對是他無法承受的!

同時,居心不良的并州正磨光了爪牙,隨時都會趁自己與幽州交戰之時,給予自己致命的一擊!自己此前以空間換取時間的計策並未奏效,連奪三郡的并州軍雖然如他預料中暫停了進攻的步伐,但問題卻出在自己這裡,自己並未如預想中的,順利的攻下易京!實可謂一著輸,滿盤皆輸!

「幽州經過此戰,已是強弩之末!三五年間絕對無法恢複之前的實力,已經不足為懼,只要能夠將并州軍趕出冀州,王爺只需稍作調整,便能攜大勝之勢,一舉攻下易京!」唐凱見丁紹的臉色慢慢恢複了正常,便在一旁低聲說道,「況且,以孔氏為首的那些世家早對王爺有了怨言!」

唐凱偷偷的看了丁紹一眼,見丁紹的臉色只是微微一變,卻並未說什麼,唐凱知道自己的話丁紹已經聽了進去,因此,接著說道:「在下思得一計,請王爺定奪!」

丁紹聞言,看著唐凱,點頭說道:「先生請講!孤洗耳恭聽。」

「以孔氏為首的世家平日間對王爺頗多掣肘!可見這些世家乃是王爺之心腹大患!以在下之見,王爺若是能夠忍得一時之氣,犧牲冀州,在此按兵不動,暗中將錢糧物資以及那些信得過的人才遷到此處!若是并州出兵,眾所周知,并州對世家的態度極為強硬!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孔氏只有拚死抵抗一途!」

「不錯!」王崗雖然與唐凱勢同水火,卻十分贊成唐凱的計策,此時也顧不上二人之間的矛盾了,在一旁附和道,「孔氏雖然無法抵擋并州的攻勢,但孔氏多年來的經營,又有其他一些世家的支持,卻也能夠給并州造成一定的損失!」

唐凱見王崗借著自己的話題在那裡侃侃而談,心中不由得大罵,但他心中清楚,丁紹已經對二人之間的不和達到了容忍的邊緣!此時卻也不宜再燃起戰火,但又不甘心被王崗搶了風頭,因此連忙說道:「并州出兵,此時已成定局!王爺大可趁并州與孔氏爭鬥之時,在此地養精蓄銳!此時王爺有兩種選擇,一則趁機攻取幽州;二則回兵抵抗并州。」

丁紹面色沉重的對唐凱與王崗揮了揮手,說道:「容孤想想!」

唐凱與王崗不敢打擾他,便施禮告辭,丁紹並非那種昏君,相反,論起兵法謀略,他並不比唐凱與王崗差,只不過是因為所處的位置不同,考慮問題的角度自然也不同。

唐凱與王崗只是謀士,他們只要將自己的建議以及其中的利弊和盤托出即可,至於會造成何種後果,以及如何選擇,卻不是他們的任務;而丁紹卻不同,他是冀州的掌控者,他要考慮的方面有很多,戰爭的最終結果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

與幽州一樣,冀州也為這場戰爭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雖然丁紹未曾做出如王信那般將幽州全境的世家幾乎全部清剿一空,以充軍資的事情,但自己也得罪了不少的世家。若是就此退兵,恐怕那些世家又會跳將出來,對自己指手畫腳!而那些本來支持自己的世家,此番恐怕也不會如以前那般全力的支持自己了!

因為出兵之時,自己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能將幽州收入囊中!結果經過兩年的戰鬥,易京仍然如堡壘一般,橫亘在幽州與自己前進的道路之上,似乎正在嘲笑著他的無能。

丁紹突然有些後悔,他也應該學學幽州與并州,將這些自私自利,只會搜刮民脂民膏的世家貴族們一網打盡!

退兵之後,那些世家的反彈將是不爭的事實!因為自己並未取得預期中的勝利,自己承諾給世家的大批佃農、大片的土地並未實現,該如何安撫這些利益受到重大損失的世家呢?這實在是一個令丁紹頭痛的問題!

冀州與并州、幽州不同。并州是利用一套更好,更加行之有效的政治制度代替了原來的政治制度;而幽州則是完全將行政上的一切都破壞殆盡,一切為了戰爭服務,不論是世家還是百姓,都成了這場戰爭的犧牲品。

冀州卻繼續延續著後漢王朝時期的政治制度,世家在日常的行政管理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們利用自己的勢力,把持著政治、經濟等政權賴以生存的命脈,即便是統治者,也受到了極大的掣肘,在利益面前,任何人都不會讓步,要想保證自己的利益,那隻能憑藉實力說話!丁紹雖然自立為王,但受世家制約的狀況始終未曾改變!況且,他也要為投靠他的那些世家謀取利益。

到底是戰,還是撤兵,還是乾脆放棄冀州?丁紹仍在猶豫不決,時間隨著丁紹的猶豫悄悄的溜走,轉眼間已近子時!夜涼如水,冰涼的夜風拂過,來到大帳外的丁紹不由得精神一振!

看著靜悄悄的營地,一隊隊巡邏的士兵認真、謹慎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丁紹心神有些不寧,便邁步來到了營外。

夜色中的易京如一頭巨大的怪獸般,靜靜的伏在濃黑的天幕之下,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易京,丁紹的心頭又是一陣沉重!王信的拚死抵抗並未出乎丁紹的預料,畢竟幽州乃是王信的立足之地,幽州若是,王信的下場自是可想而知!但易京的堅固卻大大出乎了丁紹的預料!本以為憑藉冀州的精兵,以及佔據著絕對優勢的兵力與錢糧,攻下易京乃是理所當然,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橫加干預的并州卻讓丁紹的算盤盡數落空!在并州的支援與牽制之下,自己幾乎耗盡了力氣,卻仍然無法攻下易京!

若是退兵,自己將來的日子定然不會好過!那些世家並未得到預期中的利益,肯定不會放過自己這個始作俑者,以孔氏為首的,一貫與自己勢同水火的世家實力定然會發動猛烈的反擊,迫使自己讓步!

而那些平時與自己交好的世家,恐怕也不會讓自己有好日子過!為了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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