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故國青山 第一百二十八章 舊事

良久,中年人站起身來,為李微端來一杯熱茶,「公子,事若不可為,便早些返回吧!此地實是不宜久留!」

李微抬起頭,對中年露出一個微笑,端起面前的茶盞,說道:「武叔多慮了,某自有分寸!」

「唉!」中年長嘆一聲,慈愛的看著李微,「若夫人尚在,王爺定然不會如此待你!」說到此處,中年輕輕的低下頭,眼圈已是忍不住紅了。

李微聞言,臉上的微笑再也保持不住,溫文的臉上頓時一片哀痛,目中閃過一絲懷戀。不過轉瞬間李微便恢複正常,臉上的笑容依舊和煦,輕輕的對中年說道:「武叔,父王自有父王的考慮,某身為人子,自當遵從!」

中年抬起頭,目中閃過一絲堅決,定定的看了李微半晌,李微只是微笑,教人絲毫看不透心中所想。中年輕輕的吁了口氣,沉聲說道:「老奴這條命乃是夫人所救!當年老奴被仇家追殺,身負重傷,幸得夫人相救,老奴才得以保全殘生,夫人之恩,老奴縱然粉身碎骨,也是無法報答!」

李微靜靜的聽著中年人的話,也不插話。中年人臉上神色變幻,懷念、憤恨、感傷、遲疑,終於被一臉的堅定所代替。

只見中年人自椅中站起,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對李微磕頭。李微一驚,連忙離座而起,將中年扶起,口裡說著:「武叔這是為何?豈不折殺小侄!」

中年站起身來,在李微的攙扶下做好,看著李微說道:「夫人辭世之時,公子年紀尚小,且正在京師求學,因此對其中內情並不了解。」聽中年說起母親的舊事,李微雙目一紅,黯然的坐在一旁,細細的聽著。

「夫人當時囑託老奴,待公子長大後再將真相告知公子!」高武的目光變得悠遠而沉重,唏噓著說道。

李微聞言,眉頭不由一皺,旋即臉色大變,幾步衝到中年面前,抓住中年的胳膊,急促的問道:「武叔,難道母親逝世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中年臉色陰晴不定,猶豫不定的看著李微。李微急切的盯著中年,一雙手緊緊的抓住中年的胳膊,青筋暴露。

半晌,中年終於長嘆一聲,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李微抓住自己的手,沉重的說道:「老奴本不想告訴少爺此事!即使背上一個背主的名聲也在所不惜!只希望少爺能夠平平安安!」

說到此處,中年又是一聲長嘆,臉上露出徹骨的怨恨之色,咬牙切齒的說道:「無奈那張氏蛇蠍心腸!仍是不肯放過少爺,這一年多來,就連世子丁越,你的兄長也開始殘害少爺!老奴今日前因後果告知少爺,少爺也好早做準備!」

其實李微乃是這少年的化名,他的真實身份乃是丁紹的三子丁起。這中年是他的僕人,姓高名武,乃是十五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在被仇家圍攻重傷後,被丁起的母親所救,一為報答,二來也是為了躲避仇家的追殺,便隱姓埋名,在丁起的母親身邊做了一名僕人。

「夫人當年被王爺納為側室之後,極得王爺寵愛!」高武的聲音低沉、緩慢,猶如嘆息一般,在丁起耳邊響起,「作為正妻的張氏自然嫉恨異常!因此,總是對夫人百般刁難!夫人性子和婉,況且有王爺的寵愛,自然不會與她計較。」

說到此處,高武慈愛的拍了拍丁起的肩膀,說道:「少爺的性子倒是像夫人多一些,溫和沉靜,與人無爭!只是少爺和夫人都是吃虧在這種脾氣上了!」

他看著丁起長大,自然明白丁起的性格。丁起為人正直,性格上有些多愁善感,而且很重感情,這種性格根本不適合這種豪門的爾虞我詐。幸虧高武武藝高強,在他的保護下,丁起並未受到什麼傷害。

丁起見高武將話題扯遠,不由的急了,連忙催促。高武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十一年前,少爺九歲,王爺進京述職。」高武臉上露出一絲哀傷,「夫人偶感風寒,於是未能隨王爺一同前往京師。」

丁起乃是聰明之人,此時已經隱隱的猜到了後來的事情,他當時雖然人在京師,但當年的事情卻是記憶猶新!母親突然辭世,年幼的他雖然悲痛欲絕,卻也未曾往別處想,如今被高武這麼一說,頓時想到事情肯定不會簡單,母親的辭世,絕對與張氏脫不了干係!

「難道是……」丁起艱難的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臉色猙獰的嚇人,緊緊的咬住了牙關,身上卻是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高武一臉哀痛的點點頭,「不錯,夫人正是被那張氏下毒害死的!」

丁起聞言頓時大叫一聲,仰天便倒,一口鮮血吐出,在半空綻出點點血花。

高武連忙搶上幾步,將丁起扶起,輕輕的將他抱往內室的床上。看著臉色蒼白,胸前衣衫上沾著點點殷紅血跡的丁起,高武輕輕的嘆了口氣,面露憂色。

他現在很是後悔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了丁起,他是看著丁起長大的,丁起的母親去世後,他更是承擔起了撫育丁起的任務,因此對丁起的性格很是了解。

丁起雖然溫和沉靜,卻極為堅定,只要是決定的事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殺母之仇,自然是不共戴天!後來的事情會發展到什麼程度?高武忍不住打了寒戰,無情最是帝王家,在這等豪門之中,所謂的親情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存在而已。

子弒父,弟殺兄……家常便飯而已。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高武來到門外,卻見呂豐在十幾名侍從的簇擁下正一臉惶急的站在門口,見高武出來,呂豐驚慌失措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安慰,連忙搶上基本,一把抓住了高武,「高先生,快帶本將軍去見宏英!」

高武搖了搖頭,嘆道:「少爺舊疾複發,突然暈倒,還未曾醒來,將軍有事,還是明日再來!」

呂豐一聽,頓時癱軟在地,口裡喃喃的說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高武將呂豐扶起,疑惑的看著他問道:「將軍這是為何?」

呂豐雙目毫無焦距的看著眼前的高武,哆哆嗦嗦的說道:「那趙平,那趙平,他率兵攻打壺關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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