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戰爭與文化是否先進沒有很大關係！」張弛下結論道：「因為古往今來，弱後文明打敗先進文明的例子比比皆是，就算國外也是如此，英國還被維京海盜征服統治過一段時期，難道說英國文明還不如維京海盜？」
「那……」劉振國問著張弛：「副司令以為，是什麼使中國如此脆弱？」
張弛筆了筆腦袋，說道：「是思想！」
「思想？」
「對，就是思想！」張弛回答：「確切的說，原因是各方面的，有器不如人的原因，也有制不如人的原因，但更主要的還是思想……跟文化卻沾不上多大關係。甚至事實恰恰相反，中國文化只會比西方或日本文化更先進、更文明。」
張弛這話一說出口，劉振國等人臉上就浮現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對此張弛並沒有放在心上……他深知劉振國等知識份子是在中國無數次慘敗面前失去了對中國文化的自信，而要找回這種自信卻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做得到的。
所以張弛也就收住嘴沒再往下說，他知道這時如果還強行往下說的話，只會起反作用。
張弛在等，等他們問。
果然，過了一會兒，一名蓄著八字鬍的中年人就起身問道：「敢問副司令，你為什麼會以為中國文化優於西方文化！」
「就以蒙古滅宋為例吧！」張弛說：「蒙古在軍事上征服了宋，但原本以帳蓬為家逐水草而棲的蒙古人卻學著漢人一樣住進房子里定居了下來，甚至還著漢服與漢人通婚……結果蒙古人就消失在中國人里不見蹤影了，或者也可以說是變成中國人了，這就是同化，換句話說……這才是先進文明對野蠻文明的征服，他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同樣的，清朝的滿人難道不是也同樣的命運嗎？清朝甚至以『留髮不留頭』來逼迫中國人學習滿族文化，但結果如何？最終還是擋不住中國文化的魅力，就連清朝皇帝也迷戀其中甚至本身就成為中國文化的一部份！」
劉振國不由微微點頭，清朝皇帝中最典型的就是乾隆，書法繪畫無一不精，甚至歷經數年搜求歷代書法名品，說是迷戀並不為過。
「可是……」八字鬍中年人接著問道：「如果中國文化優於西方，中國又為什麼會有今日之亂？」
「這兩者並沒有直接的聯繫！」張弛說：「就像之前說的，文化與軍事是兩回事，文化先進的國家軍事不一定強。同樣，文化落後的軍事不一定弱。至於中國為什麼會有今天的脆弱……」
頓了下，張弛就接著說道：「我認為，一方面是因為家天下的制度……中國歷代王朝大多都是皇帝一家人的天下，皇帝把國家當作自己的私產，世代世襲，於是就出現『天下興，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的局面！」
這一點劉振國等人就深表認同了，因為覆滅不久的清王朝就正是這種制度。
「但是……」八字鬍又接著問道：「清王朝已經覆滅了，民國已沒有『家天下』了！」
張弛笑了笑，回答道：「清朝雖然滅了，但只不過是由一個大家變成眾多的小家而已，民國依舊是『家天下』！」
劉振國等人不由紛紛點頭，軍閥何嘗又不是土皇帝？甚至就連蔣校長也不例外。
「其實『家天下』還不是最根本的原因！」張弛接著說道：「中國上下五千年歷來都是『家天下』，但卻傲立於世界顛峰幾千年不倒，這說明『家天下』並不一定使國人脆弱。比如秦、漢等。問題就在於……『家天下』會使國與家分裂，使百姓只顧家而不顧國，尤其統治中國的清王朝還是受中國排斥的外族。」
「這跟清王朝是外族有什麼關係？」劉振國疑惑的望著張弛。
「當然有關係！」張弛回答：「因為清王朝是外族，而且一直以來都受國人排斥。為了鞏固清王朝的地位，滿人就在中國宣揚一種思想……只要百姓能過得上好日子就可以，是滿人還是漢人統治中國又有什麼關係呢？」
劉振國不由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張弛繼續說道：「這種思想的確有利於滿人在中國的統治，因為漢人如果接受了這種思想，也就接受了滿人的統治。只是清政府沒想到的是……這種思想其實極其危險，因為如果滿人統治沒關係，那是不是意味著日本人統治也沒關係，洋人統治也沒關係……只要百姓能過上好日子？」
劉振國一拍掌，說道：「有理，有理！所以中國才出了這麼多漢奸，他們只想著自己過上好日子，而不顧是誰來統治這個國家！」
「事實上！」張弛說道：「百姓如果接受了這種思想，那麼中國已經不能算是一個國家了……因為國與家已經分開了，國是國，家是家。只要家好，國是誰的國，與百姓無關，於是百姓根本就沒有保家衛國的慨念，整個國家不過是千千萬萬戶家構成的一盤散沙，所謂的國，不過只是虛有其表形勢上的國而已！」
張弛說的這些並非信口雌黃……八國聯軍攻進北京時，一路上只要隨便給點錢，就有大批的中國百姓為八國聯軍運送補給，八國軍隊進攻紫京城時大批百姓在外圍觀，甚至還有人起鬨並為八國軍隊提供情報，最讓人無法想像的，就是火燒圓明園時中國百姓也一擁而上哄搶寶物……
「這就是我說的『思想』！」張弛總結道：「思想上的問題不解決，國人永遠也無法團結在一起，也永遠無法與四方列強或是日本那些實際意義上的『國家』匹敵，因為我們是家，他們是國，家怎麼能與國作戰並且取得勝利呢？」
「而遠征軍！」張弛看了王麻子一眼，說道：「他們能屢戰屢勝，並非完全依靠美國的裝備或是軍制，更不是西方文化。他們能打贏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想要有一個能使自己生存下來的……國！」